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殴打。


    那是撕咬，是啃食，是积攒了整整五十年的，最原始，最野蛮，最不加掩饰的仇恨宣泄！


    “噗嗤！”


    一柄锋利的锄头，狠狠地刨进了王无忌的后背，然后用力一掀，带出了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


    “啊——！”


    王无忌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抽搐。


    然而，更多的“武器”落了下来。


    有人用牙齿，狠狠地咬在他的大腿上，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满嘴是血地咀嚼着，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有人用尖锐的石块，疯狂地砸着他的头颅，一下，又一下，鲜血混合着脑浆，顺着他那张惊恐扭曲的脸，流淌下来。


    他曾经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草芥。


    他曾经一念之间，便可决定数十万人的生死。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些他眼中的“草芥”，用如此原始，如此羞辱的方式，一片一片地，凌迟！


    他想反抗，可丹田空空如也，双臂齐肩而断。


    他想求饶，可周围那一张张因为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脸，告诉他，死亡，将是他最奢侈的愿望。


    “让开！都让开！”


    就在王无忌的神智即将在无尽的痛苦中彻底崩溃时，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再一次，挤开了人群，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手上，依旧提着那把，沾染了他腹部鲜血的，生锈的杀猪刀。


    人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喘着粗气，用一种混杂着期待与恐惧的目光，注视着这位五十年前惨案的亲历者。


    他们知道，真正的复仇，现在才要开始。


    王无忌躺在血泊之中，像一滩烂肉。他看到老妇人向他走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是地狱深处都无法比拟的怨毒与疯狂。


    “不……不……”


    他终于怕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他蠕动着残破的身躯，拼命地想要后退。


    “我说过。”


    老妇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也通过九天之上的光幕，传遍了整个中央神州。


    “你杀我孙儿。”


    “今天，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话音落下！


    她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杀猪刀，带着一股决绝的，疯狂的力道，高高扬起！


    目标，不是他的心脏，不是他的喉咙。


    而是他两腿之间，那个象征着一个男人所有尊严与传承的地方！


    “不——！！！”


    王无忌发出了此生最为凄厉，最为绝望的咆哮！


    这一刻，他宁愿被千刀万剐，宁愿神魂俱灭！


    噗嗤——！！！


    生锈的，肮脏的刀刃，没有任何阻碍地，狠狠地，捅了进去！


    然后，用力一绞！一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与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尊严的极致羞辱，让王无忌的惨叫声，都变了调！


    那声音，不再属于人类。


    那是地狱恶鬼，在遭受最残酷刑罚时，发出的哀嚎！


    老妇人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刀。


    刀尖上，挑着一团血肉模糊，已经完全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她将那团东西，高高举起，向着天空，向着那数万民众，也向着那面将这一切直播给整个大陆的光幕，无声地展示。


    然后，她像扔掉什么垃圾一样，随手将其扔在了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做完这一切，她仰天狂笑，笑着笑着，两行血泪，从她那干瘪的眼眶中，汹涌而出！


    “孙儿！你看到了吗！奶奶给你报仇了！报仇了啊！”


    她哭着，笑着，最后，身体一软，直接昏死了过去。


    整个广场，死寂。


    城楼之上，死寂。


    整个中央神州，所有通过光幕看到这一幕的生灵，全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宗门之主，还是挣扎求生的底层散修，亦或是懵懂无知的凡人，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只剩下那柄生锈的杀猪刀，以及那被高高挑起，然后被狠狠碾碎的一滩血肉！


    恐惧！


    深入骨髓的恐惧！


    原来，复仇，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原来，仙长，也会被凡人，用最羞辱的方式，夺走一切！


    那支由“罪人”组成的队伍里。


    一名曾经的元婴长老，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极致的视觉与精神冲击，“哇”的一声，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另一名长老，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的液体味道。他竟然，被活活吓尿了！


    他们看着那滩如同烂泥般躺在地上，下身一片血肉模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王无忌，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们终于明白，这趟忏悔之旅，不是去赎罪。


    他们是作为祭品，被押送到一个个，由他们亲手制造的人间地狱里，去接受那些受害者，最疯狂，最残忍的，血腥审判！


    而押送他们的“同门”，只会冷冷地看着！


    那个高悬于九天之上的神明，只会冷冷地看着！


    绝望！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张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催促。


    直到那数万凡人的情绪，从极致的疯狂，慢慢平复下来，变成了某种复仇之后的空虚与麻木。


    他才缓缓抬起手，用那柄依旧在滴血的剑，指向了前方。


    “上路。”


    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两个字。


    两名执法堂弟子走上前，一人抓住王无忌的一条腿。


    就像拖着一条破麻袋。


    将这个已经彻底变成废人，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的昔日长老，从血泊中，拖了出来。


    那残破的身体，在满是污泥与碎石的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队伍，再一次，缓缓启动。


    剩下的那些“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迈动着自己的双腿。


    每一个人，都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围那些凡人，那充满了仇恨与快意的目光。


    他们只是走着，走着。


    走向下一座城。


    走向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地狱。


    焚天谷的队伍中，那个被谷主亲手打断双腿的长老，看着前方那座若隐若现的城池轮廓，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想起来了。


    八十年前，他为了试验一种新的火系神通，曾将那座城，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