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该收手了
作品:《和钟小艾旅个游,你侯亮平哭什么》 “同伟啊,是我,高育良。”
“老师,您找我有事?”祁同伟虽然嘴上问着,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咱们也很久没见了,今晚来家里吃顿便饭吧?”高育良语气十分客气。
尽管此时他仍站在赵家的阵营里,跟赵立春之间关系紧密,但面对这位曾经的学生,他清楚,两人之间的分量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特别是眼下,赵家那边已难有作为,高育良已经开始动了另寻出路的念头,态度自然就更谦和了几分。
“是啊,这一年多确实挺忙的。”祁同伟应了一声,“好在新区的事也差不多步入正轨了,今晚我就带两瓶好酒,咱师生好好喝一杯。”
“好啊好啊,对了,要是我那学生媳妇有空,也一起过来吧,我还一直没机会见见她。”高育良顺势说道。
“哎呀,不巧,姗姗今天刚去了北京,说是谈一个游戏代理的事情。”祁同伟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要不今晚我们先喝,等她回来我再带她拜访您。”
“好,那就先这样定下,晚上你直接来我家。”高育良笑着答应。
“没问题,晚上见。”
电话挂断后,高育良脸上的笑意很快就淡了下来。
他不知道刘姗是不是真的去了北京,但这并不重要。
在他看来,只要祁同伟肯来,事情就有转圜的可能。
而电话那头的祁同伟,挂完电话后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清楚,高育良已经坐不住了,想借自己这层师生关系,拉点资源,为自己争取省掌之位加码。
“高育良啊高育良,你终究还是没看明白。”
“只要你一天还和赵家扯不清,那省掌这个位置就跟你没关系。”
“不过以他的老练,这次主动邀我吃饭,恐怕也是动了换阵营的念头。”
但对高育良的打算,祁同伟根本无意插手。
不是因为别的,没有利益,凭什么帮他?
不错,高育良在过去的日子里,确实替祁同伟说过几句话,可那也是因为那时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高育良需要祁同伟当刀,也需要他挡刀,可一旦祁同伟变成了负担,甚至可能牵连到他的时候,谁最希望他出事?
那个时候,最希望祁同伟消失的,不是沙瑞金,也不是侯亮平——前者压根不在意,后者甚至更愿意他活着,好让自己完成一场“正义审判”。
真正巴不得祁同伟出事的,是高育良,因为祁同伟知道得太多了,不死就始终是个隐患。
这也是人之常情,但高育良终究还是被眼前的利益迷了眼,在局中看不清局势。
就像现在,还想争一争那个位置,注定是徒劳,因为他根本不会被允许坐上去。
下班时间一到,祁同伟坐着专车便朝高育良家驶去。
到了之后,高育良已经在家中等候。
可以往这种场合,总是祁同伟亲自去省韦等他。
“书籍,您的酒。”孟建军下了车,递上两瓶连包装都没有的酒。
“书籍,天冷,注意保暖。”童薇从副驾下来,顺手把一件风衣披在他身上。
“你们自己安排吃饭,等我电话就行。”祁同伟接过酒瓶,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
“好。”
祁同伟提着酒走到高育良家门口,还没伸手敲门,门就开了。
“同伟!”开门的高育良满脸笑意,语气亲切。
“老师。”祁同伟仍愿意这么称呼他,一方面是为了维持人设,不愿让人觉得他不念旧情;另一方面,他也清楚,高育良早已不具备威胁自己的能力。
“快进来快进来,今天降温,外面可冷得很。”高育良边说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祁同伟扬了扬手中的酒瓶:“我带了两瓶老酒,是三十年陈的西凤,不知道老师喜不喜欢。”
“哎呀,这可是好东西!”高育良笑道,“早年间,茅台还没火起来的时候,西凤可是响当当的名酒,名气可比茅台还大呢。”
几句客套话说完,祁同伟脱了外套,被高育良亲自请到饭桌前。
“知道你要来,特意让厨师多做了几个菜,今天你放开吃。”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祁同伟笑了笑。
厨房里开始陆续上菜。
虽说只有两人,但桌上的菜却摆得满满当当。
等菜上齐后,厨师和服务员都被支开了,屋里只剩下了师生二人。
“老师,来,我敬您一杯。”祁同伟主动斟满酒杯。
“好好好。”高育良很高兴,脸上带着欣慰的神情。
不管是真是假,这份敬意看上去是诚恳的。
高育良也明白,有些事不能急着谈,便和祁同伟东拉西扯地聊起了家常。
聊工作,也谈生活;说过去,也谈未来。
酒过三巡,菜过几道,桌上早已被吃得七七八八。
高育良没怎么动筷子,大多是祁同伟一个人吃的。
“老师,您今天叫我来,是不是为了刘省掌留下的那个位置?”祁同伟用餐巾擦了擦嘴,语气不再绕弯,“您是想在退休前再往前一步?”
“同伟,你是我最欣赏的学生,也是最懂我的人。”高育良也没再兜圈子,“我再有一年也该退了,就算进人大或者政协,再干两年,也就彻底交棒了。”
“我是想着,能在退之前再上一个台阶。
我不是要和瑞金书籍对着干,更没打算再搞什么汉大帮,只是临退休前还想有点作为罢了。”
这番话,祁同伟倒是信了几分。
别看沙瑞金来汉东才一年多,但他对全省的掌控力极强。
正如他自己说的,他想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他不想办的,别人再怎么想也没戏。
当然,这点在祁同伟身上是个例外,因为他们暂时站在同一个阵营里。
当初在京都办婚礼时,祁同伟就见过沙瑞金的二叔,跟刘老爷子是一辈的人,私交也不错。
沙瑞金对工作上的安排,通常都会先找祁同伟沟通,两人商量出个方向,再往下布置,或者拿到会议上讨论,所以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分歧。
祁同伟心里清楚,有沙瑞金这个代表着中央意志的人坐镇,哪怕高育良真当上了省掌,也未必能掌握实权,整个汉东,还是沙瑞金说了算。
“老师,我相信您的话,但有一个关键问题您可能没考虑到。”祁同伟语气平静。
“什么问题?”高育良问。
“当初李达康在位的时候,连老书籍都敢顶。
可您不同,从吕州的美食城到后来赵家的事,您都积极参与过。”
“在上面看来,您早就是赵家那边的人了。
所谓的汉大帮和秘书帮,不过是赵家的左右手罢了。”
“您觉得,上面把瑞金书籍空降下来,真是为了推动经济发展?”
“同伟,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想过。”高育良神色一正,“我甚至明白,瑞金书籍空降的真实意图,恐怕正是为了牵制老书籍。”
“既然您明白,为什么还要有这样的打算?”祁同伟反问了一句,“恕我直言,如果不是我之前提醒您,让您跟高小凤离婚,又安排吴老师去新加坡,您觉得瑞金书籍现在会不会已经动手了?”
高育良一时语塞,他并非不清楚自己眼下尚能安稳,很大程度上还得归功于眼前的这位学生,无论是出于何种意图,是刻意维护还是无心之举。
“老师,在咱们这个圈子里,说实话,没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干干净净的。”祁同伟神情严肃地说,“谁身上没点问题?要是真要深究起来,能真正做到问心无愧的,又能有几个?”
“我听过一句话,一直记得。
从政从来不是儿戏,也不是犯了错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而是一场拼到底的较量。”
祁同伟话音刚落,整个餐厅的气氛顿时沉了下来,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老师,您现在最该考虑的,不是去争那个省韦副书籍的位置,而是如何全身而退。”
“如果换作是我,我会主动找瑞金书籍好好谈一谈,谈谈赵家的问题。”
“等到来年,等赵家彻底翻不了身了。”
“那时候您就可以调去人大或者政协,待上几年,平平安安地退休。”
“老师,我知道您心里不服气,但这是我能为您谋划的唯一出路了。”
高育良望着眼前的祁同伟,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同伟,这些话,是瑞金书籍让你说的吧?”
“呵呵……”祁同伟笑了笑,“老师,您现在是身在局中,看不清了。”
“您知道赵瑞龙原本藏在港岛,如今却跑去了鹰酱,据说连人都找不到了。”
“他可是赵家唯一的继承人,您觉得赵立春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儿子逃走?”
“我一直等着您来找我,刚才这些话没人教我,是我自己想说的。”
“我不是要自夸,如果不是我,您觉得现在您还能坐在这里吗?”
“老师,该收手了,外面的情况……”
祁同伟差点说漏了嘴,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
对于高育良,他能做的也到此为止了。
当然,即便高育良放弃了争省韦副书籍的打算,退到二线,去了人大或政协,能不能安稳退休,那也不是祁同伟能左右的。
毕竟到时候,他自己都调离汉东了,哪还顾得上身后事是否风高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