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半。


    下班铃声响起。


    苏南星锁上办公室门，穿过中院和灌装车间前院，走出奶站大门。


    刘凯等人早就走光了。


    刘晓莉走得最早，或者说，苏南星和站长王福申在防疫站蹭完了饭回来，压根就没见着第3组刘晓莉刘组长的人影。


    佘维桢从实验室出来跟苏南星打招呼的时候，貌似是两点多不到三点。


    人家打完招呼也走了。


    还招呼苏南星一起走来着。


    苏南星头一天入职奶检科，就算没工作，也想先把自己的办公环境拾掇一下，便婉拒了佘维桢好心的提醒。


    5点半奶站厂院的下班铃响起。


    苏南星也刚拾掇完办公室出来。


    门口东侧便有公交站牌，上道奇大鼻子，花2分钱坐到交道口南大街下车。


    或者步行进小巷穿梭绕弯，经由圆恩寺回到95号院，或者往回走到十字路口左拐从蜈蚣巷北头走进去。


    距离差不多，但大路明显更安全。


    50年代的治安还在不断变好中，公安警察们尽职尽责。


    奈何人手不足，事情案件繁多，对于胡同串子和街头小盲流的管控不够彻底。


    苏南星现在可是‘位高权重’，正走在享受生活的曙光大路上，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万一栽在拔份儿立万的小混混手里，也太丢人了。


    送奶工的原身之前舍不得坐公交车的。


    一趟2分钱，一天就是4分，一个月抛开休息日，就是1块钱的成本。


    他虽然工资31块5，却愣是舍不得。


    苏南星就不会。


    时间成本、体力成本的分量在他心里都远大于1块钱。


    哪怕他依旧只是工资31块5也会坐公交。


    何况他工资还涨了呢。


    八级工工资102-144.5之间。


    京城是六类地区，奶检技术员又是技术工种，同时享受级别工资和职务补贴。


    苏南星八级工证书顶多三天就能下发。


    工资138.5，八级奶检技术员99块钱的岗位补贴。


    因为抛开轮值不计，奶检技术员早晨4点就要开工，岗位补贴又是根据技术员级别递涨，所以占据补贴的大头。


    高级技术员还有食宿补、交通补和春秋冬夏的节日补贴……


    苏南星想要当八级工的时候，真心不知道这年代的八级工补助这么多。


    当然了。


    同为八级工，工厂的补助可能就是胶鞋、菜刀、钢锭和劳保手套。


    而奶站则不一样。


    新成立的单位，重要性毋庸置疑，配套设备设施还在不断完善。


    当下的情况，福利除了内部奶票、澡票、肉票和副食集采分配外，基本都兑成了奖金。


    还得是发钱实在。


    回到95号院，还没进垂花门。


    一阵风刮过，院子里饭香便随着孩子们的哭闹声一并传来。


    暮色渐浓，炊烟渐稀。


    苏南星恍然。


    除了自己，貌似家家户户都有人留守期待，早早就为家里上班的顶梁柱做好了饭。


    来到前院。


    “小苏这是刚下班啊？”


    东南角守着灶台的李婶儿瞧见苏南星，主动笑着打招呼。


    西厢房门帘子掀开一个边儿，嘴里嚼着白薯的三大爷阎埠贵探出头来。


    瞧见是苏南星回家，干脆又迈了两步，将自个儿从棉帘子里抻出来。


    脸上堆满了褶子：“小苏上班去了？身体好些了没？”


    “刚下班，您这也还没吃上呢？”


    “没事儿了三大爷，我得做饭去，您吃着。”


    “苏，你一天没点炉子，来换两块红炭不？”


    刘婶胳膊还拐着调皮捣蛋的小丫头刘媛媛，屋门半开着，声音从穿堂里冒出来。


    “不用了，刘婶儿，谢谢您呐。”


    市井之气便在苏南星从垂花门拐进自己的西跨院之间，悄然荡开。


    昨晚出来被避之不及，今儿一回来就感觉让邻里趋之若鹜。


    怎么了这是？


    自己考核八级工的消息这么迅速？


    还是说众人心里苦一大爷和傻柱这对组合久已，自己的碰瓷儿也间接帮他们出了气？


    穿堂东的刘家，东厢房的李家，苏南星或许还能理解。


    傻柱刺儿头似的，嘴里说话确实不怎么温柔，每天不跟人呛几句浑身刺挠。


    可三大爷阎埠贵家，傻柱没怎么冲突过，进来出去还都笑呵呵地打招呼呢。


    要说这事儿，苏南星应该感谢龙飞和肖克。


    多亏了他俩昨个儿登门请人。


    三大妈杨瑞华还误以为是公安逮苏南星，兴致勃勃跟阎埠贵说小话呢。


    阎埠贵一听就发现了问题。


    就算公安要逮人，也是逮中院傻柱，咋可能是苏南星呢？


    再一问，坐小吉普来的，只有两个人一辆小吉普。


    那就更不可能了。


    逮捕人这种差事，即便来小吉普，后边也一定跟着偏三斗。


    犯人是没可能坐带棚四轮的。


    拷在偏三斗里都得算规格挺高。


    只有俩人……


    明显是真的‘请’，而不是逮。


    三大妈被阎埠贵训了一顿，这会儿听到苏南星回来的动静，还憋在屋里自己玩emo呢。


    苏南星掀开棉帘子进屋。


    屋门没锁，但闭的挺紧，估计是没人进来打秋风。


    推门进屋，又是寒意凌冽。


    苏南星心里叹了一声。


    今晚不好过。


    褥子是凉的，被子不仅凉，还有点潮。


    明天晒被子是肯定的，但今晚还得盖，只能和褥子一样，放炉子边烤一烤了。


    轻车熟路点炉子。


    这回苏南星滴煤油的手劲儿更轻松了几分。


    填煤球也竟捡着个头大的挑，一点都不节省。


    他现在有了独立办公室。


    新单位，没配集中供暖，只有各屋点炉子解决。


    后勤陶大军陶主任让人给苏南星办公室里架好了炉子，还拉了一麻袋煤。


    单位烧的可不是煤球，是块煤。


    拉过去的是一大麻袋，现在也就剩半麻袋了。


    无他。


    苏南星试了试净化空间，结论是可以储物，但物品放进去的第一时间，会有‘叮’一声提醒。


    提醒物品无法升级。


    关闭提示音，也就能当随身空间使用了。


    想到空间，苏南星懊恼地一拍脑壳。


    真是猪脑子。


    办公室新配了一套被褥，咋不先拿回来用呢！


    奶站质检科因为时常值早班，所以配了宿舍。


    苏南星的办公室是单间，比刘凯、佘维桢和刘晓莉的大办公室方便，所以便将床铺和办公室合二为一。


    陶主任还让人揳了俩大橛子，缠上了铁丝，拉上了一幕隔断帘。


    唉！


    咋就没想到呢。


    这会儿再回去肯定不可能了。


    只好先将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