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生而为人,无须强求

作品:《我叫魏斗焕,打的权贵直叫唤!

    自从魏斗焕上次帮助周玉郎解开了心结后,周玉郎便每日都在房中寒窗苦读,一晃几个月过去,始终未曾露过面。


    周世怀对此很是担忧,毕竟以前的周玉郎岁虽说也爱读书,但也不至于如此废寝忘食。


    再虽说能够静下心寒窗苦读是件好事,可长此以往,他担心自己儿子读着读着就成了书呆子,即便日后进入了官场,只怕也很难有大作为。


    所以他借口拜访薛从如,让薛从如传话给魏斗焕,希望魏斗焕能与周玉郎见上一面,好好聊聊。


    而这话当然不能明着跟魏斗焕说,于是薛从如又说成是周玉郎想见魏斗焕。


    要说周世怀能在扬州混上知府呢,就这小心思,只怕郑元白与温清源见了,那也得竖起大拇指。


    魏斗焕来到周家别院后院,见到了正在读书的周玉郎。


    而周玉郎见得魏斗焕到来,当即躬身道:


    “魏兄驾临,有失远迎。”


    魏斗焕见他一副拘谨模样,当即笑着坐下道:


    “怎么样?此次秋试,有把握吗?”


    “再有十来日就要开始了,紧张不?”


    秋试在大乾就等同于后世的高考,而周玉郎就是高考考生。


    你要问高考考生紧不紧张,那不紧张肯定是瞎编的。


    毕竟这是决定人生命运的最重要的机会,谁能不紧张?


    全大乾的读书人都指望着此次秋试一战成名,而后封侯拜相(至少他们的愿景是这样的),那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高考。


    “自然是紧张的。”


    “但再紧张也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周玉郎听得魏斗焕如此随意的询问,拘谨的态度稍微放松了些。


    “魏兄不是读书人,以军功博取功名,与我们这些读书人自是不一样。”


    “只不过魏兄近来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惋惜啊。”


    谁料他话锋一转,直接落在了魏斗焕身上。


    魏斗焕自然也听出了他这话里的含义,随即漫不经心的道:


    “这有啥惋惜的,不过是另辟蹊径罢了。”


    “读书有读书的好处,走捷径也有走捷径的好处。”


    “此言,玉郎不敢苟同。”


    他的话音刚落,周玉郎便立时摆手道:


    “似魏兄这般依靠钱财打点关系,进入官场,岂非助长了朝廷的卖官鬻爵之风?”


    “如今我大乾......”


    “慢慢慢......”


    而周玉郎还没说完,魏斗焕也立时摆手将其打断。


    周玉郎很是疑惑的看着他,好似在问自己说错了吗?


    只听魏斗焕道:


    “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我不一定非要用我的道理来说服你,但你也别妄想用你的道理来说服我。”


    “这世间之事,大多有两面,好坏黑白,各自参半。而我们身为入世之人,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立足,其实也就四个字:不忘初心。”


    “至于手段,途径,甚至是德性,你要说不重要,那是假的,可你要说很重要,似乎也不见得。”


    魏斗焕至始至终都只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成功论。


    读书人该有读书人的傲骨和气节,这是必然。


    可若是因为这傲骨和气节而致满腔热血无处挥洒,最终只能被当作狗血一样洒在地上,那他要这傲骨和气节作甚?


    “你我虽生在同一片天空下,但人生际遇各不相同,我无法对你的事感同身受,你自然也无法体谅我内心的挣扎。”


    “可又什么办法呢?我们总要活着,不遗余力的活着,无论是按部就班还是走捷径,不过是为了继续活着而已。”


    在这个竞争如此激烈的时代,魏斗焕所能秉持的,唯有自己一直坚定不移的初心。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别人继续进入八股牢笼,所以他不做任何评价。


    闻声,周玉郎一时沉默。


    他的脸上泛起点点思索之色,好似在思考魏斗焕此言的真假,又好似在思考自己所为与魏斗焕所为的区别。


    可无论他如何思考,最终的结果似乎都是一样。


    “人们常说,人定胜天,人定胜天,可谁也没有想过天道无常,岂是人力可胜之?”


    “脚下的路与天上的云,本就不在同一境界,你我生而为人,又何须强求呢?”


    魏斗焕言罢,端起茶盏,缓缓品尝。


    而听到这话的周玉郎却像是忽的想到了什么一般,骤然抬起头看向魏斗焕。


    但只片刻,他又好奇的问道。


    “难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挣扎而已?”


    人既胜不了天,那何谈自我?


    谁知魏斗焕朝四下看了看,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而后凝神静气的认真道:


    “我告诉你,即便是皇帝那一家子人,从生到死,也只是在徒劳挣扎,遑论你我?”


    “只不过他们争的江山社稷,争的皇权霸业,而我们争的只是生下来,活下去。”


    “除此以外,他们跟你我,有什么分别?不都是为了在世间留下痕迹?”


    话到这里,魏斗焕微微一顿,而后气定神闲的道:


    “别想那么多了,你的路只有你自己能走,我的道也只有我自己走,冠冕堂皇,堂而皇之的调调改变不了什么,赵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虽然是我将赵家连连根拔起,但有时候我也挺佩服赵世雄的,至少他有勇气去争,去抢,去创造。”


    说完后,魏斗焕手中茶盏也已经见底了,茶盏中的茶叶在热水的浸泡下已经彻底失去了之前的模样,变得软绵绵,静静的堆积在杯底,等待着最终的命运。


    周玉郎听完魏斗焕所言,脑海中的各种想法在此刻疯狂卷积,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从未听过这样的理论,更没听过如此癫狂的想法,他甚至开始怀疑魏斗焕是不是读书人。


    而此时,魏斗焕抬手示意续茶,周玉郎这才回过神来给他重新倒满了一杯茶。


    望着手中的茶盏,魏斗焕难得一见的苦笑了下。


    “或许未来不久,你我会在朝廷之中相遇,同朝为官,届时你再重新思考我刚才说的话,也许就是另外一番味道了。”


    言罢,魏斗焕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起身便离开了。


    他知道周世怀让自己见周玉郎的用意,但他还是选择了更为直接和锐利的方式来进行这场谈话。


    因为他希望周玉郎能提前适应外面的世界,而非只从书本了解。


    书上写的,或许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