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这个电话的人身份都不一般，普通人想找他，都得先联系白秘书。


    沙瑞金拿起手机一看，没想到会是这个人打来的，立刻接了起来。


    “刘叔，好久不见。”


    “瑞金啊，听说你调到汉东省来了？”


    “是啊，刚来不到两个月。”


    “工作还顺利吗？”


    “总体还算顺利。”


    “对了，我听说你们那有位厅长叫祁同伟，挺有本事的一个人？”


    “那得看从哪个角度说，要论办案能力，他是整个汉东省最出色的厅长。”


    “那他在工作上表现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沙瑞金即使没什么政治敏感度，也知道该怎么回应。


    “祁同伟同志的工作表现也很突出，无论是我来之前还是之后，他都取得了不少成绩。”


    “那确实挺不错。


    行了，什么时候回京城，来家里坐坐。”


    “一定一定。”


    ……


    等沙瑞金挂了电话，脸上表情精彩极了。


    “祁同伟居然还有这层关系，直接惊动了中央。”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脉渠道，别说副省级了，就算要当省长也并非难事吧？”


    但无论沙瑞金如何困惑，也尽管刚才那通电话听起来只是随意寒暄，什么正事都没提，可话里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沙瑞金还只是有些念头，内心多少还有些迟疑。


    那现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他当下放下电话，直接拨给了汉东省组织部部长吴春林。


    等到星灵有所察觉，并将从各个渠道获取的数据整合完毕传送至纳米核心时，正在驾车返回省厅的祁同伟接收到了相关信息，一时间也有些发愣。


    “不是吧，这也算走后门？”


    “厉害了，难道真的一辈子奋斗还不如别人一句话？”


    祁同伟其实对“吃软饭”这件事并不排斥，毕竟能够吃到软饭本身也算是一种能力。


    不过以他目前的处境，其实并不需要走这条路。


    刘姗的好意他也能理解，说到底，她也是出于对男朋友的关心罢了。


    但这一次的事情，在祁同伟看来，却有些反常！


    能让沙瑞金亲自喊一声“刘叔”的人，那肯定跟陈岩石是同一辈分的长辈。


    即使没那么年长，年纪也不会小太多。


    祁同伟早就从刘姗口中对她的家庭背景有了大致了解，知道她家背景不一般，最厉害的那位甚至已经跻身第二梯队了。


    可即便如此，为了后辈的男朋友，而且还是个年纪不小的男友，值得专门打一通电话吗？


    更何况，刘姗这次来汉东省，表面上是因为受了祁同伟的影响，可她家里的其他人会也都被“毒害”了吗？


    以刘家的实力，要拦住刘姗来汉东并不是难事，但他们没有阻止。


    甚至有意无意地提到了祁同伟已经离婚的消息，还“恰好”被回门的刘姗听见了。


    再往前推，就是陈岩石那件事，事情的发展远比祁同伟当初预想的还要复杂。


    虽然陈家最后的结局让人出了一口气，但这事儿显然不只是“解气”就能概括的。


    再联想到这次刘姗为男友出头后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一般家庭会有的表现。


    再再结合胜天科技暴露出的信息，还有祁同伟有意无意展露出来的“能打”特质，尤其是越活越年轻这档子怪事，要说背后没猫腻，那才真是瞎扯。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事情凑在一起，说不定只是巧合呢？


    那也无妨，反正又不是祁同伟倒霉。


    当天下午，安旎去检C院递交了辞职申请，结果被季昌明“抓”进了办公室。


    “安旎，你才来不到一个月就要走，你妈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检C长，我明白您是在关心我，但我还是决定辞职。”安旎知道季昌明和自己母亲私交不错，据说还有点亲戚关系。


    但这些，并不足以让她留下来。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季昌明有些无奈。


    他刚开完会回来，就听说了吕梁甩侯亮平脸的事，还有陆亦可等人不配合调查的情况。


    这事就够他头疼了，特地找侯亮平聊了聊，才勉强把局面稳住。


    结果侯亮平这边刚缓和，安旎又闹辞职，还是这么大的事。


    “检C长，我也是认真的。”安旎一脸正经地说，“检C院的工作确实不错，但我现在这个领导……让我想起了以前的那位，我不想惹麻烦。”


    “你是说侯亮平？”


    “没错，就是他。”安旎点头，“还有那个方远，也让我有点不舒服。”


    “不至于吧……”季昌明心里其实清楚安旎当初调来这边的原因。


    “检C长，我可是微表情和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安旎神情认真，“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直觉，上回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翻篇。”


    “那你可以跟我提啊，我把你调去别的部门不行吗？”季昌明语重心长地劝她。


    安旎也看得出，这位长辈是真的关心自己。


    不管出于什么动机，能把话说到这份上，这份情意已经足够真诚。


    “我已经找好新工作了。”安旎说。


    “什么工作能比检C院更好？”季昌明有些不解。


    “一家国际集团公司，我做行政主管。”安旎回答。


    “那也……”


    “年薪一百万。”


    “你说多少？”


    “年薪一百万，每年还有一个月的带薪假期。”


    季昌明差点想问一句：对方公司招不招人？哪怕给一半薪水也行，介绍自己家的后辈去也成。


    “咳咳……”季昌明轻咳两声，掩饰一下自己的震惊，“就算工资高，但你也得考虑检C院的福利啊。”


    “那边五险一金也齐全，入职还配一辆二十万的车，是私牌。”


    “……？”


    “干满一年，还能分一套房，京州市最好的小区，大概八十平，产权到个人名下。”


    “安旎，该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季昌明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好的事背后肯定有问题。


    “胜天集团。”


    “你说什么？”


    “我说我这次入职的公司是胜天集团，在吕州开发区就有我们公司的分公司。”


    “你是说那个胜天科技产业园？”季昌明立刻联想到了。


    “对，不过那只是个子公司。”安旎点了点头，“这次总公司要在汉东设分部，我会在那边工作。”


    “就算公司是真的，也可能是陷阱。”季昌明还是忍不住提醒。


    “我是被胜天国际大中华区执行董事兼总裁高小琴亲自招进来的。”安旎说，“我们还视频聊过，相关的聘用合同和任命书也已经发过来了。”


    “……”季昌明一时语塞。


    “如果您还不放心，也可以打个电话问问祁厅长。”安旎接着说。


    “祁厅长？祁同伟？”季昌明没想到事情还牵扯到他。


    “对啊，我表妹现在在省厅做见习法医，刚好被祁厅安排去接待他从京城来的一位女性朋友。”安旎知道这些事瞒不住，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结果两人成了好姐妹。”


    “昨天晚上，我表妹把我叫上，我们三个人和祁厅一起吃了顿饭，又一起逛了逛街，正好聊起一些事。


    原本刘姗，就是祁厅那位朋友，想帮我们调去京城，但我们没打算去。”


    “等会儿，这个刘姗是谁啊？口气还挺大的？”季昌明忍不住打断。


    “她叫刘姗，是侯亮平夫人钟小艾的外甥女，是京城刘家的人。”安旎解释道。


    “你等等。”季昌明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节奏了，信息量实在有点大。


    “您慢慢想，我不急。”安旎心里偷笑，但脸上还是平静如常。


    “你稍等，我打个电话。”季昌明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了钟小艾的号码。


    他会认识钟小艾，也是因为侯亮平还没落地汉东时，钟小艾就主动联系过他。


    毕竟在原来的情节中那一句“老季”，可不是谁都能叫得出口的。


    更何况钟小艾只是副厅，却敢叫一位副部级干部“老季”，而季昌明在接电话时语气居然也挺客气：“小艾啊，我跟你说个事。”


    这语气，一听就是下属跟上级汇报的那种口吻。


    不一会儿电话就在安旎面前接通了。


    “喂，老季啊。”


    “是我，小艾，没打扰你工作吧？”季昌明笑着问。


    “没有，有事你就说。”


    “哦，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是不是有个外甥女叫刘姗，现在在汉东？”


    “有啊，怎么，这丫头惹上你了？”


    “没没没。”季昌明连忙解释，“我只是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要是这丫头惹了什么事，你多包涵。”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您的这位外甥女是不是认识祁厅长？”季昌明小心翼翼地问。


    “老季，她要是想认识谁，别犯法就行？”钟小艾一听这话，语气明显不太高兴。


    “不是不是，我是怕这孩子年纪小，被人骗了。”季昌明一听，知道安旎没撒谎，“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抱歉抱歉。”


    “老季，你的好意我领了，刘姗这次去汉东，确实是去找祁同伟的。”钟小艾在说这个名字时，下意识夹了夹腿，“这件事我清楚，她家里也知道。”


    “明白明白，那就这样吧，不打扰你工作了。”季昌明知道话不能再多说了，不然好事反成坏事。


    “老季，这孩子从小就被她爷爷宠着，脾气倔，个性强。”钟小艾察觉到自己刚才语气不太好，缓和了一下，“我们家里也挺操心的。


    要是这丫头真在那边闹出什么乱子，麻烦你多照应一下，然后给我打个电话。”


    “没问题，我马上安排。”季昌明连忙应下。


    “谢谢。”


    “太客气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回头再聊。”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