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程唐看过纸条后，他竟直接将这纸条扯成一团儿，塞到嘴里咕咚咕咚的咽了下去。


    山郎推断的不是没有道理。


    很明显，钱钰凝是不知道这些的。


    在云影山的这些年，她真没发现什么吗？或者说，她母亲刻意在隐瞒着什么？


    这儿凭空降温，一片阴冷，根本不是阴气所制的冷。


    “好了，先过了今夜再说。”


    所幸身旁有柴火，两人轮班烧柴，勉勉强强睡上那么两三个小时，再起来天边挂起鱼肚白。


    推门，肉眼可见一女子穿着大厚风衣，长发披肩，并未化妆，但一眼望去，气质非凡。


    钱钰凝。


    “就知道你俩会在这对付一宿，行了，跟我回家。”


    说着，她长叹口气，又上下打量程唐一眼。


    这一路，风清气爽。


    程唐从钰凝的嘴里知道了一些事。


    听钰凝说，百年前，云影家族跟蛇仙签订了契约，表示互不干涉，各过各的。


    而村子附近说是云影家族，并不严谨，因为云影家族每一代都只有一两个后人，到这一代，只剩下钱家兄妹了。


    钱家并非世代都住在云影山，他们每搬到一个地方被发现身份后，就会立马搬走。


    当年，钰凝的爷爷发现这里大多是打仗时逃过来的难民，方便隐藏，于是决定在此落脚。


    被外界这般针对，只是因为他们有无数修道人羡慕的天眼功能。


    一朝开天眼，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堪称神明。


    但事实上，好多天眼技法都在积年累月的颠簸中失传了，传到钱家两兄妹这的技法，没有多少。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有人凭着推演之术，推测到了云影家族在此藏身，但又推不到具体是哪家。


    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人混在一起，被外界统称为云影家族。


    “村里人并不知道我们一家，才是传说中的云影家族。这事在村民眼里就是个谜。”


    “这些年，有一部分会道法的人，被误认为是真正的云影家族，被误会，被针对，我们冷眼相看，还不能出手。”


    “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我们泄露身份，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些事，先前程唐是不知的，毕竟外界提到云影山，第一反应都是云影家族。


    开始，以为这家族只有几个人，没想到，粗矿意义上来讲，一整个村子的人都算是。


    话说完，门嘎吱一声开了。


    一脚踏到屋里，身上可算暖和起来。


    果然如程唐所猜测的那般，村子里都是烧土炕的。


    钱钰凝的家不算大，分东屋和西屋，西屋空着，是留给钱家兄妹住的。


    东屋由钱云娘一人住。


    进东屋前，程唐心里五味杂陈。


    “妈，人我带回来了。”钱钰凝先迈进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唐不好再畏畏缩缩的搁后边躲着。


    想这，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迈进去，山郎紧跟其后。


    “婶子好，我就是程唐，这是我朋友山郎。”


    钱云娘是典型的古典美女，微胖，圆脸，杏仁眼，皮肤瓷白，年过四十，依旧不显老，看起来才三十出头。


    见程唐进来，她先是不理，自顾自的绣着冬衣。


    待完成这一块的针线活后，她才抬头。


    “钰凝，冰箱里有块猪肉，拿出来化着，一会炖猪肉粉条。”


    钱钰凝犹豫半晌，转身入了厨房。


    她这一走，程唐在这杵着，尴尬的要命。


    偏偏钱云娘的目的达成。


    她见钰凝走了，当即将目光看向程唐。


    “你是程家的人？”钱云娘问。


    程唐点头：“对，有关于您跟我二叔的事，钰凝都告诉我了，在这，替二叔为您道声歉。”


    无论当年发生过什么，二叔抛妻弃女，终归是对不起钱家母女。


    钱云娘正眼看着他，随后冷哼一声，上前拍了把他的肩膀。


    “哪有侄子不替自己叔说话的？你们老程家的男人都一副德行。”


    话一出，瞬间噎的程唐不知从何开口。


    钱云娘绕过他，到柜子里翻找着，转身便掏出个福袋。


    “你好歹跟我二叔做过夫妻，论辈分是我婶子，我叫您一声婶子，不管先前有何恩怨，我都会照顾好您和钰凝。”程唐道。


    话说完，钱云娘并未急着给予回复，而是将福袋递给他。


    福袋上面粘着一只小老虎，像是小孩的东西。


    “那渣男走之前，说要把这东西送给钰凝，挂在身上保平安，里面是张符纸，他走后，我拆开过，是一封折了又折的小信，留给你的。”


    钱云娘一番话，听的程唐一阵温馨，竟忍不住眼眶红润。


    他接过福袋，一点点将缝好的福袋再次拆开。


    “多讽刺，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比不上你这个外甥。”


    窗帘外悠悠下起了雪，天色暗沉，程唐颤抖着打开巴掌大的纸，实在忍不住，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一个八尺高的男人，被这封陈年书信，弄得泣不成声。


    “不是的。”


    程唐一边安慰着钱云娘，一边又将信上的内容看了又看。


    二叔交代三个事。


    一，他算到自己将往死，让程唐尽量不要学习鬼神之术。


    二，如若真的碰上事，到飘渺镇找道士崔云阁。


    三，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照顾好自己。


    除了交代事情，这上面更多的是关怀与问候。


    程唐看着看着，泪水洇湿了字，同时也让纸张变得潮湿。


    身旁一直未开口的山郎见这，立马拽过纸张，撑起一杆明火。


    程堂下意识的去抢，万万没想到，在明火的烧灼下，纸背面竟浮现出另一篇叮嘱。


    “钰凝，这是二叔留给钰凝的话，婶子您看！”


    钱云娘接过纸条，大致看一眼，将纸条放到福袋里，不言不语，期间，程唐问什么，她都不回复。


    索性程唐便不问了。


    用过晚饭，程唐被钰凝安排在了西屋。


    见夕阳西下，钱云娘这才开口。


    “钰凝，去上个坟。”


    “你们俩人今天就睡在西屋吧，没事别找我。”


    说完，便将东屋的门关上。


    又是在村子里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程唐与山郎回到西屋后，关紧门，围在炭火旁，躺在大炕上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