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中没声。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饕餮】号像一头游进深海的孤狼，离地球越来越远。


    陈默坐在驾驶位上。


    冷。


    不是因为太空没温度。


    是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阴冷。


    “又出来了？”


    陈默盯着自己的手背。


    青筋暴起，里面有黑线在游动。


    “嘿嘿……”


    脑子里的声音，沙哑，带着金属刮擦的刺耳感。


    “儿子，一个人走夜路，怕不怕？”


    “爸爸陪你。”


    陈默面无表情。


    抬手。


    一巴掌拍在自己天灵盖上。


    嗡！


    暗金色的【秩序】之火灌进脑子。


    “滚回去。”


    黑线抽搐了一下，不甘心地缩回血管深处。


    “脾气见长。”


    那个声音越来越微弱。


    “我在前面等你……快来……”


    陈默擦了把鼻血。


    血是黑的。


    落在地板上，把特种合金腐蚀出一个洞。


    “这老东西，属狗皮膏药的。”


    他深吸一口气。


    必须快点。


    再拖下去，还没到地方，自己先成了怪物。


    “饿……”


    又一道意念传来。


    不是脑子里的。


    是屁股底下的。


    【饕餮】号在震动。


    它闻到了味儿。


    “别急。”


    陈默拍了拍扶手。


    “前面全是吃的。”


    他看向星图。


    那个闪烁的红点，近了。


    ——


    奥尔特云。


    太阳系的垃圾场。


    全是冰块和石头。


    【饕餮】号一头扎了进去。


    刚进去，陈默就感觉不对劲。


    太安静了。


    连宇宙辐射的底噪都没了。


    “到了。”


    陈默看着前方。


    一片死寂的星域。


    漂浮着无数巨大的残骸。


    有半颗被劈开的星球。


    有几万公里长的断裂战舰。


    还有些看不出形状的金属疙瘩，散发着古老悲凉的气息。


    坟场。


    文明的坟场。


    “滴滴。”


    【饕餮】号突然兴奋起来。


    它感应到了。


    在坟场中心。


    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


    陈默低头。


    胸口的【亥猪】玉佩在发烫。


    又黑又亮。


    “原来如此。”


    陈默明白了。


    “这艘船，就是把钥匙。”


    “专开这扇门的钥匙。”


    他一推操纵杆。


    【饕餮】号加速。


    冲向坟场中心。


    越往里走，残骸越多。


    各种稀奇古怪的文字和符号在残骸上一闪而过。


    那是死去的知识。


    没人记得它们。


    它们变成了宇宙里的孤魂野鬼。


    “到了。”


    陈默停船。


    面前是一颗水晶星球。


    通体透明。


    不反光。


    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光点在流动。


    信息流。


    比地球上所有互联网加起来还要庞大亿万倍的信息。


    在星球表面形成了风暴。


    “进去。”


    陈默下令。


    【饕餮】号张开大嘴。


    一口咬在信息风暴上。


    咔嚓。


    风暴被撕开一个口子。


    战舰钻了进去。


    ——


    星球内部。


    没有陆地。


    只有一片光怪陆离的信息海洋。


    海洋中心。


    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建筑。


    古希腊风格。


    高耸的石柱。


    宽阔的台阶。


    大门紧闭。


    门楣上刻着一行字。


    陈默不认识。


    但看一眼就懂了意思。


    【阿卡西记录馆】。


    “这是……图书馆？”


    陈默控制战舰靠过去。


    刚停稳。


    一个人影出现在舰桥上。


    无声无息。


    陈默瞬间紧绷。


    【秩序龙瞳】亮起。


    “别紧张。”


    人影开口了。


    标准的伦敦腔。


    是个穿着燕尾服的老头。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除了没有呼吸，和真人没区别。


    “我是这里的管理员。”


    老头微微鞠躬。


    “您可以叫我‘管家’。”


    “主人等您很久了。”


    陈默盯着他。


    “你主人是谁？”


    “第一任馆长。”


    管家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也是您的引路人。”


    陈默没动。


    “他不是死了吗？”


    “肉体消亡，信息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