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焱也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敬了个礼：


    “不辛苦，同志，就是命苦。”


    林光宗夫妻俩还魂作乱的事才算终于了解，送走了黑白无常，林炎焱也招呼着胡慧兰出来，帮着她把院里的残局收拾收拾。


    “慧兰，你对大队长贾林了解多少，他以前和胡有为很熟吗？”林炎焱想起林光宗交代的那次秘密会面，向胡慧兰打听。


    胡慧兰正用爪子抓住木桌子往屋里挪，闻言思索了一下，答道：


    “我活着那会他还不是大队长，是队里的书记吧，听爱华哥说似乎上头有点关系，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才当上了大队长，但是他和老胡熟不熟我就不知道了，之前一直跟在程四海后头，没留意他俩，焱姐，要不我去跟踪他一阵？”


    林炎焱又听到了罗爱华的名字，苦笑一声，爱华啊，你这碎嘴子的毛病十几年了都没改过来，摇摇头：


    “先不要打草惊蛇，那姓胡的有点本事，我怕他伤了你。”


    先是派小鬼害人被她发现，接着又给她下灾祸降，两次都没得手，他肯定还会再有动作，也不急于一时。


    林炎焱将桌上的一沓钱交给胡慧兰收好，这下去首都的钱是攒够了，接着就是花时间复习高考知识，明年考个好大学，风风光光的进城去！


    这出莫须有的闹鬼事件平息后，平安村重新步入正轨，大家该上工上工，除了定期去找林炎焱做心理咨询，科学防范意识也提高不少，林光耀一家已经失踪大半个月，城里的警察最终查到了这个小山村，由于现场只发现了他们三人的衣物，有传言说是被僵尸吸干精气，村头的妇女一听，摇着蒲扇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我说警察同志，你还是公职人员呢，什么神不神鬼不鬼的？俺们村的心理咨询师都说了，这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心理所产生的臆想行为，因为找不到原因，所以找个鬼神之说来瞎解释，恁们查案的可白信这些！”


    一旁的罗爱华也吐出一口瓜子皮附和道：


    “就是就是！我看啊，说不定就是被附近的山匪逮走了！那条小道上可不太平，以前也老是有人失踪来着，俺都听俺媳妇的大舅的二表哥的邻居说了！”


    正是入夏时节，省城来的民警即使穿着短袖，也被热的满头是汗，一边拿笔做着记录一边不停伸手擦汗，所幸山里树荫多，能躲在阴凉处贪会儿凉快，就是树上蝉鸣声实在吵人，得费点劲才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兴顺，你们村的同志思想觉悟很可以啊！就连我们省城都还有好些老顽固私底下搞封建迷信，还有那个心理咨询，我都是之前去首都开会才听说的，你们居然已经开始搞了，真是不简单啊！”


    省城来的领导站在树荫底下，摇着蒲扇，眼含惊喜地连连夸赞，可把王兴顺美的，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捧着一杯凉茶双手递给他：


    “没有没有，心理咨询是我们村的林炎焱同志自发进行的，不是我组织的，最近所里也是破获了一起打着厉鬼作祟名义的凶杀案，所以大家的防范意识也有所提高。”


    领导笑着点点头，接过凉茶喝了一口，吩咐手下的民警：


    “林炎焱？就是林光耀的侄女吧？是个好同志啊！欸，正好，林光耀家的俩闺女不是也来了？找人带她们下车，一块去找林炎焱做个调查，看看林光耀三人走之前发生了什么，她仨都是表姐妹，有啥事交流起来也方便。”


    由于林熠是厂里的正式员工，他老丈人也有点人脉，所以这起离奇的失踪案局里是十分重视的，让他亲自下来调查，还派了专车过来。


    当然，目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也不是傻子，正如刚刚那个小伙子说的，这一带山林多，闹山匪，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定性成山匪作案，好歹有个结果，也不得罪林熠的老丈人，至于抓人，就还得请上面的上面做决定了。


    领导又啜饮了一口茶，藏起眼底的那抹精光，却听到王兴顺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负责带她们去找林炎焱吧。”


    王兴顺还沉浸在受到领导表扬的喜悦中，见一向沉默寡言的楚泽川贸然开口，生怕他惹怒了人家，忙拉住他：


    “说啥呢小楚，领导还没发话呢，咱听人家安排！”


    可这时，领导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扭头一看，却是骤然怔住了，夏季炽热的日光透过树荫，落在青年挺括的肩上，勾勒出麦穗的轮廓，仿佛又看到了那日他军服上金灿灿的肩章。


    “你……那就麻烦你了，楚同志。”领导有些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兴顺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是领导大度，没跟小年轻计较，可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俩人居然认识。


    领导神情复杂目送楚泽川离去，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叫了一个心腹过来，低声交代：


    “把我车上的那些茶叶还有腊肉都搬到楚警官家里，偷摸悄儿的，别弄出动静！”


    那人心里一惊，车上的东西原本是领导回去的路上要去拜访另一个大人物的，怎么又突然要给一个山沟沟里的小民警？


    但他跟着领导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没有明着问出来，只是应了声好，就立刻带人行动起来。


    林炎焱家里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只是来了解下林光耀走之前的情况，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害怕。”


    楚泽川简明扼要交代了来意，他不想让省里的警察过来，就是怕他们说话没分寸，或者怀疑林炎焱有作案嫌疑，给她添麻烦，这才想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起码他在这，她就不会受委屈。


    可楚泽川明显不知道，看似无辜茫然还在眨巴眼的林炎焱，才是心里门儿清的人，她无比清楚林光耀三人离奇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只是装作刚知道的模样，老老实实交代了他们三人为什么提前离开，等楚泽川低头专心记录时，热情向两位表姐打招呼：


    “要男、望娣姐好！咱们也好久没见了，你们别着急，省城都来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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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肯定能找到伯父他们的！”


    林要男和林望娣比林炎焱大四五岁，在家里一样不受父母待见，尤其还有个弟弟林熠，平常更是要哄着让着他才有好日子过，所以和同样境地的林炎焱十分有惺惺相惜之感。


    林望娣是妹妹，性格比姐姐活泼些，麻花辫梳的油亮，身上的衣服是弟弟穿剩下的布做的，却被她做的格外合身，掏出兜里的麻花零嘴递给林炎焱：


    “上次见还是过年了，诺，答应你的小零嘴，你不用担心我们，厂里来了好些人照顾我们，而且弟弟的老丈人可好了，说要是真找不回他们了，就把弟弟的工作转给我姐呢！”


    林炎焱望着掌心里的麻花，心里五味杂陈，那个和她们约好互换零食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了，她只能代为收下，然后将之前楚泽川给的奶糖塞了一把给她们：


    “那我就放心了！”


    又凑到林望娣耳边小声说：


    “这样看来，他们还是找不到为好！”


    林望娣一看到糖，眼睛就亮了，和林炎焱大笑起来，林要男一想到家里没了偏心眼的爹妈和倒霉弟弟，嘴角的笑意也是止不住，可碍于警察还在，也不好作出迫不及待的样子，就抿起嘴角训斥妹妹：


    “好了望娣，爹妈还没有找到呢，我们不要在这耽误警察同志工作了，等到事情都解决了，再和表妹好好聊吧！”


    林望娣只好依依不舍朝她挥挥手，见林要男已经跟着楚泽川走到门外了，她才偷偷凑到林炎焱跟前说：


    “对了，来的路上楚警官说你改名叫林炎焱了，让我们不要再叫你盼娣了，怕你不高兴，我也觉得你的新名字很好听！等回去了，我就撺掇我姐都改个名儿去！”


    林炎焱若有所感地看了一眼楚泽川的背影，心里升起一丝暖意，笑着握住她的手：


    “好啊好啊，叫林天霸怎么样？我觉得特别霸气！”


    林望娣被她逗的哈哈大笑，笑得腰都弯了，一下扑到她姐的身上，被她姐拧着耳朵笑骂为小疯子。


    林炎焱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二人走远了，才回屋收拾课本，出门去知青宿舍找白海音补课。


    夏日炎炎，幸亏她收了不少鬼小弟，轮流飞到她肩上给她降温，顺带附赠按摩服务，路上跟林炎焱打招呼的人都纳闷，怎么小姑娘走这么快，身上还一点汗都不出？殊不知她周身阴风阵阵，别说热了，都有点想穿个外套。


    她一路走着走着，眼看已经快到知青宿舍大门口了，肩膀上负责给她降温的捣蛋鬼突然出声：


    “焱姐，那老光棍在后头跟着你呢！”


    她猛地转身，刚好和后面树丛里鬼鬼祟祟的程四海对上了眼，见自己暴露了，程四海索性也懒得藏了，晃晃悠悠往她这边逼近：


    “小、嗝、小娘们，你最近、勾搭上了，不少人啊！”


    他刚一靠近，林炎焱就嗅到了他身上刺鼻的酒臭味，皱起眉头：


    “喝多了就去找蹲坑吐，别来我这耍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