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此事责任并非在我，你我相约一同成仙飞升仙界，可你始终被凡尘俗务所扰，如此道心，何日才能成仙？”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苏晚晴轻轻晃了晃手里的不死药空匣子，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长生不死药，有德者居之。”


    “至于你？就和这些凡俗胚子，一起在人间腐朽吧。”


    靠山宗主殿前广场，一个身形枯槁的老者，正望着天空那道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悲凉，天空那举霞飞升的女子，则是他的道侣苏晚晴。


    以苏晚晴的资质，本没有飞升的希望。


    可是就在昨晚，她却盗取了自己用于续命的不死药。


    那也是此方世界，唯一的一株不死药。


    李淳罡身旁，数百名靠山宗弟子望向苏晚晴，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苏晚晴！你这个贱人！”


    “师尊待你情深似海，你怎敢如此对他！”


    “师尊昔日为了你，不惜以合体之躯，硬闯连渡劫期强者都望而却步的五雷秘境，这才被秘境中的九天神雷阵所伤，根基尽毁，寿元大折！”


    “如今师尊寿元将尽，油尽灯枯，你竟然如此狠心偷了他的不死药！”


    “你……你可还有半点良心？”


    天空中的苏晚晴听着下方那些饱含血泪的怒骂，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讽的弧度，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凉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为我付出一切，那是他心甘情愿。”


    “与我何干？”


    “至于这不死药……与其让它在凡间蒙尘，倒不如成全了我。”


    “江湖路远，仙界再见！”


    话音落下，九天之上的仙光骤然大盛，苏晚晴的身影在七彩霞光中缓缓上升，光芒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最终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彻底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噗——”


    李淳罡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本就枯槁的身躯，此刻更加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不足道的山风，便能将他轻易吹倒在地。


    “师尊！”


    众弟子见状大惊失色，纷纷惊呼着涌上前来，想要搀扶住他那仿佛随时都会倾倒的身体。


    “师尊，我们再去为您寻一株长生不死药！”


    “对！就算是踏遍九天十地，搜尽碧落黄泉，弟子也一定为您寻来！”


    “您放心，您绝对不会有事的！”


    众弟子泪眼婆娑，声音哽咽，他们无法接受，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昔日无敌于世、风华绝代的师尊，就这样在他们面前逝去。


    李淳罡艰难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


    “不必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是清楚。”


    “大限已至，来不及了。”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从李淳罡身上弥漫开来，原本还算明亮的眼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我寿元将尽的消息，绝不能被外人知道。”


    李淳罡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咚！咚！咚！”


    就在众弟子为师尊将逝而悲伤的时候，一阵沉闷而压抑的战鼓声，毫无征兆地从山门外遥遥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沉重地敲击在他们已然脆弱不堪的心头。


    九道强横无匹的气息，疾驰而来。


    其后方，数以千万计的人影，遮天蔽日，蜂拥而来。


    “李前辈，别来无恙！”


    为首者身着雪白长袍，狭长的眸子闪烁着鹰隼般锐利的光芒。


    此人，正是雪山宗的当代宗主，赵寒山。


    “九大宗门联袂而至……”


    “所为何事？”


    简单一句话，仿佛抽光了李淳罡的力气。


    赵寒山凌空而立，目光扫过下方悲愤交加的靠山宗弟子，最后落在殿前那道枯槁如柴的身影上，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听闻李前辈的道侣苏仙子霞举飞升，此乃天大的喜事。”


    “我等特备薄礼一份，前来道贺。”


    “顺便探望李前辈。”


    赵寒山话音落下，一名雪山宗弟子上前，手中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匣盖开启，露出的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座造型古朴的青铜小钟。


    送钟？送终！


    刹那间，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在场众弟子心中喷薄而出。


    “欺人太甚！”


    一名平日里最为憨厚的内门弟子，此刻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他于三百年前拜入靠山宗，承蒙师尊养育教导，对师尊的敬仰早已深入骨髓。


    “我杀了你这老狗！”


    剑光如虹，裹挟着他毕生的修为与满腔的悲愤。


    赵寒山冷哼，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抬起右手屈指一弹。


    “叮——！”


    一声轻响，那名弟子的长剑寸寸碎裂。


    “噗！”


    一股无形巨力反噬而回，他遭受如此重击顿时鲜血狂喷，身形倒飞而出，重重摔落在广场边缘，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青石板，触目惊心。


    挣扎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青山！”


    李淳罡心中一颤，浑浊的眼中满是泪光。


    “师弟！”


    其余弟子见状，更是睚眦欲裂。


    一名资历较老的弟子，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与怒火，指着赵寒山，声音嘶哑地怒吼：“赵寒山！我师尊昔日强盛之时，尔等鼠辈，谁敢谁敢对我靠山宗不敬？”


    赵寒山闻言，不怒反笑。


    “此一时，彼一时。”


    “昔日李淳罡实力强横，惊才绝艳，以一己之力，将一个破落不堪的靠山宗，硬生生扶持到与我等并列的十大宗门之列，老夫佩服……可是现在呢？”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森寒。


    “如今他油尽灯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庇护你们这些废物？”


    “等他咽气之时，就是你们靠山宗覆灭之日！”


    赵寒山目光扫过那些面露绝望的靠山宗弟子，最终将目光投向李淳罡：“李前辈，您创办靠山宗实属不易，等您走后，我会好好为您操办后事的。”


    “这些男弟子，全都为你陪葬。”


    “至于女弟子嘛……留下做个奴婢侍妾，也算是物尽其用。”


    此言一出，靠山宗所有弟子无不睚眦欲裂，胸中的怒火与悲愤几乎要将他们吞噬。


    “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就算是死，也绝不让你们得逞！”


    “誓与宗门共存亡！”


    数十名靠山宗弟子怒吼着，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各种法术灵光闪耀，却如同飞蛾扑火，赵寒山甚至未曾出手，这些弟子便如雪花般消融。


    不过片刻功夫，靠山宗弟子便已死伤大半。


    哀嚎怒骂交织一起，无比悲壮。


    李淳罡看着眼前这一幕，浑浊的双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住手，住手……”


    他之所以迟迟不愿吞服不死药，苦苦支撑，便是担心自己一旦飞升，这些视他如父的弟子们会遭逢大难，他想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多铺平一些道路。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烈。


    苏晚晴背叛飞升，灾难接踵而至，直接将靠山宗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值此危急存亡之际，自己却已经油尽灯枯。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一股极致的悲凉与不甘涌上心头，李淳罡干枯的身体内，残存的法力开始疯狂燃烧。哪怕燃尽自己最后的生命，与这些豺狼殊死一搏，至少，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就在他体内气息极尽升华之际，一道机械合成音陡然响起。


    【赢在起跑线，宝宝当状元！】


    李淳罡：？


    【叮，检测到宿主心有不甘，赢在起跑线系统正在竭诚为您服务。】


    【系统绑定中……】


    【绑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