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警察再次打电话来确认地点时，周奕朝宋凌风使眼色，表示自己要先离开了。


    她要去找王雨霏，不能真的任由她一个人独自伤心吧？


    受情伤的女主角当然需要一个女配角的关心，自己只不过是履行穿越打工者的职责而已。


    黯然神伤的女主角王雨霏正坐在湖边拔绿化带的草，一根根扔进湖里，然后望着湖面荡漾开来的涟漪出神。


    随风飘荡的柳树枝条下，坐着一位苦恼的少女，她不知道自己如此年轻又优秀，拥有着光明且宽敞的前途，却只是凝视不能被自己主宰的他人的爱，并因此而患得患失。


    不会还在心里默数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那套吧？


    世事变幻莫测，人心瞬息万变，但唯有自己始终陪伴自己，珍惜自己吧聪明又漂亮的小女孩！


    周奕悄悄绕到王雨霏的后面，准备吓走围绕着她的忧郁情绪，却被王雨霏抓个正着：“小奕！别在我背后蹑手蹑脚啦！我早就发现你了。”


    周奕只好放弃绕路，走到王雨霏身边坐下，因为赶走忧愁作战失败，于是不服气地盯着她面前那块小草坪，吐槽她：“别把草坪拔光啦！”


    王雨霏用力拂了一下草坪，为自己辩解：“根本没有拔草，都是捡的掉下的草叶子好吗！”


    周奕悻悻地“哦”了一下，道歉：“好吧，错怪你了，对小草也很有爱心的王雨霏女士。”


    王雨霏斜眼看了一下周奕，不像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神秘兮兮道：“你找我干嘛？要跟我坦白吗？”


    “坦白什么？”周奕不明所以，自己不是来安慰她的吗？怎么像在被她拷问呢？


    同时心里还怀有另一个猜测：不会是发现自己是穿书者吧？


    不过应该不可能，书中的人物还能察觉到这些吗？在这个小说世界的所有人都不过是作者的意志延伸罢了。


    王雨霏朝周奕扬了一下眉毛，笃定道：“你最近有点不一样哦！”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跟以前完全不同，像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不会是去算命了吧？算命老太说你得要做个好人，团结身边的朋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样才能长命百岁，心想事成？”王雨霏开始发挥她的想象力，“还是你的祖先给你托梦了？说你得在阳间积德行善，不然她们在地下的日子不好过呢。”


    周奕被王雨霏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之前怎么没发现王雨霏是个如此迷信的人，之前参加剧本杀的时候她还说可能人温柔甜美的外表下也有可能是残忍凶狠的伪装，也许她真的不是被塑造出来的正经古板的言情小说女主角形象，她很丰富，很多变，很立体，而且因为这些丰富多变变得十分有魅力，至少周奕被她迷住了。


    于是又故意逗她：“我们大学生怎能如此迷信，倒是你，不会去哪里找人算你跟周舟的未来缘分什么的吧？”


    王雨霏收起古灵精怪的样子，盯着周奕认真道：“就是从这个周一开始的，你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从你来跟我借卫生巾我就发现了。”


    周奕瞪大了眼睛，不好，还真被她发现了，不是专心走和周舟的感情线吗！怎么对自己这个女配角观察这么仔细呢？


    这能说明自己扮演女配角这份任务的失败吗？系统会出来惩罚自己吗？还是将自己的意识送回现实世界？让另一个人来继续这份工作？


    那宋凌风怎么办？他会察觉到自己离开了嘛？


    不等周奕回答，王雨霏继续阐述自己对周奕的观察：“我以为你可能只是又想戏弄我们，或者像以前一样，对我们冷嘲热讽，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很热情，不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把我们当成仇人一样冷眼相待。”


    “以前的你像是被某种意识支配，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总觉得人是被分为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并努力使自己对于他人来讲变得有用，一切行为都朝这个目标努力。真的很像一个机器人，毫无感情，而且是那种对人类有恶意的BadRobert。”


    “有时候你对我们做了很差劲的事情时，我会这样安慰自己，你只是个坏掉的机器人，某个部分坏掉了才导致你这样做，你不是真心的。”


    周奕安静地听着，这是王雨霏对原身的印象，而且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怀着善意的目光凝视了自己这么久。


    “我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原因，如果问你的话，你肯定也不会讲。”


    “于是我每天睡前会祈祷，祈祷你有一天坏掉的部分突然又重新长出来，没想到真的梦想成真了。”


    “如果说我有梦想的话，比起周舟，我会许下关于你的愿望，你以前对我们这么差劲，应该也会对自己更差劲，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


    怎么回事呢？不是打工而已嘛？为什么眼泪会情不自禁从眼眶里掉出来，原来眼泪是这么滚烫的东西！


    周奕觉得自己和王雨霏的关系，更像是相互观测的猫的关系，当观测行为产生，关系就会变化。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这样运行的，当凝视产生，关系会随着凝视的视角变化而变化。


    周奕有一种冲动，自己应该全盘托出，但是说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什么用呢？只会徒增两人的烦恼而已，更何况自己后天就要离开了，不管是在这个世界配角戏份的结束，还是自我意识的离开，总之都不会跟这些人有联系了。


    不然呢，互诉衷肠相见恨晚，像小狗一样汪汪地哭出来嘛？


    这很不王雨霏，也非常不周奕。


    就让大家在一片混沌中触摸到对方的真心，又在一片混乱中告别，毕竟人生还长，就算有悲伤和遗憾，最后也只会变成心底的一片轻轻的叹息，算不得什么。


    不过王雨霏倒也没有追根究底，只说：“现在问你你也不会说什么，我期待到时候你能跟我说出更多！我都想听！”


    ———


    虽然王雨霏这里是惊险过关，但罗之凡和刘宁还在等着周奕。


    傍晚周奕去找宋凌风的时候，恰好遇到罗之凡，那时她还不知道罗之凡是故意在那里等着自己。


    罗之凡端着两杯饮料，问周奕：“一杯金桔柠檬，一杯奶茶大满贯，你喝哪个？”


    周奕想着等下要跟宋凌风一起吃饭，现在喝奶茶有点饱肚子，就说：“不喝了，带回去给雨霏或者小宁吧。”


    罗之凡疑惑道：“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喝奶茶的吗？怎么现在不喝了？”


    还装作无意地说道：“你最近好奇怪呀，很多口味都跟以前不一样了诶。”


    周奕不想被罗之凡继续怀疑，边说：“那我喝金桔柠檬吧，比较清爽一点。”


    罗之凡更惊讶了：“你不是柠檬过敏吗？”


    周奕也很惊讶：“有吗？”系统完全没提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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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诶！


    罗之凡信誓旦旦道：“有的呀，有次王雨霏在宿舍里自己做柠檬水，切掉的柠檬皮丢在垃圾桶被你闻到，你还凶了她一顿，你说你柠檬过敏，让我们以后一定要吃柠檬的话，在外面吃完漱口才能回宿舍。”


    周奕想着罗之凡肯定不会撒谎，又怕她继续纠缠自己，让自己露馅，本来应付一个王雨霏还勉强能行，再来一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罗之凡，这样更不好解释了，于是说：“那我喝奶茶大满贯吧。”


    说完便伸手去拿，罗之凡却没有松手：“小奕，你真的想喝奶茶大满贯吗？”


    周奕不耐烦了，不明白罗之凡在干嘛，于是急道：“你真的想让我喝奶茶吗？”


    罗之凡认真地看着周奕：“我希望你喝你真正想喝的。”


    周奕收回手，定定地看着罗之凡：“我真的不想喝。”


    罗之凡便收回递出去的奶茶，悻悻道：“好吧。”


    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在周奕耳边悄悄道：“以后也要这样喔，不想做的事情就坚决不做，不要让别人来猜，也不要发脾气提醒别人你现在不开心，让别人哄你。”


    周奕皱着眉头，看着罗之凡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这家伙难道也发现了吗？


    ———


    吃饭时，宋凌风告诉周奕变态男已经被警方拘留，变态男手机里有很多偷拍女生上厕所的照片，警方还通知了学校，学校正在研究如何给出处分，陈晨说最好要被开除。


    和宋凌风告别后，周奕在回宿舍的路上收到刘宁的短信，说自己在图书馆自习，让周奕帮她去驿站取快递。


    等周奕取完快递回到宿舍，又发短信说自己想吃豆腐脑了。


    还提到本周估计是李青青最后一周在校门口卖豆腐脑了，王梓彬帮她在自家集团下的一个宾馆安排了个保洁工作，包吃包住，还给特意安排了个单间，能带着小鱼一起住，以后都不用在校门口摆摊了，让周奕去给自己买豆腐脑。


    周奕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还能去问问小鱼周六会不会去周舟的生日派对，于是也答应了。


    罗之凡看着周奕吭哧吭哧在宿舍里跑进跑出，问王雨霏：“她干嘛呢？”


    王雨霏随口回道：“被夺舍了吧。”


    周奕跑到校门口，发现李青青已经在收拾摊子了，走近一问才知道最近李青青都是半价回馈给学生老顾客的，说以前多亏了学生们的照顾，这一周就当感谢大家了。


    李青青还特意给周奕宿舍和宋凌风宿舍的人留了几份豆腐脑，说都半价了也不见他们几个去捧场。


    周奕说大家都很谦让，李青青不用这么客气。


    李青青还说周舟请她周六的时候送豆腐脑去别墅的派对上，笑眯眯悄声告诉周奕说给的报酬很丰厚，说有钱人也蛮善良的。


    周奕点头说是啊，大家都挺好的，只不过自己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有点忧伤。


    刘宁回到宿舍看到在自己书桌边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快递包裹，和放在桌子上的豆腐脑，跟周奕说：“谢了啊。”


    周奕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呆呆地回了句：“不客气。”


    罗之凡和王雨霏对视了一眼，罗之凡用嘴型问她怎么了，王雨霏耸耸肩，然后再摇摇头，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


    寝室的氛围好像变得有点奇怪，也许早在周一就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