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佳玲的声名在京城如日中天，女子医馆虽未正式挂牌，却已是门庭若市。每日前来求诊的患者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远道而来的疑难杂症患者。她妙手回春的名声越传越广，甚至有人称她为“再世华佗”。


    然而盛名之下，危机已悄然逼近。


    这日午后，云佳玲正在别院为百姓义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诊室内，她正专注地为一位老妇人施针。老妇人患的是顽固风湿，多年来痛苦不堪，经过云佳玲几次治疗后已大见好转。


    “婆婆切记避寒保暖，三日后再来复诊。”云佳玲细心叮嘱，又包好几副药材递给老妇人的孙女。


    老妇人颤巍巍地要下跪道谢，被云佳玲急忙扶住：“使不得，医者本分而已。”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闯进来，铁甲森森，刀剑铿锵。为首之人身着刑部官服，面色冷厉，亮出一块令牌：“林婉接旨！有人告发你以巫术行医、蛊惑人心，即刻押往刑部受审！”


    诊室内顿时一片混乱。求医的百姓惊慌失措，几个孩童吓得哭起来。


    云佳玲心中一震，面上却保持镇定。她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襟：“大人明鉴，婉娘行医救人，皆有脉案可查，何来巫术之说？”她指向墙边整整齐齐的病案记录，“每一位患者的病情、用药、疗效都记录在案，可供查验。”


    “脉案？”为首的官员冷笑一声，随手抓起一本医案翻看，“你这些古怪疗法，太医院从未见过！银针放血、药蒸汽熏、还有那些闻所未闻的草药配方，不是巫术是什么？”


    他猛地将医案摔在地上：“更有患者家属状告你以妖术害人，致其病情加重！来人，带走！”


    几个官兵上前就要拿人。老妇人突然扑上前抱住云佳玲的腿：“官爷明鉴啊！林小姐是好人，她治好了老身的病啊！”


    其他患者也纷纷跪地求情：“林神医仁心仁术，分明是被人诬陷！”


    “求大人明察！”


    官员勃然大怒：“放肆！谁敢阻挠公务，一并问罪！”官兵们粗暴地推开百姓，铁链哗啦一声锁住了云佳玲的手腕。


    消息很快传开，成百上千的求医百姓围堵在刑部门前，高呼“林神医冤枉”，声震云霄。然而这些平民百姓的呼声，很快就被更多的官兵驱散。


    刑部大狱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云佳玲蜷缩在草席上，听着远处传来的惨叫声和铁链拖曳声，心中百转千回。她明白这绝非简单的医疗纠纷，而是有人要借题发挥。


    牢门吱呀作响，几个狱卒带着一个妇人进来。那妇人面容憔悴，眼神躲闪，正是前几日来求诊的一个患者家属。


    “李娘子，你可看清楚了，”狱卒厉声道，“是不是这个女人用妖术害了你丈夫？”


    妇人颤抖着指向云佳玲：“是...是她！我夫君原本只是咳嗽，吃了她的药后就昏迷不醒...”


    云佳玲认出这妇人。她的丈夫患的是肺痨，已是晚期，云佳玲明明告知过病情危重，怎么现在反倒成了她的过错？


    “李娘子，”云佳玲平静地问，“你夫君现在如何了？”


    妇人眼神闪烁：“还、还昏迷着...”


    “可否让婉娘再去看看？或许还有转机。”


    “不行！”狱卒打断道，“你这妖女还想害人不成？”


    云佳玲心中了然。这分明是设好的局。


    深夜，牢门轻响，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悄然入内。来人摘下风帽，露出陆景皓凝重的面容。他眼中带着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姑娘可还安好？”他递来一个食盒，声音低沉，“里面有些点心和伤药。”


    云佳玲苦笑：“大人觉得呢？”她抬起被铁链磨破的手腕，“这就是坚持行医救人的下场。”


    陆景皓眼中闪过痛色：“此事背后恐有朝中势力操纵。有人要将你打成妖女，借此打击太后推行的医改。”


    云佳玲怔住：“医改？”


    “太后本欲借你之事，推行女子学医、改善民生医疗。”陆景皓压低声音，“但这触动了太医院和诸多权贵的利益。你提出的预防为先、平价诊疗等理念，更是让他们如坐针毡。”


    云佳玲默然。她早该想到的，在这个时代推行医疗改革，势必会遭到既得利益者的强烈反对。


    “所以我就成了牺牲品？”云佳玲语气平静，却难掩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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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陆景皓凝视着她，目光复杂：“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认罪，我可保你性命，但需承诺永不再行医；二是...”


    “我选二。”云佳玲毫不犹豫，“让我放弃行医，不如让我死。”


    陆景皓眼中闪过赞赏，却更加忧虑：“即便可能牵连林家？甚至...牵连到我？”


    云佳玲愣住。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孤身一人。这些日子以来，陆景皓明里暗里为她周旋，早已被视作她的同党。若是她坚持不认罪，势必会牵连到他。


    牢房内陷入沉默，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


    忽然，陆景皓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坚定：“既然如此，陆某便陪姑娘走这一遭。”


    云佳玲震惊地抬头：“大人何苦...”


    “还记得那日月下之言吗？”陆景皓微微一笑，“改变这世道，需要志同道合者携手前行。陆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半途而废。”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密册：“这是陆某这些日子查到的证据。太医院院使李时珍与几位权贵往来密切，私下进行禁忌医学实验。疫情中的异常病例，很可能就是实验失败的产物。”


    云佳玲翻看密册，越看越是心惊。上面详细记录了李时珍等人如何利用权贵提供的资金进行人体实验，如何掩盖实验失败导致的疫情，又如何将罪名推到她头上。


    “这些证据...”


    “足够为姑娘洗清冤屈，但也足够让许多人头落地。”陆景皓神色凝重，“一旦公开，就是与整个太医院和背后的权贵为敌。”


    云佳玲握紧密册，目光坚定：“既然如此，就更不能退缩了。”


    就在这时，牢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陆景皓迅速戴好风帽，低声道：“三日后开堂，姑娘见机行事。无论如何，陆某定会保你周全。”


    他悄然离去，如一阵风般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


    云佳玲抚摸着手中的密册，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场斗争远不止于医术之争，而是牵扯到朝堂权力的博弈。


    而她，已然是这场博弈中最重要的棋子。


    狱窗外，月色凄迷。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