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白玉

作品:《男妈妈和他的丧彪徒弟

    天大寒,雪纷纷。


    草棚前架着口大锅,冒着白滚滚的雾气,前面一溜长队,个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哈着气,缩着肩,打那一碗稀的能泡脚的粥。


    一人只能打一碗,打好后就各自寻个角落蹲下,珍惜的,一点点从边缘,绕着圈嘬饮。


    偶尔也有不听话的,几个地痞仗着人多势众,硬是挑了个好拿捏的,抢了人家的碗,占了人家的队,尝了几口又嫌弃的扔掉了。


    其余人见怪不怪,麻木的排着队伍。


    地上的雪,深至小腿。


    但在一人一脚的践踏下,倒也踏出了条黑白交错、滑不溜秋的过道。


    从这个位置往下看,几乎每一个人都会原地出溜几下才能勉强站稳。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子走过,别人踉踉跄跄,他如履平地。


    忽然,他脚步一顿,微微侧头。


    斗篷下,一双冰冷的眼朝楼上扫来。


    “今年怎么会突然死这么多人?”


    “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那个堕仙干的!”张登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嚷道,“因为他我这些天可累死了!”


    “慎言!”沈安皱眉,“他毕竟是我们赤翎宗的丹陵君。”


    张登摔了筷子,阴阳怪气:“还丹陵君?从他和那群幽鬼为伍那天起就不是了!赤翎宗现在因为他名声一落千丈,出去谁不看咱们笑话?!现在连那些个小鱼小虾都敢对咱们蹬鼻子上脸,还有没有天理了!!”


    “哪有这么夸张?”孙凝容冷笑,“分明是你自己摆谱,别扯上宗门。”


    “你!”


    “我说错了?你一个外门弟子,连宗主面都没怎么见过,装什么尾巴狼?”


    张登气的拍桌:“白玉,你评评理!”


    包厢里酒香暖融,和窗外的凄风苦雪像两个世界。


    窗边的人慢慢转身。


    尖脸,细眉,皮肤苍白,怀里揣着个毛茸茸的暖袋。


    “困了。”她打了个哈切,“睡觉。”


    张登瞪着眼看她病殃殃的走出去,柔柔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


    “这就走了?!”


    沈安打圆场:“让她睡吧,白玉身子弱。”


    又给张登夹了块肉,“同门之间,何必较真?”


    孙凝容突然起身:“我也回去。”


    张登指着她的背影跳脚:“她什么态度?!我不就说了那堕仙几句,至于这么....”


    “丹陵君救过她的命。”沈安叹气,“你少说两句。”


    张登撇撇嘴,终于消停了。


    桌上摆了三两道菜,张登倒了杯酒,慢慢饮了,又拣了块猪头肉吃着。


    “说起来,上官师兄突然让我们去万刃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安摇头:“不清楚,白玉一直在宗主峰,她应该知道些内情。”


    “呵,同是外门弟子,凭什么她就能在宗主峰修行?”张登语气酸溜溜的。


    “天赋好吧,说不定上官师兄想收徒弟?”


    “收徒?”张登嗤笑,“上官师兄才多大?收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徒弟?不太合适吧....”


    “我看呐,”他压低声音,“八成是看上她了!”


    “胡说什么!”沈安皱眉。


    “我就随口一说。”张登蛮无所谓,酒气上了脸,显得眼神有些迷离。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我出去透口气,屋里闷得慌。”


    沈安提醒:“别走远!最近乱得很,小心撞上邪祟。”


    “怕什么?不过几只妖啊鬼的,又不是撞上那个邪魔萧善玉!”张登晃了晃头,大笑,“但她已经死七年了,哈哈哈哈....”


    人都散了,菜也凉了。


    修道者虽不靠吃饭活命,但口腹之欲总是难戒。


    沈安没了胃口,回房间时路过白玉门口,犹豫着敲了敲:“白玉,睡了吗?”


    里边没动静。


    应该是睡了。


    他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和张登入门十年,白玉却一来就被上官燕带进宗主峰。说是打杂,可谁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倒是宁愿去‘打杂’,可惜没机会。


    但转念一想,白玉那病恹恹的样子,他又觉得平衡了些。


    老天终究还是公平的。


    他关窗准备休息,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再定睛一看,街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眼花了?


    大雪纷飞的街道上,一道纤瘦的身影缓步前行。


    黑色披风边缘缝着灰色的兽毛,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雪,宽大的兜帽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巴。


    这打扮在破败的街巷太扎眼。


    几个地痞摇摇晃晃盯上了她,眼神像饿狼瞧见了肉。


    她恍若未觉,径直走向偏僻处。


    那群人追上去,明明近在咫尺,却总觉得差那么一点,拐进巷子时,他们终于堵住了她。


    前面是死路。


    “这下不跑了?”为首的地痞咧嘴一笑。


    其他人哄笑起来:“这娘们跑的还真快!赶紧把值钱的交出来!”


    “自己拿出来,省得哥几个动手!”


    “哈嚏!”


    她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声音懒懒洋洋的,“说完了?”


    半张脸在兜帽下若隐若现,看得几人热血上涌。


    “乖乖给钱,我们就放过你。”刀疤男搓着手逼近,突然猛扑过去。


    扑了个空。


    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击。他脸朝下砸进雪里,随即一只脚踩上后颈。


    他拼命挣扎,却连呼吸都困难。


    “下一个是谁?”头顶传来带着鼻音的问话。


    剩下的人瞪大眼睛。


    “找死!”长脸男吐口唾沫在掌心,挥拳冲来。


    她下腰躲开,反手拔剑。


    “唰!”


    寒光闪过,冲来的身影一分为二。


    鲜血喷溅前,她早已抬脚避开,同时脚下用力。


    “咔嚓。”


    刀疤男的脖子断了。


    “哈嚏!”她揉了揉鼻子,“没空陪你们玩了。”


    “一起上吧。”


    转眼折了两个人,剩下的扭头就跑。


    白玉没追,把剑插进雪里来回擦了擦,收剑入鞘。


    虽然是宗门发的基础款,也得爱惜。


    “咳咳咳...”她捏着喉咙发出几声怪调,对自己这破体质深感无语。


    昨天不过少穿了件斗篷,今天就鼻塞嗓子痛。


    叹气,她转身绕回去。


    没多久,前方出现个热气腾腾的小摊。老太守着锅,里面煮着白白胖胖的小汤圆。


    天寒地冻,摊前就一个人。


    白玉看都没看那人一眼:“这个,来一份。”


    等待汤圆煮好的过程中,她掏出药瓶,将散发着巨苦气味的丹药面不改色吞下去。


    “姑娘,你生病啦?”老太闲聊道。


    “是啊。”


    “哎哟,你看你瘦的,要多吃点。”


    白玉随口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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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多大啦?”


    “十六岁。”


    “定亲了吗?”


    “没有。”


    “那巧了,我家有个小孙子和你年纪差不多,姑娘家住哪里啊?”


    “青尼。”


    “青...好奇怪的地名,那你姓什么?”


    “姓毕。”


    “毕?这个姓很少见,那你叫什么?”


    “醉。”


    “毕醉...这个名字真奇怪。”


    白玉揉着眉头,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正要开口,旁边的人忽然道:“有桂花蜜吗?”


    “桂花蜜?哦哟,已经卖完了,不如加点别的?”


    “...不用了。”


    轮到白玉,她瞅着老太这里有啥她就加啥,尤其是甜的,老太最后都劝:“姑娘,加多了就不好吃了。”


    “我爱吃。”她指着果脯碎,“这个也加上。”


    天冷人少,枯树挂着零星几片叶子,摇摇欲坠。老太就靠着支了一张桌子,两把小凳子,男子即便戴着斗篷,吃东西也很斯文。


    白玉坐在剩下的位置上,吹了吹热气,便囫囵往嘴里塞,谁知太烫,不得不在嘴里炒了一遍才艰难咽下去。


    风雪在耳边呼啸,一碗热乎乎的汤圆驱散了堵塞的鼻子,连呼吸都通畅了。


    吃了一半,眼睛一扫,发现对的人早就吃完了,似乎在看她。


    白玉吞下汤圆,刚要开口,对方就丢下铜板走了。


    几乎是那道身影刚淹没在雪中,方才逃跑的几个地痞就勾肩搭背从另一头过来了。他们发现她,浑身一震,连忙低头挡住脸,推搡着往前跑。


    白玉看着他们飞奔的身影,默数:


    三。


    二。


    一。


    噼里啪啦,几个地痞在那段滑不溜秋的路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吃完汤圆,白玉又去买了几个芝麻大饼。


    芝麻饼是从火炉里烤出来的,芝麻焦黄酥香,混合着面粉的香气,生意挺不错,白玉还得排队。


    “唉,这世道乱了哟,你们不知道,我刚刚从那边过来,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结果你们猜是什么?”


    “什么?”


    那人压低声音,一脸惊恐:“是人!”


    其余人大失所望,“不就是人嘛?这天冻死的人还少了?”


    “哎呀不是!是被人杀了!”


    “....那也正常,这流民越来越多,随时都在死人。”


    “啧,但那是死了一堆啊!我在那雪地下看见了至少五个人的头!”


    其他人这才好奇心上来,七嘴八舌的问:“怎么回事啊?在哪个位置?报官了没?”


    “那几个人你们应该也认识,就这街上天天晃荡欺负别人的那些个地痞流氓。”


    这几个人说的火热,连那老板喊饼好了都没人理。


    白玉索性伸长手臂接了。


    这些人反应过来,不满的看着她:“这哪儿来的黄毛丫头,一点都不懂先来后到的!”


    她拿了饼就走,途径某处雪包时停下。


    尽管已经覆盖了一层新雪,但残留的血腥气一时半会却散不去,尸体应该是被官府拖走了。


    用脚尖拨开雪层,红黑的雪凝成块状,夹杂着几片被雪浸湿的发黄的树叶。


    白玉默默啃了口饼,上面撒了芝麻,脆香脆香的。


    回房后,她抖去斗篷上的雪,挂好,倒了杯冷茶就饼,吃了两口,耳畔顿时响起了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