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部召集全国会议，今天下午结束，高级质检员全在京城呢，要是今儿上午你不参加，八级奶检技术员的考核下一次最快也得明年4月份才能评了……”


    原来是这样啊。


    苏南星了然。


    乳品行业的八级技术工其实挺难考的，不在于技术难度，而是考核标准。


    牛奶场归农林业管，牛奶又归卫生部监督，而乳品还有专门的乳品管理检疫站……


    若非赶上卫生部开大会，苏南星想用申报考核八级工入职国营京城牛奶总站质检部，还真没戏。


    不过，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八级工的指标，这不就来了嘛。


    “你到底行不行？可别给我丢人丢到全国去。”


    王福申终于是调匀了呼吸，转而又开始了忐忑。


    或许人们的心性便是如此。


    王福申最初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尽快找到苏南星，早一步通知他，便能让他多一刻时间准备。


    后来找去他家里，得知被打进了医院，又赶来医院……一路上的担心都是挨打住院会不会影响考核水平。


    现在见到人无恙，也交代清楚了始末。


    却又患得患失，担心他究竟能不能胜任八级工，会不会考核闹笑话，把脸都丢尽。


    要知道这次是他主动提交的临时申请，又被话赶话挤兑，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王福申为了全国第一家省级奶站殚精竭虑，废寝忘食，一心一意。


    只想着让自己的奶站有个八级奶检技术员坐镇会更加牛逼轰轰。


    现在回想一下，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呀。


    “放心吧，站长。”


    苏南星从容淡定：“如果只考核乳品相关的知识，牛奶检测方面的实验和理论，我肯定没问题。”


    “那就好。”


    站长王福申歪着头仔细看了苏南星好几秒，重重吐了一口浊气。


    吉普车驶过雍和宫，走安定门外大街，最终拐进市立传染病医院北边一个小院子。


    院门口挂着京城市卫生防疫站的牌子。


    里面是绿瓦青砖的三层小楼，民国风。即便是三月份林荫光秃秃，但绿化布局看着也很舒服。


    右后副楼有很多实验室，贴了不同的门牌。


    苏南星被带到实验室二层最东北角。


    那是一间30多平的小会议室。


    他被带进屋的时候，最后两名给桌椅上摆放白瓷茶杯和暖壶的女同志刚准备离开。


    右边麻花辫的女同志瓜子脸，大眼睛，长睫毛，鼻梁高挺，自带一抹冰霜凉意。


    苏南星笑着跟两位同志点头打招呼，左边女同志回以职业浅笑，微微点头示意。


    而右边女同志脸色冷淡不拘言笑，甚至都刻意没正眼瞧他，径直从他旁边绕过往外走。


    苏南星见猎心喜，借着扭头之际，丢了个评鉴过去。


    叮——


    【物品评鉴系统】启动。


    会议室屋门从外关闭，评鉴结果也适时在苏南星脑海中弹出：


    姓名：杨佳蓉


    年龄：19岁


    职业：妇科医师（实习）


    评鉴结果：失恋三期（暗恋）。


    评鉴值奖励：+0


    评鉴详情：……


    苏南星好奇什么叫‘失恋三期’，便展开评鉴详情，找到对应的资料分析。


    看过之后，嗯，怎么说呢，有点震惊三观。


    火车站一次偶遇便能喜欢上一个人，这很恋爱脑。


    难怪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脸呢。


    敢情是一眼就暗恋上了个有妇之夫，人家两口子还离开了京城。


    就是白瞎了这么高的身段和这么好的脸蛋儿。


    唉。


    “小苏，你叹什么气？不是打退堂鼓了吧？”


    站长王福申高度紧张，一直盯着苏南星的反应。


    国营京城牛奶总站是全国第一家省级奶站。


    作为几个第一以及天子脚下。


    奶站是允许有1-2名八级奶检工坐镇的。


    只是八级工都是各个单位的宝贝疙瘩，他费尽心力也挖不来。


    如果自己能‘培养’一个八级奶检技术员，嫡系不说，也是一种资历，一份任期内的荣耀。


    某种意义上，站长王福申比苏南星本人还重视。


    “就是感觉像是要被三堂会审似的。”


    苏南星收敛心绪，关闭系统虚拟界面，指了指倒凹形的半圈桌椅。


    半包围的桌以上摆满了暖壶和白瓷茶杯，而中间空地有且只有一张桌子。


    没有椅子，而是一把明显不配套的原木色凳子。


    有种后世法院开庭被告席位似的。


    “先考理论，大概是把笔试改成答辩了吧？”


    王福申知道点内情，但知道的也不多。


    毕竟他没了解过八级工的审核，更不清楚八级工审核的流程和标准。


    苏南星耸耸肩，自顾自坐了过去。


    王福申在门口右侧角落的闲置椅子上坐下。


    这属于参观自己职工考核的静默位，等同于陪审席。


    不一会儿，会议室门被推开，一行人鱼贯走了进来，好几个人都在跟身边人交谈，压低了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嗡嗡作响。


    苏南星扫过一圈，16个人，起码有半数以上在相互交头接耳。


    他耳朵竖起，不想听也被动听到了不少内容。


    有聊关于吸血虫病的；


    有谈论鼠疫疫苗的；


    还有干脆抛开具体病源，谈论卫生防疫监测体系搭建和运作的；


    苏南星从右边听到了跟自己奶站有关的讨论。


    奶牛配种养成以及乳制品有关质量的行业标准之类的话题。


    “咳咳，好，大家先停一停。”


    中央C位的一名灰白发老者开口了：“国营京城牛奶总站是咱们国家第一个省级奶站，从筹备到现在，也运营了小半个月，昨天下午临时播报的消息大家也都看过了……


    借卫生全国会议的便利，今天呢，咱们就一起给奶站推荐的苏南星同志进行八级奶检技术员认证考核……”


    所有目光齐刷刷朝苏南星看过来。


    “你真的可以只凭尝一口牛奶就判断牛奶里含有布鲁氏菌疫苗残留？”


    “怎么品出来的，有什么依据呢？”


    “为什么不是其他疫苗，难道不同的疫苗你也能分辨出？”


    考核还没开始。


    一连串好奇老宝宝的问题就一股脑涌了过来。


    苏南星淡定从容，按照先中央C位附近，再乳制品相关领导和高级技术员的顺序，开始一一解答。


    哪怕对话没什么营养，苏南星态度也很耐心，脸上始终挂着笑。


    至于左侧那些……


    不重要且不紧急的，就先随便拖一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