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人员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他们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就精准地判断了钱小小昏厥的原因，并立刻采取了最专业的急救措施。


    显然，这种因为幸福感过载而导致的“急性休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看着被抬走的钱小小，周通的嘴角，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很想说点什么。


    但他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老板，又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周通。”


    安宅的声音，将他从短暂的走神中拉了回来。


    “是！老板！”


    “把泰山一号的战损报告、‘盘古’超算的过载数据、以及‘九州结’运行期间的所有能源消耗，全部量化。”


    安宅的语气，像是刚刚完成了一次普通的爆破作业，正在安排收尾工作。


    “做成一份专业的工程报价单。”


    “……哈？”


    周通愣住了。


    报价单？


    给谁的？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股比看到“九州结”蓝图时还要强烈的，源自科学家的求知欲与狂热，瞬间点燃了他的大脑！


    将玄学伤害量化！


    将法则侵蚀转化为可以计算的工程损耗！


    将那毁天灭地的一击，折算成具体的动能与能量单位，再评估出维修所需的成本！


    这……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终极课题！


    “是！老板！我马上去办！”


    周通的眼中，迸发出堪比超新星爆发的光芒，他猛地转身，扑向了那台超算子系统，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了一片残影。


    无数的数据流和复杂的物理模型，开始在他面前的屏幕上飞速建立。


    这活儿，他爱干！


    就在周通陷入科研狂热的同时。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在指挥车外响起。


    车门被猛地拉开。


    独臂老将军，在卫子昂的搀扶下，几乎是冲了进来。


    他的脸上，混合着激动、敬畏，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安……安先生！”


    老将军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其中蕴含的感情，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看着安宅，就像是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祇。


    “我代表东海战区，代表所有幸存的军民，向您和您的队伍，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国家不会忘记你们的功绩！人民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任何荣誉，任何奖励，只要我们能拿得出来的，您尽管开口！”


    老将军的姿态，放得极低。


    在他身后，卫子昂也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安宅。


    震撼，感激，还有一丝丝面对非人存在的……恐惧。


    他想过一万种结局，唯独没想过，这场灭城之灾，会以这种“强制拆迁”的方式，被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


    然而，面对老将军那几乎是许诺了最高荣誉的言辞。


    安宅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荣誉称号就免了。”


    他随手拿起旁边一台平板，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点，然后将屏幕转向了面前的两位军方高层。


    “我们是商业公司，讲究的是契约精神。”


    “这是本次项目的结算报告，麻烦二位过目一下。”


    老将军和卫子昂，都愣住了。


    结算……报告？


    他们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那块发光的屏幕。


    只见屏幕上，一份格式无比标准，措辞无比严谨的PDF文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标题，醒目而刺眼。


    【关于“东海市高空超规格违章建筑（编号001）”强制拆除暨城市级环境净化项目结算报告】


    往下看。


    是一条条罗列得清清楚楚，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收费项目。


    【项目一：主力工程机械出勤】


    - ‘泰山一号’特种辟邪机甲出勤费：800,000,000（捌亿）/次


    - ‘概念武装：稳如泰山’使用费：10,000,000/秒（共计使用180秒，合计1,800,000,000）


    - ‘概念武装：王道’使用费：100,000,000/秒（共计使用37秒，合计3,700,000,000）


    【项目二：战略级工具部署】


    - ‘九州结’阵法部署与启动服务费：10,000,000,000（壹佰亿）


    - 阵法引导及能源调度（含‘盘古’超算机时费）：5,300,000,000（伍拾叁亿）


    【项目三：能源及耗材费用】


    - 城市电网超载供电折算费用：12,500,000,000（壹佰贰拾伍亿）


    - 机体战损及折旧费（详见附录一：泰山一号损伤评估报告）：7,880,000,000（柒拾捌亿捌仟万）


    【项目四：人力资源及其他】


    - 员工特殊环境作业补贴：500,000,000（伍亿）


    - 核心员工精神冲击补偿费（钱小小，会计）：1,000,000,000（壹拾亿）【附：急性幸福休克综合征三甲医院诊断书.jpg】


    ……


    ……


    上百个密密麻麻的项目，从机甲的一个零件磨损，到超算的一秒钟算力，全部被明码标价。


    卫子昂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了那条“精神冲击补偿费”上。


    十个亿？


    还附带诊断书？！


    急性幸福休克综合征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眼角，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


    这他妈……是认真的吗？！


    独臂老将军，一开始的表情，和卫子昂差不多。


    从错愕，到荒唐，再到一丝被戏耍的薄怒。


    可当他的目光，顺着那份清单，一路看下去。


    看到附录里，那份由周通刚刚赶出来的，长达上百页的《泰山一号损伤评估报告》。


    里面用最严谨的材料力学术语，最精确的物理模型，将“虚空法则侵蚀”对机体造成的“分子结构非可逆性畸变”，量化成了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的损伤率。


    再将这个损伤率，对应到每一个零件的制造成本和稀有材料价值上，最终得出了那个78.8亿的维修费用。


    老将军的呼吸，渐渐变得凝重。


    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公式。


    但他看得懂这份报告背后，那股不容置疑的，严谨到冷酷的专业性。


    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是真的，把这场神魔之战，当成了一项可以被精确计价的……工程。


    “安先生……”老将军的声音，干涩无比，“这个……是不是太……”


    “贵了？”


    安宅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将军，换个角度想。”


    “如果今天我们没有出现，你们会启动‘天谴’预案，对吗？”


    老将军的身体，猛地一僵。


    “物理清除，的确可以解决问题。但后续呢？被虚空能量深度污染的土地，如何净化？逸散出去的法则污染，怎么处理？”


    安宅看着他，缓缓说道。


    “到时候，你们还是要花钱，请我们这样的专业团队，来进行更大范围，也更加昂贵的‘污染治理’工程。”


    “与其那样，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我们的一站式解决方案。”


    “流程专业，收费透明，保证效果。”


    安宅的这套商业逻辑，就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老将军头脑最务实的地方。


    是啊。


    打烂了，还是要重建。


    污染了，还是要治理。


    与其花两份钱，担两份风险，不如……


    老将军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抬起头，那只独眼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只剩下一种纯粹的，面对绝对实力的认可。


    “好！”


    “这份账单，我们军方认了！”


    “功德点我们没有，但我们会以等价的稀有战略资源、最高等级的技术授权和您需要的任何特权，进行支付！”


    安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合作愉快。”


    老将军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的手指，指向了账单的最末尾。


    那里，还有一行小字。


    【A套餐：附赠一年期‘九州结’系统长期维保服务。】


    “安先生，这个‘长期维保服务’，具体是指？”


    安宅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售后服务。”


    “保证工程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