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她去问段灼，她却不吭声了，看神色，甚至有些害怕段灼似的。


    我笑道：“你可想知晓一些段灼的过去？我可以告诉你。”


    那小公主将眼睛睁大，问道：“当真？”


    我道：“骗你于我而言有何好处？不过是我现下被囚于此处，无人与我说话，闲得无趣。”


    “你且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公主道：“璃雪。”


    我道：“不过你要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璃雪鼓着脸，显然对于我的说法有异议，不过还是妥协了。


    “你问吧。”


    “你们狼妖一族中，可曾有过一只浑身皮毛较少，其中有几处被火灼烧过的狼妖？”


    璃雪仔细思考后，回答道：“至少我所见过的，皆不曾有过。”


    我又问她：“那你可见过段灼的原型？”


    璃雪摇头：“并未见过。”


    璃雪不满地比划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我笑：“我问完了，你问罢。”


    璃雪“哦”了一声，微微思索后问道：“在你心中，君上是什么样的？”


    我想了一下：“沉默寡言，从来不会说自己想要什么，或是为何事而觉得委屈。”


    璃雪好奇道：“这天底下竟有叫君上觉得委屈之事，倒是稀奇！”


    我笑：“他又不是生下来便是你们的君上。”


    璃雪又问：“那君上少时可有哭过？”


    我的神色稍微收敛，往日里段灼在我面前哭得千奇百怪的模样在我的眼前一幕幕浮现。


    最终定格在他双眸湿漉漉，看着我，有些歇斯底里问道：“师尊为何不相信我？师尊也觉得我难以规训吗？”


    我不动声色回答道：“自然，从前我将他训哭过。”


    璃雪也毫不计较脏与不脏，坐在我身边，与我一同看着月色，听着我说这些从前的事，她的神色从方才的愠色转化为了一些对我的崇拜。


    璃雪问：“那那那，你觉得君上会喜欢我吗？”


    会与不会的问题其实我说不准。


    我只能与她说：“若是你一直跟在他身边，不停烦他，说不定他便会喜欢你，不过这件事我却也说不准。”


    “啊……”


    她又问了我一些别的，比如段灼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讨厌的事有什么尔尔，我发现多数我都能回答出来。


    这些问题的答案从我口中说出的瞬间，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我不知道何时开始，我对段灼竟这般了解。


    这些问题都回答完了，我以为她是喜欢段灼才问的，谁知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拢上了些踌躇。


    她与我道：“其实我不喜欢君上，更不想嫁给他。我对君上只有尊敬与崇拜，百年来他人都无法复兴妖族，但君上却做到了，故而我崇拜君上。”


    她越说越失落，继续与我倾诉着：“我多想我只是一只普通的妖，这样便能够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但我是个公主，我的意愿于他们而言却并不重要，我想了解君上这些，也是因为他们想让君上喜欢上我，或是想要我去讨好君上。”


    我闻言心中大概也明白，璃雪有心爱之人。


    我看着她神色中的伤心，这世上竟然有这样多身不由己的人。


    璃雪突然问我：“那你可喜欢君上？”


    “我？”


    我问：“我哪一句话让你觉得我喜欢他了？”


    “你很了解他，在我看来，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会这样去了解他。”


    我道：“我了解他只是因为我与他相处的时间久。”


    “且我是他师尊，如何会喜欢他？”


    璃雪问了些叫我都觉得哑口无言的问题：“做师尊的需要去了解弟子的喜恶吗？做师尊就不能够喜欢自己的弟子吗？”


    见我不说话，她说出了云恒曾经说过的话。


    “你喜欢君上。”


    我立刻反驳：“不，我并不喜欢段灼，我从未喜欢过段灼。”


    这话其实任凭谁来说都是一个答案。


    屋外有些细碎的声音，狼的鼻子向来敏锐，骤然间，璃雪小脸惨白，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屋外的身影道道：“见过君上。”


    段灼从月色中露出穿着玄衣的轮廓，他的神色落在璃雪身上，问道：“谁让你来的？”


    这样的声音却如水滴，一滴滴落在人的身上久而久之叫人疼痛难忍，我看着璃雪行礼的手微微颤抖，想来心中是怕极了。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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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段灼道：“滚出去。”


    璃雪的双眸中含着红，她是狼妖一族尊贵的小公主，纵然有身不由己、族群没落之时，可吃穿用度并未少她任何一样，何曾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一句“滚”的。


    于是璃雪提着裙襟，起身跑了出去。


    只剩下我与段灼二人对望。


    我道：“她年岁尚小，可经不住你这般骂。”


    段灼那双漆黑的眼落在我身上，像是对我话中的含义有些许不解，他道：“师尊有空为他人担忧。”


    我从段灼那张常年只有稍许神色与情绪存在的面容上，看到了些与那小公主如出一辙的愠色。


    我有些好笑地问：“你生气了？”


    段灼摇头：“未曾。”


    他的表情像是在说，我能有什么好气的。


    我笑：“今日来，是打算对我做些什么？”


    段灼冷声道：“不做什么。”


    他摸着我的脉，神色逐渐凝重，我看着他这副表情不免有些好奇：“摸出什么来了？不会是觉得打我打得太轻了，我还没死真是便宜我了吧？”


    段灼愣住了，他道：“你的身体在逐渐衰弱。”


    我看着他这副神色，问道：“段灼，难道你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怕我死了吗？”


    我以为他会否认，谁知他竟然点头道：“是。”


    这样的直白反倒叫我有些不习惯。


    “我怕我还未曾来得及折磨你，你便死了。”


    我：“……”


    顷刻间，一本厚重的书丢到地上，我仔细看了看，才发觉上面写着“仙界天律”四字，段灼与我道：“两日，背下来。”


    我直言道：“背不下来。”


    段灼掐着我的下巴，神色有些森然，“你自己都背不下来，当初为何要求我背这个？”


    我道：“因为那时候我在为难你。”


    段灼道：“若是你不按照我说的做，我会杀了你在人间认识的那些凡人，亦会杀了你在仙界的好友。”


    “师尊知晓，这些事我都能够做到的。”


    我看着他问道：“当初我为何不直接将你杀了呢？”


    段灼道：“我早就死了。活在世上的只有魔尊，没有段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