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内这部分已经基本查清了。”郑国良说完不忘提一下功劳归属，“多亏了省厅和市局的配合，事情才能这么顺利，特别是祁书记反应迅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吧。”沙瑞金听完，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想，上面问责的是他，表扬的却是祁同伟，换谁心里会高兴？


    但即便不高兴，他也知道这把刀现在还得用。


    更何况这把刀已经被刘家盯上了，为了这点小事还不至于翻脸，只能咽下这口气。


    可对于那几位当事人，沙瑞金却没那么容易放过。


    陆亦可那边他倒是拿不准，毕竟人家父亲来头不小，还是部队出身，轻易动不得。


    林华华虽然家世略逊一筹，但也并非毫无根基。


    前天她家里人还亲自找上门来了，该给的面子也不能少。


    至于侯亮平，他并不清楚他离婚的事情还没公开，自然也不敢轻易得罪钟家。


    左思右想，似乎能动的也只有陈海了。


    “同伟，刚接到国安局的通知，侯亮平和陈海的隔离已经解除，你安排一下，等他们先送回省厅医院继续治疗。”沙瑞金重新坐回沙发，语气平静地交代道。


    “清楚了，我这就去处理。”祁同伟应了一声，随即掏出手机，在沙瑞金面前拨通了秘书薇的电话，交代完事项后才放下手机问道：“瑞金书记，那个发布会的事情，您怎么看？”


    “照常开，但要控制舆论方向，尽量把影响压到最小。”沙瑞金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无可奈何，“尤其是那两个女的，她们是受害者，隐私必须保护好。”


    “我明白。”祁同伟点头应下。


    事情谈妥后，祁同伟先去了省厅医院确认了对接情况，随后便直奔高铁站。


    “祁大哥，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呢。”早已等候多时的刘姗快步迎了上来。


    既然刘家已经松了口，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藏着掖着了。


    “在外头，注意点分寸。”祁同伟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好好好。”刘姗笑着松开了手。


    一旁的钟小艾看着两人互动，心里五味杂陈。


    特别是看着祁同伟虽有些白发，却依旧精神得很，身材和气质都远不像四十多岁的人。


    “学妹，这一路上姗姗就拜托你照顾了。”祁同伟说道。


    “你放心，我是她小姨，肯定会把她照顾好的。”钟小艾说着，想起这两天的点点滴滴，忍不住瞪了刘姗一眼，那眼神里居然还带着点韵味。


    “嘻嘻，小姨最贴心啦。”刘姗又一把抱住钟小艾的手臂，笑嘻嘻地说。


    “你啊！”钟小艾下意识地也学着祁同伟的动作点了点她的鼻子，随即才反应过来，脸上泛起一丝微红。


    祁同伟陪着她们在站台等了一会儿，直到列车进站，才目送她们上了车。


    之所以不坐飞机，主要是航班安排不太方便。


    高铁出发后，祁同伟便返回市委，安排人筹备新闻发布会的相关事宜。


    省级和市级领导亲自过问，电视台自然不敢怠慢。


    甚至在发布会开始前，就拿到了提前准备好的问题，确保不会出岔子。


    发布会开始后，果然一切顺利。


    当天晚上，相关新闻便出现在电视和网络上。


    可到了晚间，舆论风向却渐渐偏了。


    祁同伟在发布会上有意无意地透露了那种物质的特性与作用。


    比如，它能显著提升人体的生理需求，同时还会产生类似致幻剂的效果，这正是引发“二·一二案”的关键因素。


    此外，这种物质还会严重损害生殖系统，男女都难逃其害。


    他还提到了相关检测报告，指出使用者某些部位会出现异常，并给出了预防方法。


    比如控制摄入量可以减轻反应，一旦察觉身体有异常，可以通过催吐或及时就医来防止更严重的问题。


    这些信息本身倒不算什么，但在祁同伟这个幕后操盘手的推动下，热度自然居高不下。


    很快，在一些舆论的引导下，大家的关注点从那四位当事人身上，逐渐转移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如果这种物质合理使用，是否有助于改善一些两性关系中的难题？


    说来也怪，还真有人开始在网上求购这种所谓的“海鲜”，而且人数还不少，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什么人都有。


    祁同伟很快从国安那边得到反馈，不光有医药公司对此产生了兴趣，而且这种物质确实如网友所猜测的那样，具备一定的特殊作用。


    对此，祁同伟表面惊讶，内心却异常平静。


    毕竟，从物质的研发到事件的发生，背后全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这么做，不只是为了牵制侯亮平。


    只要侯亮平一天不离开汉东，他就有可能继续像原来那样追查下去。


    无论是因为他这次肩负的任务，还是出于某种复杂的情绪，侯亮平的确没有打算就此收手。


    而祁同伟和原身不同，他不愿等危险真正爆发才去补救。


    当然，他也不会像某些人那样，随意安个罪名把人抓起来。


    他曾给过侯亮平机会，可惜对方没有抓住。


    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将这潜在的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陈海那边的动向，祁同伟始终放在心上。


    他可不希望陈家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为此，他故意让陈岩石当年在云城战役中参加尖刀班炸碉堡的真实“情况”暴露出来。


    同时，也让陈海成为这次风波的中心人物，成了陆亦可、林华华两家最痛恨的对象，而且这种恨意无可替代。


    对这两家人来说，如果不是陈海主动约饭，如果不是他坚持要买那几只进口红毛蟹，就不会闹出后来的局面。


    其实不只是陆、林两家，就连沙瑞金对陈海也是极为不满。


    尤其是他得知了陈岩石当年那段往事的真相后，两人之间原本就因过往事件而所剩无几的情分，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至于侯亮平，因为他跟钟家达成了某种协议，态度又足够坚决，反而成了及时收手、止损的一方。


    再加上钟家也不想事情闹得太大，那样他们脸上也不好看。


    最终，只有陈家成了这场风波中的最大受害者。


    果然，第二天早上在省常委会议上，沙瑞金便提到了对四位当事人的处理安排。


    第一个被点到的就是陈海，而且处理也最严厉。


    此前因为陈岩石牵涉国家安全问题，他已被停职；反贪局局长的位置也被侯亮平接了过去。


    这次风波再起，作为聚餐发起人、红毛蟹购买者的陈海，自然成了主要责任人。


    令人唏嘘的是，经过省常委讨论后，一致认为陈海已不再适合留在反贪局或检察院系统，最终被调往的地方，正是当年祁同伟被“发配”的京州市岩台县某乡司法所。


    好消息是，这一次陈海的职位并不低，不是什么普通司法助理，而是司法所所长。


    但坏消息是，他原本的副厅待遇没能保住，直接降为了正科级别。


    虽然不至于一撸到底，但在整个事件中他作为核心人物，这个处分也还算合情合理，没有人提出异议。


    不仅如此，陈岩石也因为说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实情，被取消了原本的正厅级退休待遇。


    尽管他这些年也有过问题，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但毕竟已经退休，那些曾经的老同志即使不满，也没打算把他逼到绝境。


    最终，他和儿子一样，待遇被降为正科级退休。


    可陈岩石还没来得及真正“享受”这个结果，在得知自己和儿子的处理决定后，又听闻网上对他铺天盖地的质疑，这位所谓的“老英雄”当天便在病床上气绝身亡。


    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气别人，还是气自己。


    相比之下，陈海虽然丢了差事、降了职级，但侯亮平的处境就好多了。


    汉东省反贪局局长的职位虽然做不下去了，但在签完离婚协议的当天，他就收到了调令。


    调往粤省东山市，职务不再是检察院系统人员，而是直接出任副市长，兼任市公安局党委书记，依旧保留副厅待遇。


    有人可能会说，侯亮平这结局也还不错？


    毕竟他替钟家办了事，还生了个外孙，又鞍前马后多年，怎么说也有些苦劳。


    这次离婚也够干脆，如果钟家连这点保障都做不到，旁人又怎么看他们？


    可祁同伟不是钟家，他不会心慈手软。


    他知道侯亮平是个潜在威胁，必须尽早扼杀在萌芽之中。


    所以一直安排人暗中盯梢，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再“送他一程”。


    至于陆亦可和林华华，处理方式相对简单。


    她们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原岗位，甚至也不适合继续留在汉东省。


    两家也动用了关系，各自为她们安排了不错的出路。


    甚至连周正也被调了岗，去了吕州市检察院当了个科长，这既是补偿，也是安抚，更是一种“封口”。


    至此，汉东省反贪局高层几乎被一锅端。


    特别是侯亮平一走，等于断了沙瑞金的一条臂膀。


    只是钟家做的局，他也只能忍着，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