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阁主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件事由不得他们不同意。这是为了宗门的延续！传我命令：立刻封锁所有太上长老的闭关之地，将这份‘法旨’告知他们！他们若肯为宗门自我了断、废掉修为，那是他们最后的体面；若是不肯……”


    他眼中杀机一闪：“那我们，就亲手帮他们体面！”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太狠了！阁主这分明是要牺牲宗门所有老前辈，换取宗门的苟延残喘！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心腹长老凑到七巧阁主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阁主，还有一个办法。当年参与之事的名单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个万法门的余孽时隔千年，怎么可能认得每一个人？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一些犯了死罪的弟子，或是用秘法控制一些人，废掉他们的修为，让他们顶替太上长老去南峰大陆？这样既能保全宗门，又能保全所有顶尖战力！”


    听到这个建议，七巧阁主原本平静的眸子猛地一亮！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那个男人再强，也不可能记住千年前每一个小喽啰的名字和长相！只要人数对得上，谁又能分清真假？这才是真正的万全之策！


    “好！好！好！”


    七巧阁主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凝重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兴奋与得意：“就这么办！立刻去准备！记住，做得干净点！一定要找那些‘心甘情愿’的！”


    “是！”


    那名心腹长老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立刻转身去执行这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偷天换日”之计。


    西漠，七巧玲珑阁地牢


    宗门最深处的地牢之中，一片愁云惨雾。数十名修为被废、神情或呆滞或恐惧或怨毒的修士，如同牲口般被关押在冰冷的囚笼里——他们是被精心挑选出的“替罪羊”。


    七巧阁主正负手站立在囚笼之外，身后跟着那名献上“偷天换日”之计的心腹长老。


    “阁主，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心腹长老脸上带着谄媚的邀功笑容，“这六十七人，或是宗门内犯了死罪的叛徒，或是从敌对宗门抓来的俘虏，还有几个是自愿为宗门献身的‘义士’。我们已用秘法彻底抹去他们的神智，只在识海深处烙印下‘我是七巧玲珑阁长老，我为当年之事忏悔’这一个念头。届时，就算那个万法门的余孽有搜魂索魄的手段，也绝对查不出任何破绽！”


    心腹长老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已看到宗门安然度过此劫，自己成为最大功臣、被阁主委以重任的未来。


    七巧阁主缓缓摇动白玉折扇，目光扫过囚笼中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祭品”，嘴角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淡淡笑意：“很好。”


    他轻轻颔首，语气中充满对自身智慧的欣赏：“李长老，你这次立了大功。待此事了结，宗门藏经阁副阁主之位，便是你的了。”


    “多谢阁主！多谢阁主！”


    那名李长老顿时欣喜若狂，连忙跪地叩首，激动得浑身发抖。


    七巧阁主没有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地牢之外——那片被九天之上巨大光幕笼罩的天空。他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炙热光芒。


    他承认，那个白衣青年很强，强得如同神魔、不似凡人。但那又如何？神就一定全知全能吗？神就不会犯错吗？


    在他看来，那个男人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他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却没学会与这力量相匹配的权谋与心计！他给出三天时间，给出“自废修为、前往忏悔”的选项——这，就是他最大的破绽！他给了所有宗门一个可以“操作”的空间！


    “他以为，他是在审判世界。”七巧阁主在心中冷冷自语，“殊不知，他也给了我们这些被审判者一个可以欺骗‘天道’的机会。他要的是一个结果，我们就给他一个结果；他要的是一个数字，我们就给他一个数字。至于这结果的真假、这数字背后的名字……呵呵……”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七巧玲珑阁能存续，只要我们这些真正的顶梁柱还在，今日的‘权宜之计’，千年之后便是一段被后人歌颂的‘忍辱负重、智退强敌’的佳话！”


    这一刻，七巧阁主心中的恐惧，已彻底被“即将成功戏耍神明”的巨大兴奋与自负取代。他甚至开始畅想：等到风波平息，天道盟覆灭，三十四宗元气大伤，而他七巧玲珑阁因保全所有顶尖战力，必将成为中央神州新的霸主！届时，他就是新的“帝释天”——不，他会比帝释天做得更好，因为他比那个只懂用蛮力的帝释天更懂“智慧”！


    而这个“偷天换日”之计，并非只有七巧玲珑阁想到。在亡宗灭派的巨大压力下，人性中最狡诈、最自私的一面被彻底激发——短短一天之内，三十四宗中至少有超过二十个宗门，都想到或“学到”了这个“完美”计划！


    一时间，整个中央神州暗流涌动。无数无辜或罪不至死的修士，被自己的宗门当成可随意丢弃的棋子，秘密废掉修为，准备送往南峰大陆，去当那些真正罪人的“替死鬼”。一场波及整个大陆的血腥内部清洗，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而那些制定计划的宗主、长老们，一个个都从最初的绝望，变成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对天际那道白衣身影生出一丝发自内心的轻蔑——神？能被凡人欺骗的，还叫神吗？不过是个空有力量的莽夫罢了！


    “嫣然号”飞舟之上


    云海翻涌，清风徐来。


    苏嫣然依偎在徐立怀中，小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徐立，他们……真的会照做吗？让一名修士自废修为……那比杀了他还残忍，他们真的会甘心吗？”


    徐立低头看着怀中佳人担忧的模样，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傻丫头，你以为我是在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吗？”


    苏嫣然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徐立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身前那副由灵力构成的中央神州全息地图。在他的视野中，这幅地图呈现出常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景象——那不是山川、河流或宗门，而是一张由无数条或明或暗、或粗或细、闪烁着不同光泽的丝线构成的庞杂却清晰的“因果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