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大家跟着她都累着了，因此每个人李毓都包了大大的红封。


    工坊那边放假前李毓也交代翠儿给大家包了红封。


    忙活了一天终于置办的差不多了，就等明日了。


    晚间大妞她们几个学徒睡不着，凑在一堆说着悄悄话。


    “咱们师奶可真好啊，我今日听师父说师奶专门交代刘妈给我们买了零嘴回来呢。”


    “是啊是啊，我今日悄悄去看了，刘妈买了一驴车的好东西呢。”


    八妞说着说着感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抹了抹嘴巴。


    “咱们可要好好跟师父学手艺，报效咱们师奶。”大妞拍了拍胸脯，自觉担当起领头的作用。


    几个丫头纷纷点头，她们这些人都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卖给了人牙子换钱。


    一开始年纪太小没人买，人牙子就让他们扮成乞丐讨饭。后来年纪大些了，长得好的就往青楼里卖。


    有的卖给大家族里当丫鬟，命好遇上个仁慈的主家还好，命不好被打死都是常事。


    她们这一批一开始有二三十个丫头，后来卖的就剩她们九个了。


    幸好遇上了李毓买人，将她们都买了，不然她们还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呢。


    在这里有饱饭吃，有暖衣穿，还教她们手艺，每月还给发工钱，她们简直想都不敢想。


    她们都听过说她们调的香叫菩萨香，她们深信不疑。在她们心里，师奶就是菩萨，师奶教她们的香自然就是菩萨香。


    现在她们几个都跟着白鹭、霜降、沉香学手艺。虽然还没有让她们直接接触蒸馏。但已经开始让她们开始调香了。


    她们跟着师父自动分成三组，每组负责调香的一个步骤，三组之间互不通信，这样也能很好的保证香水的配方。


    毕竟她们年纪都不大，说不定被人套话就能套出来。


    李毓和白鹭她们商量，先让她们学一年。看看哪些孩子有天赋再往上提拔，实在没有天赋的，李毓再给她安排去处。


    几个丫头聊着聊着就沉入了梦乡……


    第二日天蒙蒙亮，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下雪了！”


    几个还在被窝里懒着不愿动的丫头麻利地翻身，衣裳都还没穿好就趴在窗户边往外望。


    窗外一片银装素裹。


    院子中间有棵梅花树，前些日子开了花，眼下雪落在枝头，中间点缀的红格外耀眼。


    大妞披了个外套走到树下小心翼翼地往手帕里扒拉梅花。


    “你个死孩子，衣裳都不穿好雪地里走啥呢！”


    白鹭出门倒洗脸水看见大妞喊着，这大冷天不穿好衣裳就等着着凉吧。


    “师父，我摘些梅花，这落雪后的梅花说不定制出来的香味不同。”


    大妞的师父正是白鹭。


    屋里的几个孩子听了都打算出来摘。


    “好了，这么冷的天，衣裳不穿好着凉了还得花钱给你们请大夫。院子里就这一课梅花树，都摘几朵还看个啥，快回去。”


    大妞瘪了瘪嘴，将梅花包在帕子里塞进衣裳里回去了。


    “没事，等会儿我去找我师父，让她帮咱们试试。”


    二妞的师父是沉香，沉香性子软，几个徒弟说什么她都答应，好说话得很。


    “我记得咱们院子外面还有几棵梅花树，咱们去找莺莺姐帮我们摘。”


    之前有一回她们忘记带家里的钥匙了，是莺莺翻墙进去开的，至此莺莺在几个丫头心里就成为了身手矫健的高手。


    几个丫头围在一起点了点头，又笑着急忙去穿衣裳。


    里院翠儿和刘妈在厨房置办着今天的年夜饭。


    这些日子早起习惯了，生物钟也早早把李毓叫醒了，但她不想起来还和丫丫赖在床上。


    “娘，读。”


    丫丫抱着三字经让李毓教她读。李毓之前就发现丫丫这孩子学东西特别快。


    之前教她学数字后，现在她已经能从一说到一百了。


    识字也快，基本李毓教过一遍这孩子就能记住。


    这才是一个即将满两岁的孩子啊！


    好吧李毓承认，自己的女儿好像真的是个天才。


    李毓教她读了两页，这孩子已经能背下来了，指着字也能读。


    又被秀了一脸。


    李毓给丫丫穿衣两人赶紧起床。别学太多了，天才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啊！


    过年李毓给丫丫穿了一声红，又带了个红色的虎头帽，耳朵边挂着铃铛，走起路来“叮铃铃”的响。


    在家里李毓放心让丫丫自己走路，她在旁边护着点就行。


    这孩子一下地就直往厨房去。


    厨房里的人听见铃铛声就知道是丫丫来了。


    “哟！姑娘来了。”


    翠儿正在帮刘妈炸丸子，从竹筐子里拿出个丸子，掰了一小块，给她尝尝。


    丫丫的牙齿已经长了大半了，一些软点的东西都能吃了。


    丫丫吃了还想要，抱着翠儿的手不撒手。


    “翠儿姐好。”


    这拍马屁的话张口就来，李毓在旁边看得扶额。


    受不了丫丫的卖萌攻击，翠儿连着给丫丫掰了两个丸子。


    旁边白鹭、霜降、沉香三个人围着在一块儿包饺子。


    “要不是咱们这饺子是生的，我也给咱姑娘尝一个。”


    霜降看着被卖萌的翠儿吃醋道，


    “霜降姐姐好。”


    说完丫丫都蹬着小短腿去蹭了蹭白鹭和沉香，转过身看见李毓又跑过来抱着李毓的腿。


    “都好，丫丫喜欢。”


    好好好，李毓看着这孩子的动作无奈的笑了笑，这是完美继承了她的端水手艺了。


    大妞几个丫头听说大家都在厨房帮忙，都往这来了。


    一下子厨房都挤得没地儿了。


    一看几个孩子手里都攥着一两枝梅花。


    “你们这梅花哪儿来的，不会把咱们院子里的梅花薅秃了吧。”


    “没师父，我们折的院子外的。”


    白鹭奇怪，“那巷子口的？那梅树比咱们家里的高多了，你们怎么折的？”


    “莺莺姐帮忙折的。”


    站在最后的莺莺尴尬地笑了笑，好好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


    看着这些孩子手里的梅花，李毓再次扶额，这巷子口的梅花树都快秃了吧！


    巷子里住着位极爱丹青的文人，想着今日落雪，巷子口正好有几株梅花，打算一睹芳容，着墨几笔。


    等到了地方看着这零落的雪地和稀稀拉拉的梅枝，气的半死。


    我的雪中寒梅图，谁！谁毁了它！


    “你们把梅花都摘了，其他人看什么，我记得家里面有红毛线，你们打了络子，系在树上去，也好看些。”


    李毓交代几个孩子补救一下，也给她们找些事做。


    得了师奶吩咐，一帮人又拿着莺莺去打络子去了。


    莺莺心里大喊，喂！为什么又拉着我啊。


    在巷子口凌乱的文人正打算走，看见巷子里有户人家开了门。


    里面走出好几个小姑娘，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前面穿着红色袄子的娘子年纪稍长，带着后面的姑娘往梅树上挂红色的络子。


    远看就和红梅一样。


    有根高枝旁边的姑娘挂不上，这娘子脚一蹬，踩着树干给挂上去了。


    远处的文人看着这一幕，急忙动笔。莺莺她们挂完，文人这边的雪中挂梅图也画完了。


    文人带着画满意而归，莺莺也带着丫头们回去了。


    ·


    “这些孩子怎么今日突然想着去折梅花？”李毓发问。


    “想来是想试试落雪的梅花制出来的香有没有不一样吧。”沉香回答道。


    “是的，今日三妞也来找我。我让她先收集些梅花，等年后开工了试试。没想到她们竟然去把巷子口的梅树给薅了。”霜降也附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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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想法是好事，让她们试试无妨。”


    李毓很欣慰，做产品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探究精神。


    “等等”白鹭反应过来，“你们两都答应了？”


    霜降、沉香一脸懵地看着白鹭。


    “我早上拒绝了啊，我是怕她们把树薅秃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这下不就显得我一个人是恶人啦？”


    白鹭拿沾着面粉的手去拧霜降和沉香两个人的腰，“你们两个做好人，就显得我一个人是个恶师父呗。”


    “怎么你不是吗？”霜降故意气她。


    “好好好！”白鹭作势要把面粉往两人的脸上抹。


    “娘子你看她！”霜降找李毓告状。


    李毓看大战一触即发，赶紧抱着丫丫溜了。


    ·


    忙活了一下午，除夕的年夜饭终于做好了。


    在内院摆了慢慢两大桌。


    大妞几个丫头一桌。李毓她们几个人一桌。


    今日刘妈大展厨艺，加上白鹭、霜降、沉香、翠儿她们几个人的帮忙，年夜饭格外丰盛。


    “我呢，厨艺不擅长，今日诸位做这一大桌子菜辛苦了，但我也有擅长的。”


    李毓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袱打开。


    “红包！红包！”


    八妞、九妞几个年纪小点的孩子激动的站起来拍手。


    “对了，就是红包，过年怎么能不发红包呢？今年是我在杭城过的第一个新年，今年家里也多了很多家人。


    刘妈、翠儿，去年跟着我一起一路南下来到杭城，吃了不少苦，要是没有她们也就没有今日的我。这第一个红包是给她们的。”


    刘妈攥紧手里的红包转过身去偷偷擦眼泪，翠儿也拿起帕子悄悄抹着眼角。


    “白鹭、霜降、沉香、莺莺，今年新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我很开心，咱们能成为一家人。今年这半年的生意诸位都是出了力的。这第二轮的红包是自然是给她们。”


    白鹭、霜降、沉香三人接过红包眼眶都红红的，三人对视一眼笑出声来。去年过年她们三还挤在牙行的仓房里，连口凉水都没有。白鹭故意捏了捏霜降的手，把自己的红包塞过去。当时在牙行的时候她故意表现，想把她挤下去，幸好她们三人都被李毓买下来了，她一直过意不去。


    霜降没客气，直接就接过来揣进怀里，嘚瑟地朝白鹭瘪瘪嘴。不过紧接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两根发簪，插在了白鹭和沉香的头上，这时她用攒的工钱买的。


    三个人又抱作一团。


    李毓一边说一边给红包，给完这一桌又走到大妞她们那桌。


    “这后面的红包给谁呢？”看着这些丫头们的星星眼李毓也不卖关子。


    “这后面的红包自然是给大妞、二妞、三妞、四妞、五妞、六妞、七妞、八妞、九妞。”


    这名字取的，一串名字说下来李毓差点没喘上来气。


    “这几个月跟着你们师父学手艺很是用心，为咱们香坊做出很大贡献。来了我们家我们就是家人了，有什么事情都来找师奶，师奶帮你们解决。手艺要好好学，也要好好生活，快乐长大。”


    几个孩子得了红包高兴的不得了一口一个师奶，吵得李毓耳朵快聋了。


    “好了，好了。最后的这个红包呢”，李毓抱起丫丫捏捏她的脸，“这个红包自然是要给咱们丫丫，希望咱们丫丫健康长大，平安顺遂。”


    李毓端起酒杯笑道，“愿大家新的一年都安泰喜乐！”


    李毓一番话下来，众人都端起杯子站起来带着鼻音齐声说道。


    “祝愿娘子万事胜意，福运绵长！”


    看着大家李毓的眼眶也有些热，严谨来算这其实是她在这里过的第二个春节。


    只不过第一个春节她刚穿来不久，带着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的恐惧和翠儿在偏殿两个人吃了块糕饼就算是过年了。


    “也祝明年我们日进斗金，事业做大做强！”


    众人碰杯齐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