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桑衣？”


    李将星警惕地停下了动作，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任务目标，轻声问道。


    桑衣:“……任务不会这么简单。”


    李将星赞同点头，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瞟了眼自己的扮演值，示意桑衣松手，她尝试往后退，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桑衣放开了手。


    李将星向后退了一步。


    这次房间闪烁了一下，好像很不稳定，角落的物件时而是花，时而是那台老实的破旧电视机。


    “奇怪，太奇怪了。”


    桑衣身旁的球形小机器人想不通地挪来挪去，“副本里世界蕴藏着整个副本运转的核心，这里的环境怎么会这么简单？”


    小机器人凑近了始终滋滋作响的的电视机，左看右看。


    角落物件变换后，它又凑着那朵花，屏幕上加载出了嗅来嗅去的符号表情。


    而桑衣也走到了角落处，她静静地看着因空间紊乱而一直变换的物件，回头给了李将星一个眼神。


    李将星眨了眨眼。


    等等，她又要干什么？！


    李将星回想起上回桑衣做的事情，表情大变，想上前拉住桑衣。


    可惜已经迟了。


    桑衣一只手垂在裤边，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握拳，蓄力，找准时机。


    “啪——”


    玻璃破碎的声音，飞溅的碎片中，混着鲜红的血。


    桑衣松了松因疼痛而颤抖的右拳，垂眸看着被自己打碎屏幕的破旧电视机。


    李将星的身影飞扑过来，抓住了桑衣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桑衣！！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大滩大滩的黑色液体从电视机中喷薄而出。


    李将星连忙拽着桑衣往后撤。


    黑色液体仿佛源自另一个空间，源源不断地蔓延滋长，逐渐铺盖了整个地板，仿佛带有目标一般，爬上了两人的腿。


    李将星下意识想挣扎，被桑衣制止了。


    她带着惊恐的眼底映照着桑衣平淡的表情。


    桑衣回忆了一下，说道:“在脑海中设想一个温馨无害的场景，例如温暖的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


    桑衣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柔软的沙发上，房间的主人在等待你的到来。”


    “你是她好久不见的好朋友。”


    【玩家桑衣，检测到您的扮演值在异常增长，您当前的扮演值为:88点。】


    李将星努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她用力闭上眼，咬紧牙关，试图回想起任何一个温馨的场景。


    不同于桑衣的描述，李将星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昏暗的地下室。


    微弱的灯光，拥挤狭窄的空间。


    吱呀的担架床上躺着一个紧闭双眼，神情痛苦的男孩，额头上冒着虚汗。


    李将星拿着用水浸湿的毛巾，一遍一遍地擦拭男孩脸上冒出的汗水。


    小床旁边，阿姐和可乐相互依靠在边缘布满毛边的沙发上，皱着眉头闭目养神。


    大福走过来，用胖乎乎又暖暖的手揉了揉她的脸颊，示意李将星他来给乔景天守夜。


    李将星乖乖点头，小步挪到了沙发前。


    她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阿姐和可乐的中间。


    一左一右的两只手环了上来，将她抱紧。


    李将星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投入梦乡。


    与温暖的回忆不同，现实是冰冷刺骨的黑色液体，一点点缠绕上她的身体，甚至好像渗进来皮肤的毛孔，在血管里肆虐，带着尖锐的刺痛钻进骨髓。


    但是李将星不敢做半点别的动作。


    她只是更加握紧了桑衣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好像能从中汲取一些温暖。


    桑衣也回握了她的手。


    【警告！警告！您的心之壁正在遭受入侵！】


    两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直到黑色液体将两人彻底吞噬。


    “扑通”一声，融入了黑色。


    ……


    将禾跟随在缓慢前行大部队中，捂着腹部一直渗血的伤口，凝神查看着自己的状态面板。


    【玩家:将禾】


    【当前扮演值:30点，温馨提示:请当前遵守角色，避免引起注意。】


    【当前主线任务:《找到老陈的死因》进度已进展至55％，主线缺失部分已补全，目前可供玩家探索。】


    面板上原先与李将星绑定的状态消失了，将禾的眼神暗了下来。


    她的眼底，一盏提灯不停摇晃着。


    将禾不耐烦地看向身旁拿着提灯的老人，“能不能拿稳一点？”


    拿着提灯的文至觉无语道:“拜托，我刚刚可是又救了你一次。”


    没等将禾反应，文至觉又接着道:“不过，你也救了我一次。”


    他挑着眉，看向将禾手中的匕首，“原来你这么能打啊？”


    将禾闻言，瞥了满眼笑意的文至觉一眼。


    他保持着边界，没有多问她手中匕首的来由。


    方才那冰冷的黑色液体将要渗入她身体时，是他又点亮了那盏提灯，提灯里的光亮似乎很特殊，照射到她身上时，黑色液体瞬间褪去了，逃窜而走。


    而她现在仍然维持低扮演值而不被npc注意的状态，也是因为文至觉提着这盏提灯跟在她身旁的缘故。


    将禾问道:“你现在的扮演值是多少点？”


    文至觉:“79点。”


    文至觉看着将禾慢慢举起的匕首，脸上虚汗直冒。


    将禾:“之前呢？桑衣倒下的时候，你的扮演值是多少？”


    “80……还是81……”


    他心虚地瞄着将禾逐渐冰冷的眼神，“或者是84、85点？”


    将禾盯着文至觉，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文至觉摸了摸鬓角的冷汗，打着哈哈:“偶尔不稳定，偶尔、不稳定，偶尔偶尔。”


    将禾直截了当:“你刚刚被同化了。”


    “你能获得核心npc身份，但是也获得了比其他玩家都高的扮演值。”


    文至觉笑着:“但是我拥有更多的线索，能帮到你，不是么？”


    将禾:“你保护我，是出于设定，还是个人？”


    文至觉愣了愣，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有很多人曾问过他。


    那些人习惯于躲藏在他的羽翼之下，但也随时忌惮着他扮演值的失控。


    每次他清醒过来，第一眼都会对上他们满溢着惊恐与不解的面孔。


    他数不清有多少次被迫使用潜能，扮演副本中具有保护手段的核心npc，徘徊在被npc同化的危险边缘。


    保护他人，是出于角色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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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他自己内心的想法？


    文至觉想到了他的心茧空间，那个已然支离破碎的不毛之地。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强制别人绑定他的心茧，使用各种手段，让自己的人顺利通关副本。


    逐渐地，他好像分不清了，保护其他玩家，是那些副本设定的npc的想法，还是他自己的求生本能。


    “你就当我热心吧。”


    出乎意料的，将禾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点点头，反握住手中的匕首。


    文至觉有些讶异，他的手握紧了手中的提灯。


    两人沉默地隐没在不断涌动的人流中。


    人群里再次哼起了歌声，眼底闪耀着金光的人们语气虔诚，面容安详。


    “烧吧，烧吧，短命之烛。”


    “苦痛即将消逝——苦痛即将远去——”


    人群停止了攒动，他们躬下身体，缓缓匍匐在地上，然后满带笑容的抬头，仰望着。


    “曙光来临，末日已远去。”


    “末日已远去——”


    “末日已远去——”


    跪立的人群中，只有两人还站立着，将禾与文至觉僵住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围的人们。


    曙光？


    末日？


    将禾和文至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副本预演模式中的片段。


    「这里的人们来着不同的地方，他们在多年前在这里安家落户，将这一片地方共同打造得欣欣向荣。」


    「这里本没有矛盾，没有纷争，人与人的关系从未如此的和谐与紧密。」


    歌声还在继续唱着:


    “我们正在驶向——新的港湾。”


    “我们正在走向——新的纪元。”


    “新的世界——新的家园。”


    系统提示声响起了。


    【当前主线任务:《找到老陈的死因》进度已进展至60％】


    【玩家将禾，检测到您当前的扮演值在异常增长，您当前的扮演值为:60点。】


    【玩家文至觉，您当前的扮演值已增长至80点。】


    【曙光温馨提醒您，您已接收重要副本剧情碎片，已收集，玩家可随时查阅。】


    将禾的呼吸有些颤抖，她闭上眼，企图平复起伏的心绪。


    【当前副本剧情碎片:


    《花园小区日常事务本》（60/100）


    《残缺的新世界中心生态区年度报告》（5/？）】


    【是否要查阅剧情碎片，是/否？】


    将禾:“……”


    “是。”


    ［新历66年，第一次叛乱在中央生态区爆发。部分生态区居民提出“放弃？？生命，回到末世”的宣言，严重扰乱新世界日常秩序运行，大数据中心最高权限级AI［塔尔塔罗斯］下达指令，对一切企图破坏新世界运行？？的人员，将派出AI机器人集中管制，消除其危险性。


    同年4月，最新法规《拟？？计划》出台。


    新历66年4月28日，生态区（注:后被划入中心第三区）社会事件报告，一名女子在家中自杀，是记载在案的“第一例自杀事件”。


    ？？《拟？？计划》被大数据中心紧急叫停。


    同年六月，？？，《？？计划》正式出台。


    ——该数据由大数据中心提供，归属最高权限层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