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中炸开。


    阚昭偏过头，右颊火辣辣地疼。


    他缓缓转回脸，透过玄关昏黄的灯光，第一次看清林清许今晚的模样。


    她穿着那条他从未见过的白色连衣裙，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泽。发尾精心烫卷过，额前几缕碎发垂在耳侧，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真好看。


    可是这样的打扮，她从来没有为他这样做过。


    这么想着，那抹难以压制的妒火与戾气便更加增生四溢。


    阚昭突然想到他看到的那段视频。


    别人拍到的是林小小和曲闻告白。


    他看见的是林小小和曲闻拥抱。


    那他们看不见的呢？


    他用指尖轻触发烫的唇角，垂眸，透明色的。


    很可惜，结果差强人意。


    没有一点唇膏存在过得痕迹，内心那仅剩的一点希冀消散。


    “原来已经接过吻了吗？”


    这个认知让妒火彻底吞噬他的理智。


    林清许抬眸茫然地看他一眼。


    紧接着，阚昭再次俯身，他猛地将她重重抵在墙壁上，动惮不得。


    不给林清许丝毫反应的时间，带着酒液气息的吻便落了下来。这次的吻更加凶狠，粗暴地碾过她的唇瓣，几乎要将她拆吃入腹。


    他的舌头粗暴地撬开她的牙关，不容抗拒地深入每一个角落，吞噬了林清许所有的呜咽和抗议。


    阚昭的手死死扣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铁箍般环住她的腰，将她牢牢锁死在墙壁与他的身体之间。


    他在用这个吻宣告主权，用疼痛和窒息感涂抹掉另一个男人可能存在的气息。


    直到两人口腔里都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阚昭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林清许的额头，灼热粗重的喘息喷在她的脸上。


    金元宝早就听见动静过来了，一开始是懵懂地看着他们不明白是在做什么。直到切实感受到不好的情绪，轻轻咬着阚昭的裤脚想把他拉开。


    林清许不明白阚昭突然发什么疯。但经过这一遭，他们俩这层窗户纸捅得不能再破了。


    “清醒了？”林清许语调冷静。


    “嗯。”他低应了一声，身体却依旧保持着将她禁锢在墙壁与胸膛之间的姿势，没有丝毫挪开的意思。


    “你今天晚上在哪？”他问，声音低哑。


    “南川江那边。”


    “烟花你放的？”


    林清许不清楚阚昭怎么知道有这件事的，但她承认：“……嗯。”


    “……然后你去做了什么？”


    “和曲教授他们吃饭。”


    阚昭闻言，喉间溢出一声极轻，极沉的笑，满是自嘲：“还见家长了？”


    林清许：“……”


    她觉得阚昭这今晚情绪来得有些莫名。


    此时她也被激得有些生气，他都那样做了，不先道歉，反倒在这里阴阳怪气？


    刚刚的拥抱又不是她主动的，明明她当时也很懵，很猝不及防，她从一开始就拒绝过曲闻。


    再者，阚昭这话说得好像他自己就做得很好一样？他不是也一直默许，甚至纵容他那个学妹乐姚待在他身边？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何况她还没点灯。


    林清许抬头看他，问：


    “阚昭，你发什么疯？”


    这句话像一盆滚油，狠狠浇在阚昭被酒精和嫉妒灼烧的神经上。


    “我发疯？”


    他抬手，用指腹缓慢地擦过唇角，那里还残留着血迹。然后重重抹在林清许的唇上，仿佛要将那曾经缺失的色彩补充，重现，然后刻上独属于他的痕迹。


    “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才叫清醒？”


    “是明明心痛得要死还要笑着祝福你？”


    他猛地又逼近朝她一步，双手重重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将她彻底困囿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为什么不接电话？”


    “秦江群下午和我说，你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我当真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


    “我等了很久。到了晚上。你还是没来找我。但是我没有怀疑过其他，我当时想，除了我，你还能喜欢谁？也没人比我更喜欢你。”


    “但好像我错了。好像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你喜欢曲闻，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接电话？林小小。”


    “怕我打扰你们？”


    他沉声问：“你们接吻了是吗？林清许。”


    阚昭用食指不断擦拭林清许的唇。沾了血，更显艳色。


    声音压得极低：“怎么可以这样。”


    他的手指从林清许的唇部滑下，落入肩颈上的连衣裙，再到锁骨处的项链，银色的链坠在灯光下泛着微光，阚昭勾起最中心的碎钻玫瑰道：


    “这条项链是去年我送给你的，一套一共两条，另一条现在还锁着我柜子里保存着。这条裙子是上次暑假我们一起去买的，一共买了两件，但是你嫌重不想都带过来，开学前你问我觉得哪条好看，我选了这个。”


    “你看，你浑身上下哪里都有我的影子。”


    “……明明以前也说过最喜欢我。”


    林清许抬头看他。


    凑的近，她看清阚昭眼底翻涌的伤痛。


    整个房子内都仿佛凝滞着窒息，林清许连带着胸口发闷。


    她现在该说什么？


    能回应什么？


    说，阚昭，你误会了。我喜欢你。无论是烟花还是花瓣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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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为你准备的。


    但，现在，可能会这样回复吗？


    那鼓逐日递增的勇气，早在下午时就已经销声匿迹。


    或许她一直就做错了。只贪图阚昭给予她的温暖，所以一直逃避。而现实问题始终要面对，起码现在林清许依旧没有考虑清楚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将来有一天，阚昭对她厌倦了，她会怎么样。


    爱情易变性与友情稳定性的问题在林清许脑海中不断纵横，交错，一直以来她都没想明白过。


    也许最初的最初，在高考后全班聚会的那一天，就清楚地和阚昭说。


    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一下子点燃阚昭的情绪，那些积压的情感如决堤般涌出。


    “为什么？！凭什么？！我哪里不如他？


    林小小你告诉我？我改行不行？”


    突然加大的音量让地上的金元宝应激性地呜咽。


    林清许能感受到阚昭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滚烫的呼吸，以及那双扣住她肩膀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沉默，张嘴，最后干巴巴地说：“你声音小一点，金元宝听不了太大的声音。严重的话会应激死掉。”


    阚昭简直对她冷漠的态度无解。


    所以在她眼里不管是曲闻，还是那只傻猫，都比他重要的多？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被深深刺伤的难以置信，“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心？”


    林清许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却清晰地，点了一下头。


    她没有再看他的反应，只是沉默地蹲下身将受惊的金元宝抱在怀里。站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阚昭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林清许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声音低而平静。


    “你需要冷静。而且……你现在可能不想见到我，我们……也不适合再住在一起了。”


    阚昭沉默，许久他开口：“林清许，我的喜欢对你来说就这么可怕？”


    让你无论如何都避之不及？


    而回应他的只有对方的沉默。


    阚昭的手缓缓从林清许腕间滑落，在空中停留了一瞬，最终无力地垂在身侧。


    “不用。”他哑声开口，“我走。”


    最后两个字落下的瞬间，阚昭一把拉开大门。厚重的防盗门被他狠狠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声音在屋内久久回荡。等声音消散，空荡的屋内也仅剩寂寥。


    林清许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怀里的金元宝不安地蹭着她的手臂。


    而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无声地滑落，一滴接一滴，落在小猫柔软的毛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