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种气味。


    而是一种……气息！一种源自于灵魂深处，无比熟悉的，功法同源的气息！


    虽然微弱，虽然被某种更加阴冷霸道的功法所掩盖，但绝对不会错！


    那是……培元宗厉家的，狂刀霸体诀的气息！


    罗刹女的耐心，似乎正在被耗尽。


    她看着一言不发的徐立，又看了一眼身后那身体明显在微微颤抖的侍女，眉头，第一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兴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抬起头来，让他看看。”


    “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张脸，是不是他失散多年的老相好。”


    那名黑纱侍女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了头。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


    当那张笼罩在黑纱之下的脸，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


    徐立的身体，如遭雷击！


    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苍白、憔悴，却依旧能看出昔日清丽轮廓的脸庞！


    那张脸上，早已没有了少女的天真烂漫，只剩下化不开的，深入骨髓的悲伤与仇恨！


    两行清泪，正从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厉……清柔！


    厉声烦的妹妹！


    那个曾经跟在自己和厉声烦身后，叽叽喳喳，天真活泼的小丫头！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培元…宗，被厉家保护得好好的吗？！


    轰！


    徐立的脑海，一片空白！


    一股无法言喻的，狂暴的情绪，如同积压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悲愤的，只有他能听到的神念传音，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脑海！


    “徐立哥……快走！不要管我！这里是龙潭虎穴！”


    “神剑宗……神剑宗的人在你走后，就杀上了培元宗！”


    “哥哥为了救你，和爷爷一起，跟他们拼了！可是……可是宗主那个老贼！他为了讨好天道盟，竟然在背后对我们厉家下毒手！”


    “厉家……厉家满门……都没了……”


    “是爷爷，是爷爷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把我送了出来……我一路逃，一路逃，最后流落到了这里，被罗刹女王所救……”


    “徐立哥，你快走啊！为我们报仇！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


    ……


    轰隆隆！


    厉清柔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天雷，狠狠地劈在徐立的灵魂深处！


    神剑宗！


    培元宗宗主！


    天道盟！


    他的兄弟，为了救他，血战而死！


    他的“靠山”，为了护他，满门被屠！


    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痛苦与悔恨，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一味的隐忍，一味的逃避，换来的不是海阔天空！


    而是亲人遭戮，挚友惨死！


    换来的，是让那些本该由他来守护的人，替他承受了所有的代价！


    啊啊啊——！


    徐立在心中，发出了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咆哮！


    他灵魂深处，那股最原始，最执拗的“牛脾气”，与那滔天的杀意和悔恨，在这一刻，彻底融合！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手。


    在所有人那惊愕的注视下。


    他将那张覆盖着血痂，代表着“影”这个身份的“无面”面具，一点一点地，摘了下来。


    一张年轻、清秀，却又写满了无尽沧桑与滔天杀意的脸，第一次，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我，不能留下。”


    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的决断！


    他对着那高高在上的罗刹女王，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因为我的敌人，是天道盟。”


    “但是，我可以和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


    罗刹女那冰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真正的好奇。


    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她的认知。


    “我帮你炼制这世上最完美的丹药，助你突破瓶颈。”


    徐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而你，给我一块地盘，并庇护我三年！”


    “三年后，我与天道盟，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


    他竟看也不看，直接将手中那本刚刚到手，足以让整个南峰大陆都为之疯狂的《万化真解》，扔给了厉清柔！


    然后，他伸出手，对着罗刹女的方向，虚虚一抓！


    “来！”


    罗刹女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她饶有兴致地一挥手。


    那股被她吞噬净化，属于白袍修士的精纯血光能量，竟化作一道洪流，从她的体内飞出，直奔徐立而去！


    徐立不闪不避！


    任由那股庞大的能量，涌入自己的身体！


    “万法！转化！”


    他心中低吼一声！


    《万化真解》中那浩瀚的法则至理，与万法神功的解析之力，在这一刻，完美融合！


    只见那狂暴的血光能量，在进入他体内的瞬间，便被一股更高层次的法则之力，强行地，分解、提纯、重组！


    前后不过三息的时间！


    一颗龙眼大小，通体血红，散发着无比精纯的能量波动，没有任何杂质的完美丹药，便悬浮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罗刹女那双美艳的桃花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的光芒！


    她笑了。


    笑得花枝乱颤，笑得颠倒众生。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笔交易，本王，做了！”


    她深深地看了徐立一眼，红唇轻启。


    “不过，黑云沼泽，可没有空闲的地盘。想要地，就凭你自己的本事，去抢！”


    “沼泽最中心，有一片被‘万毒血鳄’占据了数百年的废弃遗迹。你有本事，就拿去！”


    罗刹女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愉悦与满意。


    她深深地看了徐立一眼，仿佛要将这个不断带给她惊喜的男人，彻底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很好。”


    她不再多说废话，玉手轻轻一挥。


    一名一直侍立在王座阴影中的侍女，无声无息地飘了出来，对着徐立和厉清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带他们去‘血灵洞’，从今天起，那里，就是他的地盘。”罗刹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女王。”


    徐立没有多看罗刹女一眼，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扶住了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厉清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