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点绛唇5

作品:《吾妻三嫁

    第一匹春山空定色完成,虽然云黛胭是看着它一点一点改进的,但一瞧成品,还是被这仿若初春山水的颜色惊艳到。


    好似浓翠远山被薄雨笼罩的样子,清冷而昂扬新生。


    裁缝来为她量尺寸裁衣,不过两日便裁好送来。顾采棠中间也上过一次门,瞧见她的新衣裳,热情送来一套首饰来配她这身。


    万事俱备,云黛胭喝罢舒鹤栖送来的安神汤,提前上床歇下,免得明日赏花宴醒不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云黛胭这几日频频做梦,常梦见上一世的人或事。有时是出事的父亲,有时是一身白雪归来为她做夜食的舒鹤栖……今日,她梦见的是凌王。


    外人眼里的凌王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能为天子器重,除却他毫无威胁的身份,还得有过强的手段。


    杀伐果决,冷酷无情。


    只有在望向云黛胭的时候,眸子里的寒冰才会消融成潺潺的春水。


    可那样的柔情,往往带着强势、独占、绝对的掌控欲。


    让她又爱又恨。


    云黛胭半梦半醒,突然感知到一阵尖锐的绞痛自腹中窜起,把她从梦魇中拉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蜷缩起来,额角几乎是同一时间渗出密密的冷汗。


    她想唤守夜的丫鬟,一蓄力说话,便会牵动腹中痛楚,让她痛到失声。


    不行……


    云黛胭咬着牙,挣扎起身,哆嗦着下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痛得她浑身发颤。


    酣睡的肉团被这动静惊醒,它立时站起,跑到云黛胭的身边,用湿乎乎的鼻子拱她小腿。


    “肉团……叫、叫人。”她虚弱说完,眼前景象倒转,她栽倒在地上。


    云府今夜乱作一团,守夜的婢女突然听见云黛胭房中小犬哀鸣,敲门无人应,只听见肉团叫得愈发凄厉,于是推门进去。


    这一进吓得够呛,只见自家姑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那小花狗一边叫一边伸爪拨她。婢女呆愣一瞬,疯了似的冲出去喊人。


    云颂听闻云黛胭出事,外袍都顾不上穿,趿着鞋子就往云黛胭院里奔,还是管家追上来将外袍披在他身上,然而外袍还是在云颂瞧见云黛胭状况的时候落在了地上。


    “去找大夫!把全城最好的大夫都给我找过来!”


    ……


    三个大夫来,所得结论一致。


    脉象浮数而乱,寸关尺三部皆虚,腹中似有气血逆乱之相,绝非寻常风寒或积食。病发突然,疑是所食有异。


    可晚膳是云颂和云黛胭一起用的,她吃了什么,云颂也吃了,怎么他就没事?


    受惊吓的婢女方想起来云黛胭晚间回房后着人去膳房要了一碗安神汤。


    大夫查验盅里剩余汤水,闻到一种名为血枯草的气味,此物大寒大毒,多是乡间用来给牲畜打胎的。所幸此物用量多才管用,如今汤里下的也只会让云黛胭痛几天,好生调养便没事了。


    舒鹤栖很快就被膀大腰圆家丁从住处押了过来,反拧着双臂,摁到了正厅。


    云颂坐在次位,脸色煞白,手还一直在发抖,叮咛下人好生看顾云黛胭,这才定了定心神来审人。


    大房夫妇听闻二房声响,也过来查看情况。


    “舒鹤栖,我待你不薄,供你吃穿,予你安身之所,为何要行此狼心狗肺之事,下毒谋害我女儿?”


    舒鹤栖才读罢书歇下,还没睡着,就被家丁拖了出来,衣衫凌乱,平素一丝不苟的发丝也散乱着。然而即便他现今十分狼狈,但跪时腰背笔直,像一株狂风吹不倒的劲松。


    “晚生未曾下毒。”


    “汤是你熬的,你还敢狡辩?”云颂兄长云池开口,瞧来比云颂还要愤怒。


    虞氏也开口道:“不动家法,他可不会老实招供。”


    坐于主位的云池是家主,听闻此言立刻招手要人上刑罚。云颂倒是冷静了下来,开口道:“长兄且慢。”


    他说罢,看向舒鹤栖:“你做汤时,膳房有多少人。你做完后,又是何人送到阿胭那里。”


    舒鹤栖俯拜,起身后道:“回二老爷的话。二姑娘吩咐做汤之时,膳房除晚生之外,有秋七、林白、陈三会、关十六娘,在晚生将食材处理好起灶后,林白陈三会离开。熬煮期间,关十六娘拿了汤盅给晚生,随后离开。秋七帮晚生看了一会儿火,这期间,阿杏前来随晚生一起收拾膳房,最后汤熬煮好,晚生亲自送去二姑娘院中,交给二姑娘房中婢女,之后回到膳房,同秋七和阿杏将膳房收拾整洁,随后关门回房。”


    要下毒,何处都能下。譬如在食材准备阶段将切碎的毒草混进食材里,夜间膳房灯火不明,舒鹤栖根本留心不到。再譬如在熬煮期间把毒投进去,舒鹤栖熬汤不会一直守在炉前,那时又正好是留下的几人收拾膳房的时间,忙里忙外,最好下手。


    云池知道云颂多问这一嘴是本能不相信舒鹤栖会做这种事,他偏头看向云颂:“先不提旁人,舒鹤栖是主要疑犯,应当先从他查起。阿颂,你去陪孩子,这儿交给我。”


    云颂却摇头:“不,此事我定要自己捉出凶手,阿胭那里有大夫。”


    舒鹤栖交代完,静默跪着,直至两人说完,才眸有苦楚地问道:“二姑娘……她现今如何?”


    即便在看到云颂那一刻,他就心底明白云黛胭目前状况并没有危及生命,但心还是不自觉地为之不安。


    虞望春冷眼瞥向他:“她如何,还不是你造的孽?来人,去他居所搜一遍。”


    这一搜果真搜到了“罪证”。


    晒干的血枯草经由下人呈递上,去搜查的下人里有云颂的人,那东西就是当着他的面从舒鹤栖床底下摸出来的。


    云颂这回是不得不信了。


    “舒鹤栖!”他气得浑身发抖,“我竟看走了眼,引狼入室!你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到血枯草的一瞬间,舒鹤栖眼底一贯的淡然平和碎裂,流淌出浓浓的震惊,但却在云颂说“看走眼”时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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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拜,头在地面上重重地磕了两下。


    云池不咸不淡地开口:“看来不动家法,他是不会招的。”


    云颂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长兄,还是将他移交给官府,我们不可妄动私刑。”


    “是,自当以法理为先。可阿颂,报官意味着此事闹大,届时全江陵都知道你家女儿被人下了伤宫的烈药,日后亲事要怎么谈?有什么人会要她?是,我知道你一直都想为她寻个上门女婿,这样好拿捏他不让黛胭受委屈,可万一有恶徒听闻黛胭不能有孕,于是抱着吃绝户的心思来,一边养个外室,一边哄骗你们,待你走了,黛胭是什么下场,可还用我说?”


    此一言出,云颂听了进去,沉默不言。云池转回头,招手,一旁候着的家丁领命,粗暴地推搡着舒鹤栖。


    舒鹤栖没有反抗,只是被押出正厅前,目光极快地掠过了云池的脸。


    ……


    阴冷的柴房弥漫着霉味和尘土气息。


    舒鹤栖被绑在柱子上,衣衫被打烂,数道血痕在他身上纵横。他紧咬着唇,一言不发,身体时不时因为剧烈疼痛而抽搐。


    此时已是翌日傍晚,拷打他的人回房歇息,膳房与他交好的秋七过来给他喂水。瞧见他的惨状,手一抖,险些把水碗给抖翻。


    舒鹤栖眼睛半张半阖,感知到水碗凑近,本能转头,没有往日儒雅温和粉饰的眸子此刻亮得骇人,里面是近乎毁灭的决绝。


    见来人是秋七,舒鹤栖垂睫,将方才的眼神收敛,转而又变成了温吞的小绵羊,这才让秋七大着胆子上前喂他水。


    “咱们膳房都相信不是你干的,你待二房主子有多用心,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我看,就是大房的人害你,趁你不在,给你房里放了毒药。”


    舒鹤栖动动唇,喉咙里发出变调的声音,旋即又被水给压了下去。


    一碗水喝下,舒鹤栖有了精神,缓缓开口:“多谢。”


    “不客气,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跟你讲,你一定要扛下来,熬到真相大白,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秋七絮絮说着,柴房外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


    “真相,什么真相?”


    云颂自门口迈步进来,看向舒鹤栖,眼底闪过一丝不忍,还是开口道:“舒鹤栖,你老实同我讲,为何要给阿胭下毒。还是说,毒不是你下的,是有人趁你不在,将东西藏在了你的房间,陷害于你?”


    这样的问题,云颂自夜里风波起到现在,问了三次。


    他就是这样,待谁都是一片赤诚之心,向来无有瞒骗,同样,他也很难理解旁人会欺瞒、算计他。


    天真到现在都在给一个旁人眼里板上钉钉的罪人找借口。


    舒鹤栖缓缓闭上眼。


    秋七叶听明白云颂的意思了,他连忙道:“鹤栖,你快同老爷老实说了,他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是,是我做的。”舒鹤栖睁开眼,迎上两道愕然的目光,“是我给二姑娘的安神汤里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