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沈时青下车后瞧见了也同时下车的江望和洛明川，她热情地与两人问好：“江兄、洛兄，你们也来了。”


    两人均是朝她点头，并未开口，沈时青一时间有些尴尬，三人要往殿里去，但江望面无表情离得很远，一看就是不愿与洛明川同行的样子，沈时青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只能走到他们中间，隔开了江望与洛明川，三人这才并排走在一起，在公公的指引下往文华殿去。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沈时青先是看向江望，问：“江兄，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是否昨夜没休息好？”


    “昨夜遇上点麻烦，没怎么睡。”


    “什么麻烦，严重吗？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江兄尽管开口。”


    “多谢，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


    洛明川在旁边接了一句：“沈兄，往后操劳的时候多的是，还是要注意身体。”


    江望很冷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沈时青：“……”


    无奈之下，她只能面朝前方，对两人道：“也不知我们三人中谁会是榜首。”


    “不过，无论是不是我，我都一样高兴。”


    洛明川：“我想，最大可能应该是江兄。”


    江望很冷漠：“不必奉承我。”


    “绝非奉承，江兄的文笔才情都是有目共睹的”洛明川看了沈时青一眼，解释道，“沈兄，我这么说你可别见怪。”


    沈时青连忙摇头：“不会，洛兄这是实话实话，其实我也觉得会是江兄。”


    洛明川又道：“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也并非要争个高下，大家都是靠着真才实学走到这一步的，第一第二又有什么区别。”


    “也是。”沈时青点头赞同，“不过，我听说……这探花的人选还是有些讲究的。”


    “虽说是第三名，但往往会选相貌更好的人，至少也得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我看我这样的人，可能是无缘了。”


    江望：“沈兄自谦了。”


    “江兄，你可别笑话我了，与你们二位相比，我还是差得多，光是身材，就相形见绌。”


    “沈兄不必为此苦恼，身材样貌都是父母所给，无法改变，朝廷通过科举选拔人才，看的是才华，并非相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多的是。”


    “多谢江兄宽慰，我并非为此苦恼，从小到大，因此而受到的异样眼光多不胜数，我早已习惯。”


    “何况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怎么还会如此肤浅，纠结于这些外在的东西。”


    沈时青打量着身旁两人，若以女子眼光来看，江望和洛明川确实是面容清俊，身姿英挺，两人若是站在那不说话，自成了一派风景。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文华殿。


    “三位，请吧，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


    三人一同跨进了文华殿，见到皇帝后，立刻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


    沈时青与两人对视一眼，缓缓起身后也不敢直视皇帝，始终低垂着头。


    “来人，赐座。”


    沈时青不知道其他两人是何感受，但当她在文华殿中与皇帝仅隔着几步距离几乎能看清皇帝的头发丝的时候，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沈时青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他们正前方的皇帝，从前只是听说过皇上年青，今日一见，还是有些意外。


    萧彻十一岁登基，如今已经五年过去，但在文华殿中一众人的衬托下，他这张脸还是显得稚气未脱，看着更像是邻家弟弟的模样，但沈时青也深知，这一切只是表象。


    沈时青的目光继续飘忽，转到右边时，突然愣住了。


    萧璟翊也在。


    此前进殿时不敢抬头张望，又带着紧张，手脚都不知如何放，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此刻坐下后，这才发现了萧璟翊的存在。


    “诸位都是士子中的佼佼者，通过重重考验，优中选优，才华自然不必说，有一问题朕想了许久，始终不得解，刚好借今日之机会与三位爱卿共同探讨。”


    萧彻说完，看向萧璟翊，问：“七哥，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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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璟翊斜倚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漫不经心道：“皇上说了算。”


    “我不过是个陪衬，一切还是由皇上决定。”


    萧彻脸上带着笑，继续说：“那怎么行，今日请你来就是要听你的意见。”


    沈时青一看这场面，心里直发毛，萧璟翊本就对她有偏见，她早前那些行为，一直被他诟病，方才他把玩扳指的动作分明就是在暗示她，如今她算是落到他手里了。


    从沈时青进来起，萧璟翊就注意到了，就等着看沈时青何时才能发现他，如今瞧见沈时青脸色惨白，还没开始作答就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他觉得甚是有趣。


    “好，那就依皇上所言，我定会认真听三位的答案，选出我心中的人选。”


    沈时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萧璟翊在说到‘认真’二字时格外加重了语气，听着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一来，她的心更是彻底凉透了。


    “朕近日来一直为国事忧心，时常自省，总觉不够勤勉，多有不足之处。”


    “今吏多失职，士渐浮伪，治国安邦之本如何？”


    萧彻所问乃常见命题，并非偏难怪，但越是常规，越是难答得出彩，会流于表面，趋近平庸。


    “三位谁先开始？”


    沈时青看了看江望，又看向洛明川，江望似乎并不在意先后，但洛明川却很直白地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不愿当出头鸟。


    沈时青犹豫之下，正要开口，只听萧璟翊道：“你先来。”


    萧璟翊指向了江望，在场的其他人看来，或许是萧璟翊对江望格外器重，青睐有加，才指明要他第一个作答，但在江望和沈时青眼中，就另有一层意思。


    沈时青不知道萧璟翊是否是故意针对江望，挟私报复，至少江望肯定是这么认为的。


    萧璟翊也是拿捏住了江望，深知他的性情如何，这种情况下，江望断然不会有所托词。


    萧彻看了萧璟翊一眼，对江望道：“既然七王爷如此赏识，那爱卿便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