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


    一道怨念，跨越万古，直接刺入陈默和秦月的灵魂。


    不是声音。


    是呐喊。


    是亿万生灵在毁灭前，刻在时空里的最后一道疤。


    【地球号】方舟在剧烈颠簸。


    舰体发出痛苦的金属呻吟。


    “警告！前方引力场紊乱！”


    “空间结构正在随机折叠！”


    “我们撞上了一片规则的废墟！”


    总指挥的吼声在舰桥回响。


    陈默站在地心，在【中宫麒麟】的核心。


    他闭着眼。


    暗金色的【秩序龙瞳】却看到了舰外的一切。


    空间是沸水。


    物理定律是断裂的锁链。


    上一秒，前方是绝对的真空。


    下一秒，一颗星球的巨大残骸凭空出现，擦着方舟的护盾飞过。


    “秦月！”


    陈默的精神力传遍全舰。


    “稳住船体！”


    百慕大深海。


    【海皇】金人体内，秦月一身红衣，眉心魔纹血光大盛。


    “知道了！”


    轰！


    蚩尤魔神之力化作无形的巨手，强行攥住了震动的四海。


    翻滚的海水被压制。


    庞大的【地球号】方舟，奇迹般地在混乱中稳住了一丝。


    “克莱门特！”


    “用你的神棍逻辑，干扰它！”


    西伯利亚冰原。


    克莱门特跪在【丑牛】金人前，高举龙骨杖。


    “主说，要有序！”


    圣洁的白光试图在这片混乱中，开辟出一条稳定的航线。


    嗡！


    白光刚出现，就被一股更混乱的规则撕碎。


    “噗！”


    克莱门呈吐出一口血。


    “不行！这里的‘科学’规则已经死了！”


    “我的‘神学’逻辑找不到锚点！”


    陈默的视野里，那些星球残骸的形状很诡异。


    不像被炸开的。


    更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每一颗星球，都缺了一大块，断面光滑得能照出人影。


    “这片星域，不是死于战争。”


    秦月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是死于……饥饿。”


    就在这时。


    雷达兵发出惊呼。


    “舰长！正前方，侦测到高能护盾！”


    “护盾中心……是一颗完整的金属星球！”


    那股“复仇”的怨念，正是从那里传来。


    强烈，刺骨。


    “总指挥。”


    陈默的声音很冷静。


    “我要过去看看。”


    “太危险了！”


    “那里是这片坟场的中心。”


    陈默看着那颗孤零零的金属星球。


    “那里也是唯一的答案。”


    ——


    “祝融”号小型穿梭机，脱离【地球号】。


    陈默，秦月，克莱门特。


    登陆小队再次集结。


    “护盾能量反应极高，正在扫描我们。”


    秦月驾驶着穿梭机。


    “没有敌意。”


    陈默的【秩序龙瞳】看穿了能量的本质。


    那是一种守护，一种等待。


    穿梭机平稳地穿过护盾，降落在一片由暗金色金属铺就的巨大广场上。


    一出舱门。


    克莱门特就察觉到了不对。


    “时间……”


    他看着自己的手。


    “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了一百倍。”


    广场上，矗立着无数巨大的雕像。


    形态各异，奇形怪状。


    但无一例外，都保持着战斗或哀嚎的姿势。


    栩栩如生。


    仿佛上一秒还是活物。


    就在他们踏上广场中央的瞬间。


    嗡——


    所有雕像的“眼睛”部位，同时亮起了幽蓝色的光。


    成千上万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三人身上。


    一股庞大、古老、悲怆的意志，降临了。


    “外来者……”


    声音来自最高大的那尊雕像。


    它手持一柄巨大的战锤，身体残缺了一半。


    “你们……闻到了‘复仇’的血腥味。”


    陈默抬头，直视着那双幽蓝的眼。


    “我们被追杀，逃到这里。”


    “追杀？”


    雕像的意志里，传来一丝不屑的冷笑。


    “你们是被‘园丁’驱赶的杂草。”


    它向陈默伸出一只金属巨手。


    一道信息流，直接灌入陈默的脑海。


    无数画面闪过。


    一个无比强大，无比辉煌的文明。


    他们自称【锻造师】。


    他们能用恒星当熔炉，用星云当材料。


    他们能将能量、物质，甚至抽象的规则，像打铁一样，锻造成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


    飞船，武器，整个世界。


    “我们锻造现实。”


    【锻造师】的强大，引来了【凝视者】。


    画面一转。


    无尽的水晶舰队，发动了“格式化”。


    那一战，星海破碎。


    【锻造师】以引爆一颗超新星为代价，惨胜。


    他们击退了【凝-shizhe】，但母星濒临破碎，文明倒退。


    “我们以为，那就是最终的敌人。”


    画面再转。


    隐忍了数万年的【锻造师】，发展出了更强的力量。


    他们正准备向【凝视者】复仇。


    但另一股更恐怖的阴影，降临了。


    陈默看不清那是什么。


    只看到无数巨大的，无法名状的黑影，张开了“嘴”。


    它们将【锻造师】文明，连同他们的星球，他们的造物，一同“吃掉”。


    如同果农收割成熟的果实。


    “【凝视者】只是【收割者】雇佣的‘园丁’。”


    “园丁负责清理杂草，施肥，等待果实成熟。”


    “而我们，就是那一季的‘果实’。”


    【终焉铁匠】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他就是这尊最高的雕像。


    也是这个文明，最后的王。


    “我们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这些‘记忆金属’里。”


    “我们成了活着的纪念碑，在这片坟场里，等待复仇的机会。”


    陈默沉默。


    这就是宇宙的真相？


    强大的文明，只是别人圈养的食粮？


    “我们的遗产，还剩下最后一件。”


    【终焉铁匠】的声音继续响起。


    “一艘用我们整个世界的‘存在概念’，锻造的终极战舰。”


    “【世界熔炉】号。”


    “它就藏在这颗星球的核心。”


    秦月忍不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