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赵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


    "陈默，你是不是失恋把脑子刺激坏了？说我绿水鬼是假货？你知道这块表多少钱吗？二十万！"


    身边几个富二代朋友也跟着起哄。


    "疯了吧这人，鉴定书还在家放着呢。"


    "穷疯了开始说胡话了。"


    李倩脸上也挂不住了，她觉得陈默简直是在自取其辱，皱眉呵斥道："陈默，你闹够了没有？赶紧滚，别在这丢人现眼！"


    陈默面色古井无波，仿佛没听到周围嘲讽，只是盯着赵宇："敢不敢赌？"


    赵宇被这种平静激怒了，一把撸下手表："赌就赌！怕你？说吧，赌什么？"


    陈默晃了晃手里刚买到画轴："很简单。要是你表是真货，我这幅画就当是赔礼，送给你。要是你表是假货......"


    停顿片刻，目光变得锐利："你当着所有人面前，给我鞠躬道歉。"


    "一幅破画也想赌我劳力士？"赵宇一脸不屑。


    陈默笑道："这幅画值多少钱，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但你表是真是假，有专业地方说了算。潘家园门口那家''瑞宝堂''，专做二手奢侈品鉴定和寄卖，我们去那，让老师傅给瞧瞧。"


    赵宇对自己从"朋友"那低价拿来手表深信不疑，想借此机会彻底踩死陈默，便一口答应："行！今天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瑞宝堂"走去，后面跟了不少看热闹摊主和游客。还没到店门口，人群里就有人议论起来。


    "哟，去瑞宝堂？这下有好戏看了！"


    "可不是嘛，瑞宝堂王师傅，那可是咱们潘家园定海神针。眼睛毒得很，假货到他手里，三秒钟就现原形！"


    "我上次拿个清代扳指让他瞧，他隔着柜台看一眼，就把年份、出处说得八九不离十。神了！"


    "那小子敢把东西拿到王师傅这儿来验，胆子真不小啊。要么是真家伙，要么就是纯傻子。"


    这些议论声不大不小，正好飘进赵宇和李倩耳朵里。


    赵宇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心中冷笑，王师傅越神，等会儿陈默脸就丢得越大。


    瑞宝堂门面不大，但装修得古色古香，橱窗里摆着几块成色极佳翡翠和和田玉。


    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老师傅，正坐在柜台后头擦拭一个银壶。


    赵宇抢先一步，把手腕上绿水鬼摘下来，啪一声拍在柜台上，下巴抬得老高。


    "师傅，这小子说我这表是假货。您给掌掌眼，让他开开眼界！"


    王师傅瞥了赵宇一眼，没说话，拿起那块表，动作不紧不慢。


    戴上专业目镜，先是掂了掂分量，又凑近了仔细观察表盘、指针和日历窗字体。


    赵宇和李倩都面带得色，抱起胳膊，等着陈默被宣判"死刑"。


    王师傅看了足足五分钟，表情从平静变得古怪，最后摘下目镜，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同情，看着赵宇："小伙子，你这表……是从哪买？"


    赵宇心中猛地一咯噔，嘴上却依旧强硬："怎么了师傅？朋友那拿，绝对保真！您老别看走眼了！"


    王师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机芯打磨，日历窗放大镜倍数，还有陶瓷圈刻字工艺……都差了点意思。这虽然是市面上最好仿品，但……它确实是假货。"


    这几个字，轻飘飘，却在赵宇耳边炸开一个响雷。


    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哄笑声。


    赵宇脸，刷一下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几乎是吼出来，指着王师傅鼻子，"你这老头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我这表有鉴定书！二十万买！"


    王师傅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鉴定书也能作假。小伙子，我不骗你。我在这行干了三十年，劳力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块从我手里过。真假，我闭着眼都能摸出来。"


    他拿起桌上小镊子，指着表盘上日历窗："你看这里，真品日历窗放大镜是标准2.5倍，字体圆润饱满，居中不偏。你这个，顶多1.5倍，字体发虚，还稍微有点靠右。这就是最明显破绽。"


    他又指了指表圈："还有这个陶瓷圈，真品刻度是铂金填充，光泽柔和有深度。你这个，是普通白色颜料，贼光刺眼。外行看不出来，我们内行一眼就穿。"


    王师傅每说一句，赵宇脸色就白一分。他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眼神开始躲闪，不敢再看王师傅，也不敢看周围那些嘲弄目光。


    他下意识地望向李倩，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丝支持。


    然而，李倩眼神里，只有鄙夷和嫌弃。她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别人知道她跟这个戴假表男人是一伙。


    这个动作，是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赵宇心彻底沉了下去，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赵宇。"陈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大家都在等着呢。"


    赵宇浑身一颤，抬起头，怨毒地盯着陈默，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我……"他喉咙里像是卡了块石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围观人群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起哄。


    "怎么了？哑巴了？"


    "刚才不是挺横吗？"


    "戴假表装大款，现在怂了？快道歉啊！"


    一声声嘲笑，像一把把小刀，割在赵宇自尊心上。


    "快点。"陈默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压力。


    赵宇拳头攥得死死，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屈辱和绝望。


    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对……不……起。"


    声音嘶哑，几乎听不见。


    "你说什么？风太大。"陈默掏了掏耳朵。


    "我说对不起！"赵宇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脸因为充血而显得狰狞可怖。


    "还有呢？"陈默面无表情。


    赵宇身体僵硬地站着，每一块肌肉都在抗拒。但周围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让他无处可逃。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腰杆一点点地弯了下去。


    一个九十度鞠躬。


    屈辱，彻底屈辱。


    "好！"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瑞宝堂"内外，爆发出雷鸣般叫好声和掌声。


    赵宇再也待不下去，猛地直起身，推开人群，狼狈不堪地跑了。


    他跑出去十几米，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笑容："陈默，咱们学校见。"


    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李倩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看着那个曾让她无比嫌弃陈默，此刻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后悔、不甘，还有一丝说不清楚情愫在心中翻腾。


    她想起刚才陈默那淡定从容样子，想起他眼中那种陌生自信，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莫名慌乱。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咬了咬嘴唇，眼神复杂地看了陈默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悄悄挤出了人群。


    临走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陈默，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陈默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过身，对王师傅拱了拱手："师傅，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