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腊月初九，大吉，年关将近，将军府摆起了酒席。


    红绸十里，锣鼓喧天。


    声声传唱中，身着嫁衣的洛娇牵着红绣球的一端，和贺千山站在一起。


    薄薄的红盖头摆动着划出喜庆的弧度，漫天红色中，洛娇听到贺千山激动的声音。


    “娇娇，我们成亲了。”


    堂前红烛，新人拜天地，对叩三首。


    命书上朱笔勾就良缘就此成真。


    “送入洞房！”


    至此，礼成。


    贺千山亲自扶着洛娇走向喜房。


    凤冠霞帔，珠帘垂面，金丝绣鞋微微露出裙角，洛娇慢慢走着，一步一生莲。


    尽管看不到新嫁娘的模样，但跟着贺千山那些战士都知道，他们将军的夫人，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还看呢。”


    纪坊按着王大郎的肩膀，看着他落寞的表情，头疼。


    几个好友中，王大郎是最风流的那个。


    这些年来喜欢的女子是一个又一个，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性格让纪坊从不觉得对方会为情所困。


    可谁知道，一面之缘，就此痴心不改呢。


    “怎么，还没被揍够啊？”


    纪坊捣了捣王大郎的腰部，笑着调侃着。


    贺千山在定下婚事后的第一时间，就是找王大郎去打了一架。


    肉搏，拳拳到肉的那种。


    只在贺千山外出打仗这两年中，王大郎可没少以看顾贺千山心上人的名义，在洛娇面前献殷勤。


    纪芙写在了书信中，而他说漏了嘴。


    当时贺千山没少发火。


    这一顿打，王大郎挨的不冤。


    贺千山没有放水，而王大郎全力回击，但他还是输了，而且很惨。


    若非当时说好打人不打脸，这会的王大郎怕是鼻青脸肿，连婚礼都不敢来参加。


    “你是站哪边的，说好的公平竞争呢。”


    王大郎不忿着，脸上的表情幽怨极了。


    他容易嘛他。


    他这两个兄弟抱得美人归了，唯独剩下他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着。


    “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你别再惦记我表妹，我保证你很快能走出来。”


    纪坊的安慰却难以奏效。


    王大郎苦涩一笑，摇着头看向通往新房的那条路。


    人影已经不见了，可送出去的心却没这么容易收回来。


    原来，近水楼台也得不了月。


    为了洛娇他踏上了他最不喜欢的仕途，只为能让她高看他两眼。


    两年时间，他努力过，可洛娇眼里没有他。


    有些人一眼入了心，便不存在放下。


    他人纵有千般好，可终究不是她，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无人像她。


    那人是天上月，蜉蝣虽小，但想逐月。


    可高洁的月亮选择独照一人，漫天清辉不落他身，这份痴恋和痛苦化作难言的悸动。


    隔着人海他目送月亮嫁作他人妇，相思写尽回音无期。


    也许遗憾才是常态吧。


    纪坊看着王大郎那沉寂的眼神，顿感头疼。


    死局，无解啊。


    ……


    龙凤灯烛常亮，合卺酒盛在青瓷盏中。


    “娇娇。”


    酒香扑面而来，贺千山的脸颊滚烫。


    他半跪在洛娇的面前，将脑袋搁在洛娇的膝盖上，声音沙哑地告状着。


    “他们都想灌醉我，他们都是在嫉妒我。”


    “他们都是坏人，你不要喜欢他们。”


    贺千山没让人闹洞房，这也导致那些牲畜灌酒时一点都不留情。


    若非纪坊顾念着他大婚将近，来日需要贺千山挡酒，偷偷将酒换成了水，他怕是得爬着回来洞房。


    衣裳已经换下，吐息间的酒香浓烈。


    “好，不喜欢他们，只喜欢你。”


    “我的小将军是盖世英雄，是我最喜欢的夫君。”


    洛娇摸着贺千山的头发，将发冠拆下，微凉的手指穿梭在发丝中，她垂眸望着她的夫君。


    素容染上芙蓉色。


    眉间描绘一朵盛放的并蒂莲，于火光下生辉，明媚到不可方物，耳畔明珠坠子随着浅笑轻轻晃动，唇间一抹绛色绘尽人间极艳。


    他的夫人，好似变成了妖精，只一眼便让他春潮难平。


    贺千山双眼迷醉，看向洛娇的视线却是直勾勾的。


    时间仿佛被拉长，佳人近在眼前，贺千山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憋着呼吸，生怕惊散了这一刻的缱绻。


    “娇娇，娇娇。”


    一朝夙愿得全，魂牵梦绕的人儿就在眼前。


    他声声切切呼唤着，抓住洛娇的手放在脸颊上蹭了蹭，随即唇瓣印在雪肤之上，用了点力，指骨上留下点点红痕。


    那斑驳的红落入贺千山的眼里，雪衬红梅，那是属于他的痕迹。


    贺千山呆了呆。


    这一刻，贺千山心中似有魔障随念而起。


    他想，更放肆。


    他想将红梅开遍雪地，让所有看到的人都知道他对她的偏执和迷恋。


    他知她不是她，但他爱的只是她。


    贺千山抬手，拇指碾过她唇角，把那抹艳色抹开，指尖探入湿润中，拉出一抹水色。


    “娇娇，爱我吧。”


    贺千山呢喃着，拥着人倒下。


    “贺千山……”


    呼喊被堵住，贺千山的吻走向失控，喘息中尽是被点燃的情与欲，吻在下移，锁骨留下湿漉漉的吻痕。


    衣裳发出撕裂的呐喊，落了满地红。


    没有若即若离，只有猛攻猛打。


    每一处，每一寸，都被贺千山细细关顾，他望着，爱抚着，亲吻着，直至身下人抱着他的脑袋，抬着纤细优美的脖颈，仰着头脑袋失神呻吟，同他一起沉沦欲海之中。


    烛火映照交叠的身影。


    雪腕被压在鸳鸯锦被上，青丝铺了满枕。


    男人的低吼声中夹杂着女子细碎的呜咽声，落下的手臂一次次被拉上肩背，又再度脱力坠落。


    夜幕转白。


    “贺千……唔，夫君，夫君，不要了。”


    彻夜难眠中，绽放的妩媚浸染着娇俏的脸庞，让贺某人一次次答应，一次次反悔。


    “娇娇，洞房花烛，人生一大喜事。”


    “夫君想让你更欢喜。”


    小将军说到做到，低笑着，身体力行，一室好荒唐。


    不过这荒唐的结果么，就是贺某人被赶去睡了两天的书房。


    贺某人床上如狼似虎。


    到了床下，贺某人万事由娇娇。


    等贺千山带着脸上的巴掌印上朝时，文武百官便都知道了，这贺小将军啊，他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