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溪很无语。


    她直腰起身，一时间都忘了去追究消失的天机子。


    拜托，她可是天道钦定的救世主，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女魔头了？


    禾溪神识一扫，精准定位到观众席上那名刚才出声喊她女魔头的修士，试图澄清：“你误会了，我没杀天机子。”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加可信，她还特意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以表亲切。


    殊不知，方才她在台上对天机子杀人诛心的邪恶反派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那名修士胆子本来就小，又直面禾溪看似和善实则核善的微笑，当场两眼一翻。


    被吓晕过去了。


    禾溪：“……”


    她难以置信，又逮住附近的另一名修士问：“我很可怕吗？”


    这个修士胆战心惊地看了眼身旁晕过去的倒霉蛋，不想直面女魔头的他灵机一动，同样两眼一闭。


    好，又晕了一个。


    连续吓倒两人的禾溪：“……”


    现在修仙界里的修士心理素质都这么差了吗？


    她丝毫没有想过是自己的问题。


    禾溪连续吓晕两人的举动在观众台上引发了小范围的哗然。


    为了防止她再抓人提问搞出第三个受害者，天枢峰主连忙起身宣布。


    “天机子无故离场，此局胜负已定。”


    结局终定，复仇者联盟那边顾不得不知所踪的天机子，清一水的脸色难看。


    他们都知道，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仅拿不到灵网的控制权，还要无条件接受百阑宗提出来的条件。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们浩浩荡荡派了这么多高手来讨伐百阑宗，结果被全灭了。


    还是当着几乎全修仙界修士的面输的！


    面子和里子全部丢了个干净的复仇者联盟：毁灭吧，不想活了。


    与复仇者联盟怀有同样心情的，还有自信押注了他们获胜的修士们。


    “我全部身家的灵石啊！”破产者一号嚎啕大哭，“没了，都没了。”


    破产者二号从观众席上发了狂地往外跑，想要一跳解千愁：“别拦着我！我要跳楼！！！”


    破产者三号语气平静地发疯：“你这样是跳不死修士的，不如我们合作吧，你先杀我，然后我再掐死你，哈哈。”


    破产者二号含泪点头：“好。”


    然后他俩开始互掐。


    与这帮人的凄凉悲惨形成强烈对比的，则是押注成功的修士们。


    百阑宗的后援团无疑是赚得最为盆满钵满的一批人。


    元承姿态翩翩地轻摇折扇：“唉，一下子赚了这么多灵石，这还真是暴富的烦恼呢。”


    曦筠同样开心，但她见不得元承死装的模样，轻飘飘道：“你可小心些，别遭人记恨给抢劫了。”


    不远处，带领逍遥派同样大赚一笔的方宴游振奋不已：“我宣布，禾溪就是我的财神爷！”


    一朝翻身暴富的逍遥派弟子们热泪盈眶：“富了，我真的富了！”


    “柏嵩师兄，你来帮我看看，这是真的吗？”


    柏嵩一巴掌拍到这名弟子脑门上：“痛吗？”


    弟子捂头呜呜：“痛。”


    柏嵩梦游似的点头：“那就是真的。”


    这边逍遥派弟子在全员狂欢，另一头的普陀寺佛修们则岁月静好，平静如初。


    他们没有参与赌局，只是为百阑宗的胜利由衷感到高兴。


    “阿弥陀佛。”释明欣慰不已，“总算有个好结局。”


    小佛子摸着宝贝小木鱼，煞有介事地点头说：“我就知道青蛙姐姐他们能赢。”


    此时，禾溪还在纠结两个修士见了她就晕的事情。


    她耿耿于怀，回去问大家：“我看起来真的特别可怕吗？”


    百阑宗众人和小洒面面相觑。


    说实话，这很难评。


    毕竟禾溪刚才在决武台上威胁殴打天机子的模样简直比反派还要反派。


    裴谕第一个表衷心：“没有，你一点都不可怕。”


    说着他还补了一句：“你特别善良可爱。”


    百阑宗众人复杂地看向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的裴谕。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小洒对睁眼说瞎话的裴谕深表佩服，不愧是当小白脸的男人。


    禾溪挺高兴的，非常没有逼数地接受了来自裴谕的彩虹屁夸奖：“谢谢。”


    天枢峰主看向面色铁青的复仇者联盟，下了判决。


    “胜负既分，依照约定，若是百阑宗为胜者，你们便不能再对他们下手。”


    她言笑晏晏：“诸位，愿赌服输啊。”


    当着群仙盟的面，复仇者联盟饶是对这个结果恨得要死，却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天机子不在，万篆山山主暂时代替他的位置，成了复仇者联盟的代表。


    他沉痛道：“我们，接受群仙盟的判决。”


    天枢峰主对他的识趣表示满意，随后看向禾溪，说道：“好了，你们现在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


    到了结算环节，观众席上或兴奋或痛哭的修士们一致安静下来，朝着百阑宗看去，想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要求。


    百阑宗众人则看向禾溪，让她做决定。


    不知不觉，全场目光都锁定在禾溪身上，带着浓烈的探究与好奇。


    禾溪低头，状似陷入沉思当中。


    她问：“我可以要求他们回去之后全宗上下集体自杀吗？”


    所有人：“……”


    之前被她吓晕的修士好不容易才醒来，听到这句恐怖发言后再次惊悚。


    我就知道这是个超绝女魔头！


    这得有多丧心病狂，才能说出这么刑的话来！


    万篆山山主被气得七窍生烟：“你别得寸进尺！”


    天枢峰主也觉得此举不妥，试图扭转禾溪的危险想法：“按理来说此法不行，不过我们崇尚和平，禾姑娘还请三思。”


    禾溪只是皮一下，当然也不是真的想让他们去死。


    毕竟她是个正派（×）


    “害，我开个玩笑罢了，那么紧张干什么。”禾溪语气轻松，“放心，我提出来的要求不会太为难人，超级简单。”


    复仇者联盟怀疑地看向她，眼神里全是提防与戒备。


    禾溪的嘴，骗人的鬼。


    天枢峰主轻咳两声：“你说。”


    这回禾溪没再说什么可怕的话吊着他们。


    “是这样的，作为灵网的创始人，我有一个梦想。”


    禾溪双手合拢，抵在心口，言辞十分恳切：“我希望全修仙界的修士都能用上掌机，让所有修士都能体验到灵网带来的益处。”


    “所以，我的要求是。”


    禾溪侧首，看向呆滞的复仇者联盟：“你们回去之后通通给我连通灵网。”


    复仇者联盟被这么简单的要求惊住了。


    观众们被禾溪突如其来的身份自爆惊住了。


    修士们：震惊！女魔头背后的真实身份竟是灵网创始人！


    太过意外，万篆山山主感觉像在做梦：“就，就这点要求？”


    没有割地，没有赔款，更没有狮子大开口。


    禾溪轻飘飘道：“你要是觉得这点要求不够，我也可以再加点。”


    复仇者联盟的人齐齐对万篆山山主怒目而视。


    会不会说话啊你！


    在盟友投来的眼刀下，万篆山山主如梦初醒，急声道：“不不不，已经很够了，就这样吧。”


    百阑宗的亲友团听到禾溪的要求也很是意外，他们觉得以禾溪的性子，肯定会借此机会狠宰一笔。


    众人不知道禾溪为何会轻轻放过万篆山等宗门，只有百阑宗清楚个中缘由。


    在复仇者联盟中，不仅有万篆山，纵剑宗，玄道门隶属于两宗五派的宗门，还有其余一些名声鹊起的大宗门。


    这些宗门灵脉丰盈，若是能建设灵网，那玄天木能吸收的灵气绝对不少。


    说不定趁此机会，禾溪能够一举突破渡劫。


    禾溪正是这样打算的。


    她没忘记天道下发的任务，早日飞升。


    现在修仙界的小宗门已经实现了灵网全覆盖，而这些大宗却因为门派之见对灵网加以抵制。


    禾溪想要提升修为，便必须打破这层禁锢。


    要真说起来，禾溪还得感谢对面，这可是他们亲自送上来的机会。


    禾溪：千里送修为，礼轻情意重。


    为了这份送人头的情意，禾溪宽容道：“当然，建灵网的灵石需要你们自己掏，除此以外我没别的要求，你们有意见吗？”


    复仇者联盟里的修士齐齐点头如捣蒜：“没有没有。”


    笑死，他们哪敢还有意见。


    万一禾溪改变主意，真要让他们全宗自杀，那他们就真的可以手拉手一起去世了。


    禾溪看向天枢峰主，眼神示意她没别的要说了。


    天枢峰主会意，站起来做总结陈词：“限你们于十日之内完成要求，群仙盟会派修士监督你们的进度。”


    事到如今，复仇者联盟也没别的退路，只能气馁应是。


    至此，这场浩浩荡荡的百阑宗讨伐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并以断崖式的热度登顶灵网热榜第一。


    买了门票进来观战的修士人手一台掌机，再加上禾溪特意安排了直播，导致决武台之战结束后，灵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对这一战的留影回放和讨论。


    其中的讨论主题大概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热议主题——《一夜暴负后，我含恨戒赌》


    修仙界人均赌狗，元承跟禾溪抓住这个机会大搞噱头，开设的赌局可以说是将大半个修仙界的修士都给诓了进来。


    在这些参赌修士中，有将近九成的人选择押复仇者联盟赢。


    毕竟复仇者联盟的阵容属实豪华，两宗五派来了一大半，而身为对手的百阑宗在此事之前他们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百阑宗？那是什么玩意，不知道。


    所以他们自信满满入场，往复仇者联盟一方疯狂下注。


    至于剩下那一成选择了百阑宗的修士，要么就是知晓内情的百阑宗亲友，要么就是一生放荡不羁的反骨仔。


    谁能想到，九成人都不看好、在此之前籍籍无名的百阑宗竟然如此深藏不露，爆了个惊天大冷门。


    不仅反杀了复仇者联盟，还是碾压性的全员胜出。


    帖子一：“有无修士因为赌错破产想不开要自杀的，可以一起组个队跳绝妄海，现在已经有四百四十三个人加入了，再来一个争取凑个吉利数。”


    帖子二：“论因为赌局赌输从而负债七十万灵石的我是如何靠卖身挖矿从人生低谷走向人生深渊的。”


    帖子三：“一入赌门深似海，从此灵石是路人，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要说，我再也不要当赌狗啦！！！”


    短短一日之间，修仙界从此多了无数因赌错人而倾家荡产的流浪修士。


    第二类热议主题——《论野鸡宗门爆锤两宗五派的八十八式》


    身为事件的主角之一，百阑宗一战成名。


    这个全宗连人带鼠加起来不超过十人，此前默默无闻的小门小派一夜之间跃升成全修仙界顶流，引起无数修士注意。


    而禾溪四人在决武台上的表现更是在灵网上广为流传，一招一式都有修士逐帧分析。


    帖子一：“绝迹剑灵现世，一招秒杀天才剑修，灵毒化尸成灰，随手乱炼就是上品法器，废灵根一跃成化神，请问这个百阑宗里都是怪物吗？”


    帖子二：“能教出一众如此妖孽逆天的弟子，求问那个至始至终没有出手的百阑宗宗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帖子三：“想问问百阑宗现在还缺人吗，我有一个朋友，他也想拜入百阑宗。”


    经此一战，百阑宗这个名字传扬天下，并彻底丧失了扮猪吃虎权。


    毕竟整个灵网都知道，这个宗门里全是大佬。


    第三类热议主题——《惊，传说中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灵网创始人竟是女魔头》


    这是一个专门关于禾溪的讨论主题。


    这一主题在博微论坛上单独划分了一块区域，专供修士讨论，相当特殊。


    无他，只因禾溪在这场比斗当中实在是一枝独秀。


    她不仅以一介废灵根之身修到了化神之境，震碎修仙界修士三观后，连带着超越齐鸣锋，刷新了自古以来最快化神的修炼记录，还自爆了灵网创始人的身份。


    帖子一：“不是我说，废灵根真的很废吗？十八岁跨入化神，文坛弄潮鹅都不敢这么写的。”


    帖子二：“有没有修士分析一下禾溪是怎么化解天机子劫雷的，想学。”


    帖子三：“你们不要被禾溪的表面给迷惑了，我合理怀疑她其实是修了歪门邪道才能到化神的。”


    底下有回帖：“你有证据吗？”


    然后对方就放出了禾溪在决武台上痛殴天机子并进行言语威胁的留影石录像。


    虽然禾溪当时用了隔音结界，留影石没有记录下两人之间的对话，但从禾溪与天机子两人脸上的表情来看，这绝非友好交流。


    看完录像后，维护禾溪的修士们：“……”


    铁证如山，他们无法反驳。


    因为留影中的禾溪简直太像一个反派了。


    这些修士正在激情探讨禾溪究竟是不是女魔头，争论下来直接拉出七百层楼，然而没过一会，他们的楼塌了。


    因为帖子涉嫌歪曲事实，被封了。


    修士们：“……”


    他们看着眼前空白的界面，默默退了出来，偷偷摸摸去看别的帖子有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然后他们发现，所有讨论禾溪是不是女魔头的帖子全都神奇消失，只剩下那些公正讨论和夸彩虹屁的帖子存在。


    修士们：这就是暗箱操作！石锤了！


    与此同时，被石锤暗箱操作的禾溪看见清理过后的干净论坛，满意地放下掌机。


    不枉她利用玄天木抹去了一大堆说她反派的灵息。


    裴谕见禾溪的视线终于从掌机上脱离，微微一笑，将手里剥好的虾肉放在她的碗里：“阿禾，吃菜。”


    禾溪美滋滋地接受了裴谕的投喂，她心情不错，决定将两人分手的期限缩短一刻钟。


    在成功完虐复仇者联盟之后，众人为了庆祝胜利，集体来到息城最大的食楼吃大餐。


    他们不仅将食楼里所有的菜都点了一份，息城主还豪气地包下了整座食楼，宣布最近三日，城民来食楼吃饭的所有消费由他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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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城百姓：还有这种好事？


    总得来说，举城同庆。


    宽敞明亮的雅间中，众人齐坐在圆桌上，把酒言欢。


    相无宥今日难得没有用茶，而是饮酒：“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敬大家一杯。”


    顾寒宵站起身，萧韶歌温柔道：“我也敬大家。”


    禾溪和江炼举起自己的酸梅汁：“干杯！”


    方宴游领着弟子凑热闹也跟着一起，元承、曦筠还有息城主父女二人同样加入了敬酒大会当中。


    佛修们不沾酒荤，所喝的是白水。


    二十余个杯具碰撞在一起，发出叮铃当啷的脆响。


    自从禾溪在灵网上帮逍遥派打通了直播带货第一枪后，逍遥派的灵植灵菜再不复以往无人问津的窘境，在灵网上畅销无比。


    息城食楼里所用的食材都是从逍遥派买过来的灵菜，所做的菜肴味道更好，也对修炼大有裨益。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待到散席时，曦筠好奇地询问禾溪：“禾溪妹妹，当时那阵带走天机子的黑风是怎么一回事？”


    “不清楚。”禾溪摇摇头，“估计是有人担心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临场救了他。”


    “至于那人是提前在天机子身上设了禁制，还是在现场临时出手。气息太混乱，我不太清楚。”


    当时禾溪是离天机子最近之人，且她的神识强度远超寻常修士，倘若连她都察觉不了，那其余人更加不清楚。


    曦筠担忧道：“此人未死总归是个祸患，妹妹，你可得小心些。”


    禾溪：“嗯，我会的。”


    她虽不知天机子如今下落，却怀疑这件事与天命脱不了关系。


    只是……那个将天机子带走的人，究竟会是谁？


    *


    太虚仙宗，仰圣殿。


    殿中冷清至极，齐鸣锋漠然注视着地上挣扎不起的人，淡淡道：“你失败了。”


    冰凉的地砖上，逃过一命的天机子浑身被血雾包裹，嘴中发出痛苦微弱的呻吟，身上的伤势渐渐愈合。


    在听到齐鸣锋的话语时，天机子仿佛全身被针扎过，顾不得身上严重的伤势，颤颤巍巍朝齐鸣锋跪下。


    因为痛苦，他的声音时断时续：“我、我辜负了，您的信任……请您降罪。”


    齐鸣锋没有对天机子的请罪做出什么反应。


    因为他本就知道禾溪不会死。


    等血雾将天机子的伤势治愈大半，他才问道：“禾溪对你说了什么？”


    天机子从地上支起身，喘息着道：“她，她想要我告诉她的灵根是怎么一回事，还说……天命是假的。”


    话音刚落，仰圣殿中忽地刮来一阵狂风，吹得殿内烛火渺微，似要熄灭。


    “还有吗？”


    天机子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积压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本就脆弱的身板更加雪上加霜。


    “没，没有了。”


    “不过请您相信，我对您绝无二心。”天机子猛地抬头，像是担心齐鸣锋会认为自己不忠般表起了衷心，就差指天发誓。


    “我没有告诉她任何关于您的事，包括她的灵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齐鸣锋不置可否。


    良久的沉默后，他再度开口，平淡地点出了天机子的心思：“可你动摇了。”


    天机子被点明心思，恐慌难言，冷汗瞬间遍布全身。


    他嗫嚅着嘴，只能深深地俯下身去。


    他确实受到了禾溪之前那番话的影响。


    在原本的天命轨迹里，相无宥不该那么顺利地从悟机台脱身，禾溪也不该拜入百阑宗，而是拜入太虚仙宗，这辈子连引气入体都是奢望。


    可从相无宥离开悟机台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错了。


    百阑宗那群人仿佛受到了什么庇佑，任凭他如何针对，总能莫名其妙地避开那些陷阱，最后受伤的还是他自己。


    即便天机子对天命深信不疑，但在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也不得不产生了一线怀疑。


    他真的，信错了吗？


    在他心旌动摇之际，齐鸣锋微微俯身，血雾的力量迫使着天机子抬头。


    “百阑宗确实因为禾溪这个变数跳出了天命的控制，但是对我而言，他们已经不重要了。”


    他顿了顿，说道。


    “我已踏入渡劫之境。”


    闻言，天机子苍老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层喜色，就连之前黯淡的双眸都在一瞬被点亮。


    他整个人仿佛被打了一记强心剂，那点动摇因为这句话而烟消云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齐鸣锋见天机子终于振作起来，唇角勾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自然是顺从天命，解封魔渊。”


    天机子睁大双眸。


    “若我没猜错，天道此时不仅放弃诛杀禾溪这个变数，反而还选择了她。”齐鸣锋闭目说，“不能放任禾溪再继续下去。”


    “所以我要让修仙界乱起来。”


    魔族早就对修仙界觊觎已久，他们被镇压在魔渊中近千年，心中尽是怨气。


    等到魔渊封印解除，万魔出世，可想而知，修仙界定会大乱。


    天机子点头表示了解，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我听闻魔渊里有一位魔主，他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影响？”


    “裴谕性情乖戾，行事只凭心情。”


    齐鸣锋眼眸微沉，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过往：“天下大乱，他只会比任何人都乐于见成。”


    他说得笃定无比，可天机子却有些迟疑。


    裴谕？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天机子在脑海里搜寻信息，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之前他们搜集百阑宗的情报时，其中有一条无用情报就是禾溪身边养了个小白脸，这事还上过息城热搜。


    那个小白脸……似乎、好像就叫裴谕来着。


    天机子思及此，心中不由有些异样。


    齐鸣锋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你有何话要说？”


    这句话让天机子瞬间回神，他摇摇头，将脑海中的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挥散，回话道：“没、没有！”


    他在心中犯嘀咕。


    ……听闻禾溪身边那个小白脸是从红袖阁里带出来的，靠着一张绝色的脸才成功上位。


    据说还是个狗见了都摇头的恋爱脑。


    天机子在决武台上特地观察过百阑宗众人，发现禾溪身边确实跟着一名俊美男子，想来这人就是那个名叫裴谕的小白脸。


    对方修为平平无奇，气息近无，况且全程都在端茶倒水，非常具有小白脸的基本修养。


    而能从魔渊众多凶恶魔族里杀出一条血路，登顶魔主之位的魔族想来绝对不是好相与之辈，怎么可能会委身于人，做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呢？


    天机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此裴谕必定非彼裴谕！


    经过一番严谨的推理，天机子说服了自己，没有再追问与裴谕有关的话题。


    他郑重问道：“那您打算何时解除魔渊封印呢？”


    齐鸣锋抬起手，注视着手心的掌纹：“我突破太快，修为尚未稳固。”


    “待我闭关七日之后，即可着手解开魔渊封印。”


    天机子闻言一喜，再度俯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