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洋，公海。


    一艘名为“海上皇宫”的庞大科考船，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岛屿，行驶在深蓝色的海面。


    静室内。


    陈默盘膝而坐。


    他的身体像一个破碎的瓷器，被强行粘合在一起。


    冰霜泰坦的善意馈赠，那股最本源的冰霜之力，正在修复他受损的经脉。


    法老王消散时逸出的灵魂碎片，则在滋养他几近干涸的精神海。


    双眼紧闭，眼皮下却有两团光芒在疯狂冲撞。


    一金，一黑。


    阴阳龙瞳的力量，在南极那一战中彻底失控。


    道心不稳，根基动摇。


    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现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眼眶中厮杀、融合。


    剧痛！


    深入灵魂的剧痛！


    陈默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体内的天一真水之力被动卷入，成为两种力量的粘合剂。


    他自身的血脉之力，则成了熔炉的燃料。


    金与黑不再泾渭分明，它们开始旋转，交融。


    一个全新的漩涡正在形成。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撕裂般的剧痛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涌上心头。


    陈默睁开双眼。


    世界，变了。


    他的左眼不再是纯黑，右眼不再是纯金。


    双瞳都化为了一种深邃的，仿佛包含万千星辰的混沌之色。


    【混沌龙瞳】！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杯水上。


    没有宝光，没有能量流动。


    他“看”到了另一层东西。


    一些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线条”。


    它们交织在一起，定义了水的形态，定义了杯子的存在，定义了重力让水停留在杯中的规则。


    这是……世界的基础规则？


    陈默心念一动，精神力探出，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托举着水的那些“线条”。


    他尝试着，对其施加一个向上的力。


    嗡。


    杯中的水，违反了物理定律，整体向上悬浮了半寸。


    水团在空中不规则地扭动着，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一秒。


    只维持了一秒。


    啪。


    水团散开，重新落回杯中，溅出几滴水珠。


    陈默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精神力消耗极大。


    但这是一种质的飞跃！


    从“观测者”，到“修改者”的雏形！


    ——


    他平复下心神，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冰霜泰坦赠予的龙首铜像。


    【辰龙】！


    十二地支之首！


    【混沌龙瞳】开启。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简单的信息。


    他直接“看”透了铜像的本质。


    【辰龙】铜像内部，是一个无比复杂的能量核心，一个中枢处理器。


    它拥有统御、链接、增幅其它所有地支铜像的核心权能！


    它就是十二生肖兽首的“主服务器”！


    陈默的意识继续深入，试图解析更深层的秘密。


    突然！


    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瞬间将【混沌龙瞳】的视野转向自己的灵魂。


    在灵魂的最核心，他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他之前从未发现过的东西。


    一个极其微小，却又无比复杂的黑色烙印。


    那个烙印的能量气息，他记得！


    是金字塔里那个书馆长！是“归墟”的气息！


    那个老东西在消散前，竟然在他灵魂里种下了一个定位信标！


    他现在，是一个对所有“归墟”里的怪物，都闪闪发光的活靶子！


    ——


    砰！


    静室的门被粗暴地撞开。


    秦月和老九冲了进来。


    “陈默！”


    秦月脸上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焦急。


    老九的表情更是难看，一张老脸黑得能滴出水。


    他手里拿着一个从“方舟”研究站带出来的军用加密芯片。


    “小子，你看这个！”


    老九将芯片接入一台便携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被破解了第一层防御的名单。


    那是一个个足以让世界震动的名字。


    政客，巨富，寡头，皇室成员……


    陈默的目光扫过名单。


    他的瞳孔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秦长青】。


    陈默抬起头，看向秦月。


    空气瞬间凝固。


    “他奶奶的！”


    老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秦月的鼻子。


    “秦家！金陵秦家！你们的当家人，是神噬会的高层！”


    “秦丫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可能！我爷爷他……”


    “不可能？”老九冷笑一声，指着屏幕。


    “证据就摆在这里！你告诉我什么叫不可能？你们秦家一直就在玩左右逢源的把戏！”


    “我没有！”秦月的声音都在颤抖，“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九唾了一口。


    “你不知道？还是你装作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家族，哪个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争吵声刺耳。


    秦月求助似的看向陈默，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陈默……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陈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秦月，那双混沌色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


    这沉默，比任何指责都更伤人。


    秦月眼中的光，熄灭了。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满脸的委屈与不可置信。


    团队之间，出现了第一道真正的裂痕。


    ——


    陈默终于动了。


    他拿起那个芯片。


    “还有东西。”


    他将手掌覆盖在芯片上，【混沌龙瞳】全力运转！


    深邃的混沌之光，仿佛拥有生命，顺着他的指尖涌入芯片。


    屏幕上，那些复杂的符文锁链，在混沌之光面前如同积雪遇汤，迅速消融！


    第二层加密，被强行破解！


    一行巨大的标题出现在屏幕中央。


    【盖亚苏醒计划】！


    下面是将军真正的目的。


    地龙，也就是泰坦，是地球的自我防御机制，是星球的终极兵器。


    必须主动唤醒它们，用以对抗来自“归墟”之外的，更高维度的宇宙级威胁！


    “我操……”老九看得目瞪口呆，“这将军……是个疯子，也是个天才。”


    陈默没有停下。


    他的精神力继续下探，触及了芯片最底层的，一个被血脉加密的音频文件。


    属于陈天佑的血脉，与【混沌龙瞳】的力量结合，打开了最后的枷锁。


    一个声音，从电脑的扬声器中传出。


    那个陈默在梦中听过无数次，却又无比遥远的声音。


    “默儿。”


    是父亲，陈天佑！


    “如果你能听到这段留言，说明将军的计划启动了，也说明……我失败了。”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疲惫。


    “记住，神噬会和守护者，都错了。”


    “我们真正的敌人，不在归墟。而在归墟之外。”


    “那些地龙节点，不是武器，而是坐标。一旦全部被激活，地球的位置就会在黑暗的宇宙中彻底暴露，引来真正的末日。”


    “唯一的生路，是集齐十二兽首，重启【锁天大阵】。”


    “大阵的作用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隐匿’。将整个地球，从这张该死的宇宙棋盘上，暂时抹去。”


    音频沉默了数秒。


    陈天佑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儿子，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