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归途

作品:《我叫魏斗焕,打的权贵直叫唤!

    魏斗焕从心底来说,是十分厌烦董少卿的!


    这个人并不只是像卢显节般圆滑,他更多的是“故弄玄虚”。


    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却又面对着不得不说的压力。


    总之,这般做法,颇让魏斗焕不齿。


    “董大人,这是……”


    魏斗焕刚想拿起来看看,却又被董少卿按住了手腕:


    “大人的东西,理应收好,在下告辞。”


    董少卿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和一个略带深意的轻笑,飘然离去


    魏斗焕冲他背影儿小声的骂了一句,这才拿起那沓纸来看,第一眼便吓了一跳!


    地契!


    京畿道华州华阴县韦通,为钱乏用,出卖上等水田一部,该田东至陶家田,西至清源河,南至官道,东至小郎山,计地八十六亩三分,共卖白银一百两整,立契当日交讫,此系祖业,并无重叠交易……


    而在最后的受业人处,赫然写着魏斗焕的名字。


    这是……要把韦家拆着吃了呀!


    魏斗焕心里更惊,再看下一张,依然是韦通出卖家产。


    魏斗焕一连看了十几张,大的几十亩,小的十几亩,每一张都是上等水田,粗算下来已然有千亩土地都在自己名下了。


    “魏大人,怎么额头上这么多汗啊?”


    身前突然有声音响起,吓得魏斗焕猛地向后扯步,横拳在前。


    却只见卢显节一脸茫然的看着魏斗焕,显然也被吓着了。


    “卢大人啊,这是……在等我?”


    魏斗焕有些吃惊,卢显节和崔迁山早就走了,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呵呵呵,正是!之前大人说下官送去的土产颇合胃口,最近深秋季节,桂花正香,下官备下了些黄桂稠酒,特请大人一叙。”


    卢显节带着职业假笑连连拱手,魏斗焕却上前一把搂住了卢显节的肩膀,小声的道:


    “老卢啊,咱说点儿人话行不行?不就是找小爷喝酒吗?罗里吧嗦的干嘛呀!”


    卢显节神情一怔,旋即大笑着伸手从身后搭上了魏斗焕的肩膀:


    “哈哈哈哈哈!魏大人痛快!走!喝酒去!”


    二人的勾肩搭背的亲热没持续多长时间,魏斗焕骑马,卢显节乘轿,长安衙役们在前面开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直奔卢家。


    说起来,魏斗焕和卢显节并没有那么交好,而魏斗焕这次答应了卢显节,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想解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鸿胪寺那天自己晕了之后到底发生什么?


    这些地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重要的,这个韦智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斗焕原本在董少卿给自己送大乾律来的那晚就想问的,只是董少卿跟自己打马虎眼,只好作罢。


    本想近日来问裴行远,可看他今天的架势,已然是不想再提此事。


    崔迁山呢?自己跟他只有仇儿,没有交情,更何况当日他也没在现场,问了也是白问。


    思来想去,就只有眼前的卢显节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魏斗焕正坐在马上思考着,忽然听见前面传来铜锣声响。


    “镗!镗!”


    “朝廷押犯,大小官民人等速速回避!”


    卢显节撩开轿帘,探出头来看了眼,“哎哟”一声,慌忙招呼轿夫们避在路旁,魏斗焕不解,却也跟着把马带到了一侧。


    没多久,便看见两队全副武装的官兵鱼贯而来,队间两人扛着一面簸箕一般大小的铜锣,铜锣一侧站着一人,一边敲锣,一边高喊。


    再往后看去,一辆辆囚车随着“吱扭扭”的噪音缓缓前行,魏斗焕定睛看去,头一辆囚车上站着的,正是韦智!


    此刻的韦智须发散乱,两眼空洞,精神萎靡,手上、脸上遍布着各种各样的伤痕,原本的白囚衣此刻变成了黑红色,仔细看去,却是无数的鲜血反复浸润干涸,将囚衣染了颜色。


    坐在马上的魏斗焕此刻脑袋一阵阵的发懵,他隐隐觉得,韦智这般凄惨模样,倒全是自己害得。


    囚车走近,韦智仿佛也看到了骑在马上的魏斗焕,空洞的眼神瞬间恢复了些许温度,他没有咒骂,也没有愤怒,只是看着魏斗焕,咧嘴无声大笑!


    鲜红的嘴里没有半颗牙齿,半截舌头随着韦智的哑笑,不住地抽动着,暗红的血块随着鲜血从嘴角流下,染透了黑红色的前胸。


    魏斗焕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韦智的笑没有痛苦、没有凄凉,却是充满着鄙夷与不屑,恍惚间,魏斗焕觉得韦智才是这场角力中胜出的那个人。


    而自己,却像掉入陷阱而不自知的雀鸟……


    漫长的囚车队伍拨动着魏斗焕的心绪,足足小半个时辰,囚车才算彻底走了过去。


    这些囚车上站着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少说也有上百口。


    魏斗焕不由自主的将手摸上了胸口,他在想:


    那个把地卖给自己的“韦通”,会不会也在刚才的队伍里!


    ……


    北城,“王府”之内,一名老者身穿道袍,斜身靠在软榻上。


    两名正值花季的婢女一左一右的跪在他的脚边,轻轻的揉捏着他的双腿。


    老者雪白的胡须散发着晶莹的光泽,皱纹遍布的脸上,满是气血丰润的红光,双目微闭,眉头紧蹙,似是在思索什么解不开的难题。


    “祖父”一名身穿深蓝色缎衣的少年手捧一盘贡橘躬身走上“今日朝会,祖父辛苦了。”


    那老者并不答话,只是挥挥手示意少年坐下。


    偌大的大堂中,只有婢女敲腿的声音回响着,没多久,那少年却再也按捺不住了:


    “祖父,今日太子可说什么了?”


    少年小心翼翼的问着,老者不悦的扫了少年一眼,少年吓得立时跪伏在地。


    “景儿”老者缓缓开口,苍老的声音犹如古树的树皮摩擦一般“这般年纪,怎么还如此浮躁?”


    “祖父教训的是,孙儿谨记。”


    少年的额头上肉眼可见的冒出了冷汗,那老者轻嗽一声,婢女赶忙上前搀扶着老者坐了起来。


    “太子没说什么”老者低垂着眼睑,仿佛随时都要睡去“你去告诉家中的小辈们,明日开始不得外出,老夫已请了杨夫子明日来府上教尔等诫子书。”


    “孙儿遵命!”


    少年拜了三拜,这才躬身倒退着向后走,直至门口,拱手又拜,方敢欠身离开大堂。


    老者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长叹一声。


    “天要杀人,福祸由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