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金买马骨

作品:《一箭一功,我用匈奴人头铺路

    夜风卷着火星,吹起魏琛的衣角。


    他的身形在原地僵了许久。


    那句杀无赦,像一根冰冷的钢针,死死钉进了他的脑子里。


    魏琛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


    他看着那个手握帅令的王战,看着那九个簇拥在他身边,眼神狂热的渣滓。


    看着自己最敬重的义父,将那份本该属于自己的信任和权力,亲手交到了一个囚徒手上。


    屈辱,愤怒,还有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惧。


    这些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魏琛一言不发,猛地转过身。


    他大步流星,带着身后几个噤若寒蝉的亲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让他颜面扫尽的篝火。


    ……


    “砰!”


    中军大帐的门帘被一股巨力粗暴地掀开。


    魏琛阴沉着脸,像一头暴怒的狮子,闯了进来。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珠子布满了血丝。


    “哗啦!”


    案几上的竹简、笔墨、茶碗,被他一把扫落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营帐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战!”


    魏琛咬牙切齿地嘶吼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这人生吞活剥。


    “你凭什么!”


    “一个该死的囚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狗,凭什么!”


    他像困兽一样在帐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咯吱作响。


    “义父也是,他瞎了吗,他竟然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


    “我才是他的儿子,我才是虎威营的少将军!”


    一名亲兵队长,也是魏琛的心腹,小心翼翼地跟了进来。


    他看着暴怒的魏琛,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劝道。


    “少将军,息怒。”


    “息怒?”魏琛猛地回头,那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你让我怎么息怒!”


    “你没看见吗?所有人都看着我,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被那个王战踩在脚下!”


    “帅令,那是帅令,义父连帅令都给他了!”


    魏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有了帅令,他在虎威营里,就跟义父本人没什么两样!他可以随意调动军需,可以随意进出武库,他甚至可以……”


    他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他怕自己会真的疯掉。


    那名心腹队长叹了口气,快步上前,躬身说道。


    “少将军,您冷静点听我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大将军这么做,或许不是不信任您。”


    魏琛冷笑一声:“不是不信任我?那是什么?捧着一个外人来打我的脸吗?”


    心腹队长摇了摇头。


    “少将军,您想,王战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魏琛愣了一下。心腹队长继续说道。


    “是匈奴人的地盘,是单于王庭的眼皮子底下。”


    “别说他只带了九个人,就是带上九百个,九千个,那也是有去无回的死路!”


    “那地方,是龙潭虎穴,是咱们大周军队的禁地!”


    这番话像一盆凉水,浇在了魏琛烧得正旺的怒火上。


    他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思索。


    心腹队长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赶紧趁热打铁。


    “大将军为什么要答应他那三个离谱的要求?为什么要把帅令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


    “依属下看,大将军这是在千金买马骨!”


    “他这是在告诉全营的兄弟,只要你敢去送死,敢为虎威营拼命,那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至于王战……”心腹队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他就是那匹注定要死在路上的马。”


    “他就是一把刀,一把用完了,就会被永远扔在匈奴草原上的刀。”


    “大将军这是在用他的命,来激励全军的士气啊!”


    魏琛的呼吸,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的光芒却在不断闪烁。


    是了,一定是这样。


    义父何等英雄人物,怎么可能真的被一个囚徒蒙蔽。


    深入敌后,破坏部落联盟?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匈奴人不是傻子,他们的部落犬牙交错,斥候遍布草原,别说十个人,就是一只苍蝇飞进去,都未必能活着出来。


    王战此去,十死无生!


    想通了这一层,魏琛胸中的郁结之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眼中的嫉恨和愤怒,被一种冰冷的算计所取代。


    自己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他现在跳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惨。


    魏琛缓缓走到案几旁,扶起了被自己踢翻的椅子重新坐下。


    他端起唯一没有摔碎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对。”


    魏琛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只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是我冲动了。”


    心腹队长松了口气,连忙躬身。


    “少将军英明。”


    魏琛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


    “既然他想要情报,就给他,要最好的,最全的。”


    “他想要训练场地,也给他,武库里的兵器,让他随便挑。”


    “咱们不但不能使绊子,还要给他最大的方便。”


    心腹队长有些不解:“少将军,这是为何?”


    魏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因为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着。”


    “看着他王战,是如何带着义父给他的所有恩宠,风风光光地走出玉门关。”


    “然后,又是如何像一条野狗一样,惨死在匈奴人的弯刀之下,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


    “传令下去,让斥候营的人,不小心把王战小队要去匈奴王庭附近的消息,透露给几个草原上的行商。”


    心腹队长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魏琛的歹毒用心。


    这是要借刀杀人,还要把王战的死路,彻底堵死!


    “属下明白!”


    魏琛看着帐外漆黑的夜色,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王战,你就尽情享受这最后三天的风光吧。


    三天之后,你人头落地。


    这虎威营,这大将军义子之位,所有的一切,依旧是我魏琛的。


    谁也抢不走。


    ……


    另一边。


    王战带着张奎九人,回到了他们那片简陋的营地。


    篝火已经重新点燃,但火堆旁的气氛,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没有了庆功的欢快,也没有了畅饮的豪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甸甸的肃杀。


    九个人都沉默地坐在火堆旁,看着王战。


    王战手里把玩着那块青铜帅令。


    令牌上的猛虎,在火光下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九张年轻而刚毅的脸。


    “都听清楚了。”


    王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张奎等人立刻挺直了腰杆。


    王战缓缓开口。


    “这次的任务,不是演习,不是操练。”


    “是去杀人,也是去送死。”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戳人心。


    “将军说,我是疯子。”


    “没错,只有疯子,才敢接这种十死无生的任务。”


    王战看着他们,眼神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谁想退出,现在就站出来,我绝不阻拦,也绝不追究,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