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传来重重的咳嗽声，隐约还有纪芙暴躁的怒吼。


    洛娇眨眨眼，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又被贺千山吻去。


    “不要了。”


    她用手堵住贺千山的嘴，一出口的嗓音娇软。


    明明是在拒绝，却让贺千山的冲动不增反减，他垂眸深呼吸，亲吻着洛娇的掌心。


    “好。”


    “不要了。”


    声线低哑，贺千山闭了闭眼，将人放在腿上坐好，帮她整理着仪容。


    激烈的动作中，洛娇的衣裳是完好的，唯独发丝微散。


    在贺千山的几次努力后，更乱了。


    “你别乱动了。”


    洛娇郁闷着，推开帮倒忙的某人。


    贺千山用手指绕着一缕青丝，在洛娇那嗔怪的眼神中唇角的笑意止不住的上扬，乖乖举好镜子让洛娇整理发髻。


    看着也不难，小将军决定将学习如何盘发放入最紧急的计划中。


    说是带洛娇出来，但纪芙和江麓始终没进入马车。


    车夫坐稳后，马车动了。


    洛娇刚想看一眼外面呢，就被贺千山拉住手放在唇间贴贴着。


    “娇娇是怕我拐走你吗？”


    说着，咬了一口那白嫩的手指。


    对于贺千山而言，洛娇只是站在他面前，就让他神魂颠倒。


    她的每一处，他都想将其私藏，于无人处仔细呵护。


    吻？


    不，他想做的更多。


    但他不敢说，怕挨娇娇的巴掌。


    他不怕疼，怕娇娇手疼。


    “正经点。”


    洛娇抽出手别开脸不肯看他，脸颊上的飞红却让贺千山乐不可支。


    “听娇娇的。”


    答应的干脆，就是小动作不停。


    “你还没说你怎么回来了？”


    洛娇发问，神色担忧。


    大军胜利的消息早早传来京城，但距离贺千山回京复命的日子还有几日才对。


    “别担心，一切安好，大军还有三日回京，纪坊跟着大部队走，我是孤身一人先赶回来的。”


    在大局已定的那日，他归心似箭。


    若非黑心的纪坊故意阻拦他，他还能更早回来。


    要他说，对方就是嫉妒！


    但贺千山明白，他如今身份不似从前，他是主将，勉强按捺住焦灼抓紧时间将一切安排好后，班师回朝的途中悄悄溜走了。


    为的，是回来见她。


    幸好，京城的第一场冬雪，他赶上了。


    马车摇摆着，停在了终点，马夫识趣的离开了。


    贺千山先下车，然后将洛娇抱下来。


    是一处山庄。


    白雪皑皑可见静瑟。


    “这里是我买下的，里面种了花，等开春后，我就能来带你赏花了。”


    “这里地势高，冬天落雪融化的慢，雪景能看好久。”


    他摸了摸洛娇的手指，还是比他的要凉。


    从马车中拿出一件火狐披风给洛娇裹上，这是他在边关亲手猎到的，火色的皮毛中，洛娇精致的小脸更显娇小。


    望过来时，眼波盈盈，笑意浅浅。


    “跟我来，慢些走。”


    “我带你去梅园看看。”


    冬雪来的猛，贺千山撑着伞，大半的伞面都遮在洛娇的身上。


    白雪落在肩膀上，又被贺千山随意拂去。


    他不爱看雪，但他爱看伫立在白雪红梅中的美丽姑娘。


    天地间一片白，唯独这一抹明亮的红坠落心头，扎根深处再也拔不出。


    洛娇伸手接着雪花，又将其放在贺千山的掌心中。


    在滚烫的体温中，霜花化作雪水。


    她将伞拿开，任由风雪袭人。


    冰晶在睫毛上凝结，洛娇看向贺千山头发上的雪花，眼底的笑意渐深。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贺千山，你说，我们这样，算是白头偕老了吗？”


    雪落满头，人间白首。


    贺千山的思绪顺着洛娇的话语，去往更遥远的未来。


    倏然而笑。


    他抓起洛娇的手用内力暖着，摸了摸洛娇的后颈，确保没有寒意后才开口。


    “不算。”


    “这是雪，雪染白发，但拂去之后，青丝依旧。”


    手指一弹，雪花纷扬而下，露出洛娇的那如绸缎般的墨发，贺千山将伞重新撑起立在洛娇的上空，一手将人揽在怀中，挡住漫天风雪。


    “娇娇，我不要虚假的白头。”


    “我只想和你牵着手，一步步往前走，岁月悠长，我贺千山的余生中，都该由你相伴。”


    “那时候，你我都老了，脸上或许长满了皱纹，背也弯下去了，变成了小老头和小老太太。”


    “青丝作银发，与卿共白首。”


    “娇娇，这才是我想要的未来。”


    他费尽心思，不就是想将人放在身边，从此朝朝与暮暮么。


    小将军的眼神专注而深情，风雪漫天独见你。


    那里面像是盛着整个盛夏的阳光，照的人心中发烫。


    洛娇抿唇，被贺千山这么看着，耳垂红的滴血，她低下了脑袋，却又被贺千山温柔而不失霸道的抬起。


    “娇娇，答应我好不好？”


    这一次，他不想她回避。


    小将军是执拗的，言辞中仿佛胜券在握，可洛娇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他的害怕和惶恐。


    战场上的小将军或许战无不胜，但在她的面前，那点不自信若毒潮盘踞在心底不断壮大，无法忽略。


    洛娇抚上贺千山的脸庞。


    风吹日晒雨淋中，少年长成了真正的男人，容貌俊朗如日月，就是这肤色黑了点。


    “贺千山，你变黑了，幸好没有变丑。”


    洛娇似在转移话题，这话一出，贺千山心口就是一疼。


    他咬着牙，愤愤着，却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


    “我变丑了，娇娇就不要我了吗？”


    贺千山低着头，像个受伤后需要安慰的大狼狗，脑袋拱着洛娇的脸颊，气呼呼的。


    什么威严什么冷峻啊，都被击碎捡不起来了。


    她克他，死死的。


    “要的。”


    洛娇神情狡黠。


    “你不要也不行，反正我是认定你了。”


    贺千山还沉浸在伤心中呢，嘴里嘟囔着一句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听错了。


    “娇娇……”


    他喊着，抱着洛娇的胳膊都在发颤。


    无上的喜悦让那双让敌人胆寒的眼眸尾处泛起了薄红，泪光似一闪而过。


    “我说，好！”


    这一次，洛娇没让小将军继续忐忑不安。


    国予你，我予你。


    青丝白发，与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