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光明

作品:《汤秘书今夜不下班

    章铭朗显然没正儿八经说过这些走心的话。回过神来,比起后悔,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这种状态一直跟着他。开车时无意识地敲击方向盘、进门时钥匙几次都对不准锁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愣神,这股奇异的感觉还是没能完全消解。


    汤依也是头一回主动对许笑笑以外的第二个人内心剖白。


    她用凉水往脸上扑,冰凉的水顺着下巴滴入洗手池,让她稍微清醒一些,但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团。


    她使劲回想,也想不出为什么自己今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最后她将一切行为的动机归类为氛围使然。


    空无一人的寂静场所,同样被工作折磨得疲惫不堪的两个年轻人,只有窗外的白炽灯投射进来的一点点光亮......


    大概这种时候,才最容易让人昏了头,说出些平常绝不会说的话吧。


    汤依想到章铭朗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我心里,你坚强、勇敢、有力量,可能偶尔疲惫或脆弱,但你依然是很强的秘书,这一点就是不容置疑的。”


    她躺在床上,抱着被角闭上眼睛,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微扬的嘴角。


    第二天早上,汤依穿上西装外套、戴好工牌的那一刻,她又恢复成往日事无巨细的秘书身份上。


    和章铭朗碰面时,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提昨天晚上的走心局。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两天,是“零点”项目最后能否生还的关键。


    全公司的士气和心血,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章铭朗刚到办公室坐下没多久,周特助便推开门递上新查到的证据资料。只不过这次有些不同。


    “章总,这是调查组那边查到的,他们想把这个也放进证据链里,法务那边过目之后建议给您决断。”


    章铭朗皱着眉接过,翻阅了几页。


    里面是第三方取证机构对刘璋的公用手机进行了只读备份调查的一系列记录,显示赵副总和刘秘书在两三年以前曾经有过联系。


    “两三年前?”章铭朗摩挲着纸张。


    “是。”


    “暂时先不放,等约谈完再说。”


    准备好一切,调查组提交的审批成功立项后,正式对刘璋和赵林锐下发约谈通知书。


    约谈定在下午两点半,由公司法务主审,汤依和周特助分去刘璋处负责记录,章铭朗则亲自旁听赵林锐的约谈。


    刘璋并非什么心态强大的人,约谈通知书一下来就已经吓破了胆,再想找赵林锐商议也没机会了。


    一系列确凿证据摆在眼前,他一哆嗦便全说了。


    从两三年前的起意勾结,到中间如何在专利设计期间通过一点一点的挪移,让赵林锐掌握了核心机密,又是通过什么样秘密的方式将信息透露给对方公司,最终导致这样的结果。


    然而赵林锐始终不相信章铭朗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查出他精心布局的一切。因此无论调查员怎么问,他始终死咬不认,公司法务只得将一切证据整合,和他一起一并移交至公安机关。


    一切事情都在这个下午终结。但章铭朗制止了法务提出的立刻发声明通告,而是决定在鼎盛的发布会上宣布这个事实。


    于是第二天,汤依时刻关注鼎盛的发布会时间,在上午十一点整对方已宣布正式开始时,安排法务登官微发送声明,并委托专业律师,正式向鼎盛集团提出侵权诉讼。


    “我的天,你们快看官微!”


    唐佳鑫捧起手机,惊讶地喊起来。


    自从鼎盛公布专利设计,君茂发现对方窃取了商业机密后,他们已经丧气了整整一周没法好好工作。


    下午一来上班,刘璋便被莫名其妙地约谈,大家只知道事实,却不知道缘由。


    直到现在,公司官网发布严正声明,宣布员工赵林锐和刘璋内外勾结,窃取公司机密,予以停职查办处分时,他们才算是真正了解了这一周以来,章总和汤秘书他们在忙些什么。


    秘书部所有员工,包括全公司上上下下各个部门,没人相信这位刚来不算久的章总,竟然在短短一周之内完成了这么大一个机密泄露事件的证据初步收集。


    “这个意思是不是说,我们的项目还能继续正常申请专利,我们的努力都没白费??”


    唐佳鑫率先打破沉默,惊喜地说道。


    汤依微笑看着身边欢乐庆祝的同事们,浑身脱力地躺进椅子里,长舒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一切的一切。


    终于能有个安生的假期了。


    “哎,又发声明了?”


    汤依闻言心里一紧,连忙登进官微查看。


    是公司予以员工的开除与惩罚处分。


    她心生疑惑地放大查看。


    “散播不实言论?这是啥事儿啊?”


    “难不成是......”


    说这话的男同事看了眼总裁办,又朝着已经愣住的汤依努努嘴。


    汤依没时间再说别的话。她从椅子里站起来,快步走到总裁办门口,没忘敲了敲门。


    座椅上的男人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来,此时正抬头认真看着她。


    汤依动了动嘴唇,却只吐出来一句:“那个处分......”


    “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记的。”章铭朗显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事。他早有准备地打断她的话,扬着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邀功模样。


    汤依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曾经深深伤害了她的人现在终于自食恶果,现在传播谣言的人也受到应有惩罚。


    她不知道前几个忙得暗无天日的工作日里,章铭朗是如何瞒过了她,挤出时间安排人四处收集证据,最后杀伐果断地直接发声明,阻断了散播有关他们的谣言的源头。


    几年以前,她拼命追求的公平,好像在他这里找到了答案。


    汤依心中早已如浪潮一般波涛汹涌,造谣者被处分只是一个引子,而她实则真正感慨于她想要的公正,总算在今天,以另一种方式被弥补。


    就算自己当年的事仍然没有水落石出,但章铭朗表现出来的对这种事情的态度,是不是说明,她也许可以试探地寄存一下希望呢。


    她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情绪激动,眼眶酸得不行。害怕丢人地当场流下眼泪,她甚至忘记了道谢,什么也没说,转身准备离开。


    “哎,你......”


    章铭朗被她异样的情绪吓了一跳,起身准备追出去时,她抓着门把手转身,眼睛红红的,声音里隐隐能听见颤音。


    “章总,我非常、非常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现在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消化情绪,希望你可以不要跟上来。”


    汤依说完这番话,装作没事人一般低头走出总裁办,按下电梯一路升到顶楼。


    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她几年以前险些被赵林锐侵/犯以后。


    时隔这么多年,她终于有勇气再次直面那个悲惨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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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某个项目合同即将签署的前夕,整个项目由前任总裁林总主导,赵林锐身为副总,负责其中几条支线。


    汤依作为总秘,自然要涉及到众多合同拟定和文件整合的工作。


    至今她仍然清晰记得,那天窗外下着倾盆大雨。同事们都纷纷下班离开,她因为担心驾车安全问题,选择在公司等雨停。


    她记得那天她穿着的是前些天和许笑笑逛街买的新套装,那还是第一天上身,她为此一整天都很愉悦。


    已经下班的刘璋打电话给他,说赵副总的项目合同出了点问题,而他又已经下班,只好求她帮忙再看看合同,重新打印一份送去副总办公室。


    这种事情发生在刘璋身上实在是常有。她想着反正在等雨停没事干,干脆一口应下。


    汤依刚出电梯,公司就因为雷雨天气忽然跳闸,电梯也停了。


    她暗自庆幸自己实在幸运,没有被困在电梯里。


    她只好摸着黑找到副总办公室,里面只有一点微弱光亮。她心里有些戒备,拿出手机操作一番,揣进外套口袋后,伸出手指敲敲门。


    房内没有任何回应。


    她怀疑地皱皱眉头,但还是轻轻按下门把手,一边往房里探头:“赵总?我来送合同。”


    见房间里没人,她心下疑惑,准备掏出手机问问刘璋时,办公室门突然猛地被打开,赵林锐的脸出现在门内。


    汤依吓得浑身一抖,心里一片寒凉,连带着每一根手指都变得冰凉,转身就准备跑走。


    然而他已经朝她扑过来,死死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拖进办公室。


    挣扎间,她碰倒了他的鱼缸,玻璃瞬间碎了一地,几条红色小鱼在地上扑腾,就像拼命挣扎的她一般无力。


    这是她此后一整年的梦魇。


    她用尽全力呼救,终于在即将无力时,被门外听见动静的保洁阿姨敲门解救。


    之后的走向再老套不过。


    她被林总和章董以损害公司名誉为由捂嘴并强行放假休整,保洁阿姨当然也被开除,然而真正的施害者却逍遥法外,继续稳坐副总位置。


    有时候汤依常常想,公平到底是什么呢。


    就算人们大声倡导职场公平,但是好像总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条框,让人自愿被框进这些桎梏当中,选择瞒下去。


    在那之前,每每看见各种社会新闻时,汤依总会想,为什么不告发呢?


    可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好像也成了曾经她质疑的那种人。


    懦弱、退缩、畏惧。


    上司的道德绑架、施害者的威胁、加害者的造谣、至亲的咒骂。


    可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姑娘,姑娘。”


    一声有口音的声音在顶楼的门外响起。


    汤依无力地转头。门后一张陌生的、布满皱纹的脸小心翼翼冒出来。


    “姑娘,我跟你讲,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你好好的啊,你长这么漂亮,又会赚钱,你还有人疼嘞!”


    穿着清洁工制服的阿姨推开铁门,微笑着朝她招招手:“别哭了,快快来,来呀。”


    汤依再也忍耐不住。


    黄昏之中,她飞奔向她,伸出手臂紧紧抱住她,早已泪如雨下。


    一层楼梯下的拐角处,章铭朗看见清洁工阿姨和汤依拥抱在一起,总算放下心来。


    他静静靠在墙壁,听她委屈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很久很久没有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