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当玫瑰哗啦啦落下的那一刻。林清许是有点心死的。


    谁家好人方位把控地这么精准，花瓣落下的范围不超过四平方米。就跟舞台剧特意制造的追光独角戏一样，好歹范围大一点，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在她那。尤其是当有小孩问他妈妈，为什么那边姐姐有玫瑰花瓣，我们这边没有的时候。那种包含好奇探究艳羡的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被当猴子围观的感觉，林清许真的想扶额挡住脸。


    尴尬地让人脚趾扣地。


    *


    如果说烟花只是凑巧，那目标明确的花瓣雨，就让曲闻明白过来。


    大抵今晚的男主角本来是另有其人，但至于那个人为什么没来，他便不得而知。


    林清许见时间不早，准备和曲闻告别。


    曲闻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是曲父曲母打来电话。见曲闻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去，菜都快上齐。


    曲闻回答说是中途碰见了林清许。


    一听林清许在，曲母让曲闻赶紧把手机递过去，对她语气亲切，邀请林清许一起来吃饭，顺道让餐厅再多加几个菜。


    林清许本想推辞，但曲父曲母盛情难却。又是师长，她最后还是答应。


    *


    曲家用餐之前一直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原则，不过这次有林清许在，怕她拘束，曲母也不再管那些条条框框了。


    用公筷给林清许夹了些招牌菜，又谈及林清许在学校生活，问她还是适不适应。


    曲父也适时加入谈话，和林清许聊及关于学术的事情。林清许一一作答，微浅表述了一下自己的见解，没有太深入涵盖自己的想法，毕竟在二老面前，她这点道行怎么也不够看。


    曲父听了赞同点头。偶尔也顾及一下一旁被冷落好久的儿子，问他出国的事准备得怎么样。


    曲闻倒是没想到父母还有时间关系自己，他放下汤勺，答道：“手续和作品集都准备得差不多，伦敦那边学院的offer也已经下来了。”


    曲父欣慰颔首，转而望向林清许，“清许呢？未来有什么规划？”他刚刚听林清许的话，觉得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小姑娘。“如果有意愿在艺术领域进修，我很乐意为你写推荐信，年轻人就应该在外面多看看。”


    林清许正想开口。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独属阚昭的手机铃声响起。林清许低头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指尖微微一顿，她不着痕迹地设置静音。


    看向曲家夫妇以及曲闻投来的视线，解释：“应该是诈骗电话。”


    她回复曲父之前的话，唇间带着得体的微笑。


    “谢谢曲叔叔，我会认真考虑这个机会。”


    曲教授听了后欣慰地点点头，又提及其他事情，林清许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但……


    其实刚刚她说的只是托词。


    林清许总觉得似乎她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尤其是对于长辈来说。


    就像当初的王鸿，直到现在还是认为她勤奋好学，就是这个天杀的阚昭让她改了志愿，千防万防，难防家贼！


    据说南华高中现在还改了校规，高考志愿一律都来高中填报，让老师一一检查过后才能最终确定，就怕某些头脑不清醒的恋爱脑，做出让他们一生都后悔的事。


    不过林清许自己知道她的本质，就一条热爱躺平的咸鱼。


    不像普通咸鱼那样彻底摆烂而已。属于是在把本职工作完美的前提下，能摆则摆。


    但曲父到底是为她着想，而且还是长辈，林清许并没有直接回绝。


    一顿饭在温煦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曲父算是聊畅快了，曲母看了眼窗外沉沉的夜色，轻轻碰了碰丈夫的胳膊。


    她随即对曲闻笑道：“你送清许回去，我和你爸去江边走走，难得今天月色好。”


    曲父会意地拿起外套，临行前不忘叮嘱林清许：“考虑好了随时找我。”


    之后去往前台买了单。


    目送二老相携离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清许轻轻舒了口气。曲闻从服务生那边接过递来的她的外套，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爸妈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他们很喜欢你。”


    林清许道了声谢。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


    曲闻按下地下楼层的按钮，稍稍侧身，不着痕迹地挡开了旁边行人可能带来的拥挤。


    地下停车场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和潮湿的水泥气息。


    曲闻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他快走两步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手掌细心地护在门框上方。车内淡淡的香氛扑面而来，与停车场的沉闷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谢谢。”


    曲闻温和地笑：“不用这样客气。”


    林清许刚系好安全带，手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阚昭的名字不间断地闪烁，再到被系统强制挂断。她的手机主页立刻浮现一连串红色的未接电话提示。


    车窗反光映出林清许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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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低垂的侧脸，她摁熄屏幕。


    没过几秒，手机屏幕又再次亮起，连续闪烁。


    红灯，停车。


    曲闻侧首轻声问道：“是和他闹矛盾了吗？”


    林清许牵动了一下嘴角，但终究没能漾成完整的笑意。索性放弃。


    她摇摇头：“不知道。”


    *


    车辆缓缓停靠在小区门口，保安却不放行。这片小区治安很好，非业主车辆不得入内。


    曲闻将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主动提及送林清许回去。理由也极为充分，如果不这么做，大抵要挨父母一顿数落。


    两人并肩走在铺满月光的林荫道上，夜风裹挟着不知名花香扑面而来，吹得梧桐叶沙沙作响。


    林清许看着地上两人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忽然想起有很多年，也是这样的夜晚，她和阚昭走过的无数步放学回家的路。


    就这样，不觉间就到了单元楼门口。


    林清许与曲闻道别，转身走进楼层里面。


    楼下的灯一直亮堂着，透过玻璃门在地面投下一方亮色的光晕。就在林清许的鞋尖即将触到那片亮光时，曲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清许。”


    林清许略带疑惑地回身。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突然。”曲闻开口，平时带着浅笑的眸子里饱含真挚，“但我再过些天就要离开南川了。”


    “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我不希望为此留下永久的遗憾，也不希望这份心意，永远停留在未说出口的阶段。”


    林清许心忽的一颤。似乎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这个细微的举动让曲闻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融在夜色里，依旧温和。他静静凝视她片刻，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难过，又带着几分释然。


    下一秒曲闻忽然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克制而短暂。


    “就当是告别礼物。”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随后松开了手。


    林清许有些懵。此时此刻此景，她大概是应该说些什么的。


    但就在她抬眼的瞬间，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猝然席卷了她。


    似有感应地往不远处望去。


    林清许的呼吸骤然停滞——


    不远处的树下，阚昭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他的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眼底情绪翻涌，死死盯着曲闻刚刚碰过林清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