第一百五十二章 帝王怒,天下棋

作品:《一箭一功,我用匈奴人头铺路

    宰相府的骚乱,很快就变成了整个京城的恐慌。


    北境的烽火,仿佛在一夜之间,就从遥远的天际线,烧到了每个京城百姓的枕边。


    匈奴人破关了!


    而且是左贤王屠满亲率五万铁骑,以泰山压顶之势,冲破了被认为是固若金汤的雁门关!


    更让所有人感到荒诞与恐惧的是匈奴人打出的旗号为镇北王复仇,清君侧,诛奸臣!


    这简直是把大夏朝廷的脸,按在地上,用马蹄反复践踏。


    前脚,你大夏的皇帝刚给惨死的镇北王风光大葬,彰显君臣情深。


    后脚,人家的盟友就打着为你报仇的旗号,杀进了你的国门。


    这到底是忠臣蒙难,引得友邦义愤填膺?


    还是说,这镇北王本就是个通敌卖国的逆贼,如今只是死后,他与匈奴的约定终于暴露于天下?


    一时间,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京城的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们都来不及编新的段子,现实就已经比任何话本都更加离奇。


    太和殿。


    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官员都跪在地上,头颅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龙椅上那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的注意。


    皇帝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那是一种混杂着暴怒、惊疑、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恼之色。


    他的,紧紧地攥着那份从宰相府送来的,沾着裴正心血的军报。


    纸张已经被他捏得不成形状。


    “为镇北王复仇?”


    皇帝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清君侧?诛奸臣?”


    他每念出一个词,大殿里的温度就仿佛下降一分。


    “好,好一个匈奴,好一个左贤王屠满,他们是觉得我大夏无人了吗?!”


    “砰!”


    皇帝猛地一拍龙案,上面的奏折、笔墨、玉器,被震得跳起,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


    “陛下息怒!”满朝文武,如同被惊雷劈中,齐齐叩首,山呼声中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息怒?”皇帝从龙椅上站起,在御阶之上来回踱步,他的影子,被高窗透进的光拉得老长,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暴怒雄狮。


    “朕的镇北王尸骨未寒,朕的雁门关,一夜被破,朕的子民,正惨遭屠戮,你们让朕如何息怒?!”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下方跪着的每一位臣子。


    “兵部,户部,朕要你们立刻给朕一个章程,兵钱粮,三天之内,朕要看到一支大军,开赴北境,将那五万匈奴杂碎,给朕一寸寸碾碎在雁门关下!”


    兵部尚书,一个刚刚从安王倒台的废墟中被提拔上来的官员,战战兢兢地出列。


    “启禀陛下,北境主力北风骑,群龙无首,军心不稳。仓促之间,从京畿调兵,一来一回,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他的话音未落,皇帝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军心不稳?王战死了,他手下的兵就不会打仗了?那朕养着他们是做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皇帝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他何尝不知道,王战的死,对北风骑的打击是致命的。


    那支军队,与其说是大夏的军队,不如说是王战的私兵。


    如今王战一死,军心涣散,甚至可能生出哗变之心,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他不能承认。


    他作为帝王,绝不能承认自己因为一场党争,而导致国之北门洞开。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更强硬,更雷霆的手段,来掩盖这个致命的失误。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着冠军侯旧部,张虎、李逵,代朕统领北风骑,死守五原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另命英国公张维为征北大元帅,统领京畿三大营二十万大军,即刻北上,收复雁门,驱逐匈奴!”


    “再传一道密旨给张承。让他告诉张虎和李逵,此战若胜,他们二人,皆可封侯,若败不止他们,整个北风骑,三族之内尽皆为王战陪葬!”


    恩威并施,萝卜加大棒。


    这是帝王最擅长的手段。


    然而,就在这道道旨意发出,整个朝堂都沉浸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氛围中时。


    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一个本该在天牢最深处,等待被三司会审,然后抄家灭族的死囚,却通过他那无孔不入的触手,得到了比皇帝更接近真相的消息。


    天牢。


    安王盘腿坐在草堆上,手里拿着一个刚从牢头那里换来的馒头,慢慢地啃着。


    他的对面,那个被他以雷霆手段推出去顶罪的心腹张三,正跪在地上,浑身是伤,显然是刚从刑讯室里被拖回来。


    “王爷,都招了。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几个把所有罪名都扛下来了。就说是我们几个私自行动,为主分忧。”张三的声音,虚弱而沙哑。


    “嗯。”安王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们的家人,本王会照顾好。”


    “谢王爷。”张三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即又露出了担忧。“可是王爷,光我们几个顶罪,怕是怕是堵不住陛下的嘴啊,他要的是整个安王府。”


    “他要的,是本王的命。”安王冷冷地打断他。


    “不过,现在他有更头疼的事情了。”


    他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北境,匈奴人打进来了,打着给王战报仇的旗号。”


    张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这怎么可能?匈奴人疯了?”


    “疯?”安王笑了,笑声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森然。


    “他们可不疯,他们精明得很,真正疯的是我那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好侄儿。”


    他站起身,走到牢房那小小的窗口,试图从那狭窄的缝隙里,看到外面的天空。


    “王战没死。”


    安王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张三的耳边炸响。


    “他用一场假死,骗过了所有人,骗过了皇帝,他借皇帝的手,清洗了我们在朝堂上的势力。”


    “然后,他又引匈奴人入关,把整个北境,变成一锅谁也看不懂的乱粥。”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想造反吗?”张三的声音都在发抖。


    “造反?”安王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光芒里,有惊叹,有忌惮,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不,他比造反,玩得更大。”


    “他不是棋盘上的棋子,他掀了棋盘,自己当了那个下棋的人。”


    “他要让皇帝明白,北境谁说了算,他要让匈奴人明白,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他要在这大夏的天下之外,再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王国。”


    安王转过身,看着已经完全呆滞的张三,嘴角勾起一个嗜血的弧度。


    “所以,本王的机会来了。”


    “他把水搅浑了,浑水才好摸鱼啊。”


    “去告诉外面的人,裴正那只老狐狸,既然烧了本王送他的信,就是上了本王的船。让他想办法,把英国公张维北上的行程,拖上十天。”


    “另外,再送一份礼给匈奴的屠满。告诉他,五原城里有我们的人。只要他能拖住北风骑的主力,雁门关后方的粮道,自会有人为他打开。”


    张三听得心惊肉跳,他看着眼前的安王,只觉得这位身陷囹圄的王爷,比在外面时,更加可怕。


    “王爷,我们这是……”


    “这是帮王战,也是帮我们自己。”安王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我那个好侄儿,不是想当笼中虎吗?可他忘了一只老虎是镇不住整个北境的,我要帮他把北境这潭水搅得更浑,把火烧得更旺!”


    “我要让他这条过江猛龙,变成一条被架在火上烤的死蛇!”


    “我要让皇帝看看,他亲手放出去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