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在，肯定愿意听我的意见。”


    “你还是决定一下，要不要把蔡成功的举报交上去。”王馥真冲着平板电脑示意了一下，“那是李达康书记的妻子，光从蔡成功那儿就收了这么多钱，那其他人呢？”


    “欧阳菁是李达康最亲近的人，而李达康又是京州市的一把手，你说他没拿钱我还信，但他不知道家里这些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那是他的妻子！”


    “你这话也有道理。”陈岩石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不过李达康这个人，是干事儿的。


    他担任京州一把手这么多年，咱们市确实越来越好了。”


    “那又怎么样？工作能力强跟家里出问题有什么关系？”王馥真不耐烦地说道，“你想想之前收到的那些举报信，很多都是关于他手下的人，李达康能不知道？”


    “不行，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理最合适。”陈岩石摇了摇头，“最好是山水集团能把股份还回去，反正他们公司那么大，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算了吧，当年陈清泉在的时候，或许还能查出点眉目。”王馥真摆了摆手，“如今人都不在了，再说我也不相信对方会那么愚蠢，给自己留下什么证据。


    判决结果肯定不会有违法的地方。”


    “再说了，大风厂的钱是钱，人家山水集团的钱就不是钱了？只要手续齐全合规，大风厂股权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蔡成功自己的责任，跟山水集团又有什么关系。”


    “哎哟，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陈岩石一听就急了，“大风厂的职工可是人民，是我们国家的主人翁！而山水集团那是资本主义那一套，怎么能一样呢？”


    “好好好，你是心里装着人民。”王馥真其实还不太了解自己老伴的脾气，“我看你就是人老心不老，总想借着大风厂这事儿证明自己还能折腾。”


    “你胡说八道！”陈岩石气得不行。


    “你说你，退休这么多年，收了多少封举报信，有几个真正办成了的？”王馥真心烦得很，“还有不少都压你手里了吧，你怎么不去往上送？”


    “那不一样，有些事牵连太广，不能贸然出手，得讲究方式和时机。”陈岩石本能地辩解了一句，接着也不想多说了，“行啦行啦，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说得好像我真愿意操这个心似的！”王馥真瞪了他一眼。


    然而他们俩谁都没察觉，刚才的对话已经被平板电脑上的摄像头悄然录下，并通过网络实时传送了出去。


    接收的那一端，正是——祁同伟。


    没错，这台平板电脑就是他动的手脚，设备本身没问题，但被纳米核心吞噬之后就不一样了。


    谁也不会想到，一台普通的平板，竟然成了一台最先进的监控装置；更没人能料到，蔡成功发来的那个视频虽然内容真实，但视频本身其实是一个隐藏的黑客程序。


    一旦陈岩石把这段视频转发给别人，嵌入的程序就会像病毒一样扩散到各种终端——手机、电脑、平板等等。


    只要程序激活，不仅能拍照、录音、传输数据，还能窃取手机、电脑和平板等设备里的私密信息，比如银行账号、常用密码之类的。


    那你可能会问：


    如果陈岩石没把视频转给别人怎么办？


    “蔡成功”早就考虑到了这点。


    如果过几天还没动静，同样的视频不但会被自动发送到纪委、检察院、公安局，以及市委、省委正府的服务器里，还会被上传至全网疯传。


    当天晚上，祁同伟是在高育良家里吃的饭。


    作为师母的吴老师也在家，三人一起吃了顿晚饭。


    饭菜都是请专门的厨师做的，虽然菜式不算太多，也谈不上什么精致的摆盘。


    乍一看上去，这些都只是普通的家常饭菜，但实际上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佳。


    对于陈清泉的死，高育良其实并不放在心上。


    不！


    准确地说，除了他自己的仕途发展，其他人的生死他根本不会在意。


    吃饭时没有再谈工作上的事，转而聊起了祁同伟去京城出差期间拜访侯亮平家的经历。


    当听到钟小艾问起一些有关汉东省的情况时，高育良的眼神明显有些变化，但他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听侯亮平提起当时比试还没开始他就输了个人仰马翻的事后，他才开口说话。


    “那只猴子，在学校里就喜欢争强斗狠，现在都做父亲了，还这么沉不住气。”高育良笑着说道，“你这个师兄也真是的，到别人家里做客，怎么也不懂得让一让？”


    “老师，我哪有不想让啊。”祁同伟露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师娘您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堪。


    那家伙话赶话把我逼到了那个份儿上，再加上他那个外甥女也不知怎么回事。”


    “当时那种情况我真的没法让，要是真让了，反而可能跟猴子闹出误会来。”


    “倒也是，不过他那个外甥女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还住在他们家，这样也不太方便吧？”吴老师有些疑惑地问。


    “可不是猴子的外甥女，是钟小艾那边的亲戚。”高育良顺势解释道，“人家姓刘，京城刘家的那个刘。”


    “京城刘家？”吴老师毕竟只是个大学教授，对京城的豪门圈子了解有限。


    “你只要知道这刘家的势力不输于钟家就行了，其他的就不必多问了。”高育良正说着，祁同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赵瑞龙的名字和头像。


    “哎呀，是瑞龙打来的电话。”祁同伟放下筷子拿起手机，“老师、师娘，我接个电话。”


    “接吧。”高育良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祁同伟也没避讳，直接靠在椅背上按下了接听键。


    “喂，瑞龙，我是祁同伟。”


    “老祁啊，你这次可有点不够意思了。”电话那头传来赵瑞龙略带火气的声音。


    “这话从何说起？我又哪里得罪了你这位赵家的大公子？”祁同伟笑着说。


    “山水集团的事情不是说好给我一点时间处理吗？怎么我听说高总已经去找李达康了？”赵瑞龙语气不太友善地质问。


    “瑞龙，你这消息还挺快的嘛。”祁同伟带着点调侃的语气回应，“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这事，没想到你这会儿就已经知道了。”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就说说这是什么意思？”赵瑞龙追问。


    “既然你已经听说高总找李达康的事，那你应该也听说过陈清泉被蔡成功报复致死的事吧？”祁同伟反问了一句，接着又说道：“你也得理解一下高总的心情，她一个女人，难免会感到害怕。”


    “那小子不是已经死了吗？”赵瑞龙问道。


    “到现在连尸体都没找到，不能排除他假装死亡脱身的可能性。”祁同伟说道，“在我看来，这种可能性相当高。


    瑞龙，你和高总都是身份尊贵的人，没必要跟一个走投无路的罪犯硬碰硬。”


    “俗话说得好，玉器不跟瓦片撞。


    而且蔡成功现在就像一条疯狗，一旦发起狂来乱咬人，恐怕会引发不小的麻烦。”


    “你也清楚我们汉东省现在正处于一个比较敏感的关键时期，如果因为这条疯狗耽误了一些重要安排，瑞龙，你觉得一个大风厂能弥补得了这种损失吗？”


    “我辩不过你，我今晚就动身过来，明天咱们见面详谈。”赵瑞龙说道。


    他本来也没打算这么着急，但突然收到相关消息后立刻就坐不住了。


    山水集团对于赵瑞龙来说是绝对不能放手的，原本还打算继续依靠祁同伟的支持让利益最大化，谁知局势变化太快，再拖下去，恐怕山水集团就要落到别人手里了。


    “瑞龙，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客套话，不用这么着急赶来的。”祁同伟笑着说道，“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就正好在汉东好好放松几天，有什么事情咱们都可以慢慢谈。”


    “好，等我到了再联系你。”赵瑞龙说。


    “就这么定了。”祁同伟笑着说。


    挂断电话后，祁同伟面对着高育良和吴老师的目光，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这个瑞龙啊，做事还是太冲动了。”


    说完，他重新拿起碗筷，继续吃饭。


    “他是太在意了。”高育良意味深长地说道。


    “有老师在，咱们汉东就不会出什么乱子。”祁同伟笑了笑说道，“现在的情况，不过是先打草惊蛇、把隐藏的问题引出来罢了，等这些隐患一一解决，局面自然就会稳定下来。”


    “同伟，你的思路是对的，但还是要多加谨慎。”高育良提醒道，“汉东这边的问题都算小问题，真正的大麻烦还在京城那边。”


    “老师，只要我们这边稳扎稳打，做到滴水不漏，就算京城那边也无可奈何。”祁同伟神情严肃地说，“老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


    如果真出了大事，谁又能承担得起责任呢？”


    “同伟，你说得没错，但毕竟那是上头。”吴老师劝道，“无论做什么，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师娘放心，我会小心处理的。”祁同伟点头回应。


    “好了，刚才说好不谈工作的事，那就别再说了。”高育良摆了摆手，“吃饭吃饭。”


    “我还得再去盛一碗饭。”祁同伟笑着说道。


    最终，整桌饭菜都被祁同伟一个人吃得干干净净。


    看着他将最后一口饭菜送进嘴里，吴老师都不由得有些担忧。


    “同伟，你最近食量怎么这么大，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去看过医生了。”祁同伟把用完的碗筷放在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抹了抹嘴角，“医生说这段时间运动量太大，身体需要大量补充营养，再加上肠胃功能明显好转，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从目前体检结果来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医院还特别提醒我，身体可能因为锻炼重新进入发育阶段，到时候体型还会继续发生变化。”


    “再次发育？”吴老师一脸困惑。


    港岛，三季酒店内。


    丁义珍站在房间窗前，望着脚下灯火辉煌的都市夜景，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