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浑身发抖，声音带着不敢置信。


    “叔公……？”


    她看着那个站在杀神身边的男人，那个从小教她鉴古辨真的长辈，秦家的定海神针。


    “为什么！”


    秦长青的脸，冷硬如铁。


    他没有看秦月一眼，那双曾经温和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对着身前的魁梧身影，恭敬地躬身。


    “将军大人。”


    “此子诡计多端，心机深沉，不可留。”


    将军扛着血色巨斧，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赫尔曼，又扫过持剑的克莱门特和抄着洛阳铲的老九。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陈默身上。


    那眼神，不是看敌人。


    是看一件有趣的玩具。


    将军摆了摆手，发出沉闷的笑声。


    “急什么？”


    “猫抓到老鼠，总要先玩一玩。”


    他的视线，灼热地盯住那尊【申猴】铜像。


    “游戏，才刚刚开始。”


    “按规矩，谁赢了，它归谁。”


    一句话，判了死刑。


    也给了唯一的生机。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巨大的愤怒和失望，化作一股黑色的火焰，要将陈默的理智烧穿。


    他的道心，在剧烈震荡。


    但他强行压下了所有翻涌的心魔。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失望，只会加速死亡。


    混沌龙瞳之中，所有的光芒都熄灭了。


    只剩下吞噬一切的漆黑。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好。”


    陈默只吐出一个字。


    没有废话。


    没有质问。


    他主动发起了攻击！


    【混沌龙瞳】，全力运转！


    眉心处，一道道神光亮起！


    【巳蛇】的诡诈！


    【戌犬】的守护！


    【子鼠】的隐匿！


    【未羊】的祥和！


    【辰龙】的皇道！


    五大铜像的力量，第一次被他毫无保留地催动！


    它们在陈默身前交织、融合，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五彩神光！


    这道光，足以轰平一座山头！


    光芒所过之处，黑曜石的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目标，将军！


    ——


    将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他没有闪躲，没有防御。


    只是在五彩神光即将触及身体的瞬间，随意地将那柄血色巨斧，横在了胸前。


    一个最简单，最朴实的格挡动作。


    轰！！！！


    巨响震得整个金库都在嗡鸣！


    五彩神光，撞在了宽厚的斧身之上！


    没有爆炸。


    没有能量对冲。


    那道融合了五种规则之力的神光，被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物理力量，被一股狂暴到极致的战意，直接震碎！


    震散！


    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


    将军本人，连一步都没有后退。


    他脚下的地面，完好无损。


    他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一丝改变。


    力量的差距。


    大到令人绝望。


    陈默身体一震，一股巨大的反噬之力冲进四肢百骸。


    胸口一闷，喉头泛起一丝腥甜。


    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丝无法控制的僵直。


    一个破绽。


    就是现在！


    一直站在将军身侧的秦长青，出手了！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古朴的戒尺。


    那戒尺非金非木，上面刻着两个篆字：规矩。


    秦长青手持戒尺，对着陈默隔空一挥。


    没有光。


    没有声音。


    一道无形的“规矩”之力，凭空出现！


    它跨越空间，直接作用在陈默的血脉深处！


    陈默感觉自己与【辰龙】铜像之间的联系，那股调动龙气的能力，被一股浩大、严正的力量强行封锁了！


    这是儒家的浩然正气！


    专门克制一切魑魅魍魉，专门审判一切规则之外的力量！


    “叔公！不要！”


    秦月凄厉地喊道，她想冲过去，却被老九死死拉住。


    “丫头！别去！送死！”


    眼看陈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前有无法战胜的将军。


    后有釜底抽薪的“叛徒”。


    老九双眼瞬间赤红。


    “妈的！”


    “跟你九爷玩命！”


    他一把从怀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瓦罐。


    那瓦罐上贴满了朱砂符纸，罐口用血泥死死封住。


    这是他早年从鬼市一个快死的老道士手里淘来的宝贝。


    里面，封印着一个凶戾无比的百年老鬼。


    聚魂罐！


    老九没有一丝犹豫，一把捏碎了瓦罐！


    啪！


    一股刺骨的阴风，席卷了整个金库！


    风中，一个青面獠牙、浑身缠绕着黑气的恶鬼，发出无声的咆哮，直直扑向秦长青！


    秦长青眉头一皱。


    “邪魔外道！”


    他反手一挥戒尺。


    “天地有正气！”


    那股浩然正气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向恶鬼。


    恶鬼在正气面前，如同冰雪遇上了烈阳。


    身上的黑气被飞速净化，发出一阵阵“滋滋”的声响，惨叫连连。


    但它终究是百年老鬼，凶性不减。


    它死死抱住了那张正气大网，为陈默争取到了万分之一秒的喘息之机。


    够了！


    陈默挣脱了那股“规矩”之力的束缚。


    他没有再去看将军。


    也没有再去看秦长青。


    他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志，全部灌注到了一个目标之上！


    金库中央。


    那尊静静伫立的【申猴】铜像！


    一股混杂着皇道龙气的强大意志，狠狠冲向铜像。


    他要强行融合！


    嗡——！


    【申猴】铜像感受到了陈默的意志。


    但它也在颤抖。


    因为另一股更加霸道、更加纯粹的战意，同样笼罩着它。


    那是将军的意志。


    【申猴】的灵性，在陈默的“皇道龙气”和将军的“霸道战意”之间，犹豫不决。


    它代表着“变化”，它在寻找最适合自己的主人。


    将军看着陈默的举动，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开口。


    声音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指点”。


    “小子，你的道，太杂了。”


    “龙气，诡道，守护，乱七八糟。”


    “想要驾驭‘申猴’的变化，就要用最纯粹的意志！”


    醍醐灌顶！


    将军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陈默脑中的迷雾。


    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