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纹……李安素不久前才见过，就在岐晔的书上，他说这花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创作的。


    “这个花纹是谁创造的？”李安素明知故问。


    “一个……”般若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一个六界第一的强者，你管这个干嘛，你只是个小凡人。”


    李安素握着那枚铜币，冰凉的铜币硌在手心里微微发痛，“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愫谷的信物，你拿着这个走西边，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般若抓着她的手合上，“这可是我们魔族的圣物，我可没有给过别人。”


    李安素一个人缓缓走回铺子门口，远远看见岐晔一个人在忙活，把药材磨成粉末、把药材装进纸包……他做得有条不紊，手指修长而有力，极有观赏性，周围不少姑娘家都盯着看。


    岐晔把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精瘦白皙的手臂，他动作行云流水，几缕黑发垂落在手臂上，李安素就这样看入神了。


    “在那边干什么？”岐晔的声音从传来，将李安素的意识唤回。


    “啊。”李安素浑身一抖，立刻抬起头来，加快步伐穿过大路，“我、我回来了。”


    耳边一阵轰鸣，一辆马车忽然穿过马路，在李安素面前擦过，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一股强烈的力道拉过，整个人往前扑去。


    “啊……”李安素愣愣，被摁住后脑勺护在怀里，鼻间都是一股熟悉的香味。


    “车来了都没看见！？”岐晔气息不匀，还有些生气，他低下头，“有没有事？”


    李安素另一只手把铜币塞进了口袋里，被抱在怀里还有些无措，只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没事，我就是去买了糖炒栗子。”


    岐晔松开手，这才发现她手里捧着一袋糖炒栗子，甜腻的味道在寒冷的天地间，好像是唯一牵住他的羁绊。


    “要吃吗？”


    岐晔摇头，他不喜欢吃这种甜食。


    “你自己买的？”岐晔笑着靠近她，匆忙在她唇上亲了下，“坐下吧，这边我来。”


    说完，岐晔又走到了药材架子前忙活，他瞥见架子上放着的钱袋，才发现李安素压根没有带钱袋出门。


    岐晔笑意淡了淡，把钱袋收好了，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注意，他抬头。


    李安素张着嘴，嫩黄色的栗子肉还在嘴里没咽下去，就发现岐晔在看着自己，瞬间不知道该干嘛了。


    “看我干嘛，做事！”李安素瞪着眼睛。


    一块炒栗子被扔了过来，不偏不倚砸在岐晔肩头，他并不躲开，反而含笑看着她，低头继续做事。


    反倒是李安素被弄得浑身不爽，红着脸缩在一旁。


    日薄西山，天边最后一丝天光被吞没的时刻，药铺的门被关上，李安素先走了出来，等着岐晔把门锁上。


    “给我吧。”岐晔接过她手里的糖炒栗子，没吃掉多少，还剩了挺多。


    李安素想要伸手去拿，岐晔却道：“不许多吃了，会上火。”


    李安素捏着那一颗栗子，缓缓跟在身边，地上两道影子时不时交叠在一起，伴随着远处传来的嬉笑声，一群孩童在远处打闹。


    岐晔看着那群孩子，年纪都不大，穿着新做的衣裳，脸上都洋溢着无邪的笑容，栗子的香味忽然靠近了他。


    岐晔一愣，张嘴吃下那颗栗子肉，低头就对上李安素认真的眼睛。


    岐晔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开口对她说：“是给我吃的？”


    李安素想点头说是的，却清晰看见了他眼底的欲望和渴求，手指瞬间捏紧了，她抿唇退后了一步。


    过了会儿，李安素落后了一步，跟在岐晔身后。


    打开门，小小的木门连接着温馨而狭小的房子，一眼望到头，不过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台柜子而已。


    李安素想要去点蜡，却被他握住手，岐晔的身影覆盖在她影子上，两人的影子覆盖在一处，泾渭不再分明。


    李安素抖着手，找不到烛台的位置，终于，“咚”的一声，烛台打翻掉落在地上。


    “别点灯了。”岐晔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是要把人溺死在里面的温柔。


    李安素却觉得浑身快要融化在里面，她紧闭双眼，把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男人身上，这样才不至于掉下去。


    “等、等一等！”李安素用尽全力推开他，拼了命地把自己的身体往外拖，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摁住，她察觉不对，却已经晚了，“岐烨！”


    “别推开我。”岐烨弯下腰，把她的眼睛找到，在昏暗的房间内，只有这一双眼睛能困住他，他弯腰与她接吻。


    接吻，他喜欢掐着她的后颈，这样她不会乱动，他也不需要用太多力气，只是她最近不太听话。


    月色被窗帘过滤，只剩一层薄黄，堪堪笼住床上一小块被褥，李安素指尖沾了未干透的水痕，转身就撞进岐烨的怀里，鞋也脱了，发也乱了。


    岐烨抬起头来，唇边沾了点同样的水痕，他随手擦在了手指上，涂抹在女孩的脸颊上，泛起一股黏腻缠绵的香。


    李安素仰望着床顶，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黄的、白的……还是红的？她分不清。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岐烨扣着她的后颈，恨不能把人揉进自己骨血里，带着点惩罚的意味，但凡她泄出一星半点的嘤咛，就会换来更加疯狂的索取。


    “叮。”


    昏睡前，李安素眼皮轻颤一下，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在面前闪过，岐烨站在床边，看着她入睡。手还放在她的肚子上。


    “叮。”昏睡铃的声音把他的意识唤回，岐烨确定女孩已经熟睡，才缓缓收起了表情，最后一次给她掖了掖被子。


    走出房门，他看了眼天色，一轮红日正要升起。


    天阳一字伞静静靠在墙边，岐烨张开手掌，那把破伞却没有飞过来，他冷笑一声：“不跟我走？”


    伞没有理他。


    岐烨被气了下，干脆越上一片青云，独自一人奔向魔界方向。


    ＊


    天色大亮的时候，李安素才惊醒，发现已经不早了，才干净洗漱好，走到桌边上，看见了桌上的早餐。


    还是她最喜欢吃的那家早点。


    李安素皱着眉，怎么都吃不下，咬了两口饼就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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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桌上是岐烨留的字条，她随便看了眼，明日早晨才会回来。


    “一天时间，足够了。”李安素蹲在桶边，找到昨天穿的那条裙子，瞥见皱成一团的裙子，她红了下脸，才把那枚铜币拿了出来。


    般若说的是西边，虽然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去那个地方，但她莫名地信任那个魔族的女人。


    出门的手天色不太清晰，她担心会下雨，把那把伞带上了，她一个人走到城西，果真看见了一道身影躺在树上，“是你。”


    般若低头一看，乐了，“你还真的来了啊，走吧，现在还不算太晚。”


    李安素握紧拳：“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和你走？”


    般若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怎么，耍我？”


    “不是，你好像很了解我。”


    般若转头，视线忽地落在她怀里的白色伞上，带上了一丝笑：“这把伞……”


    “怎么了？”


    “没事。”般若耸了耸肩，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李安素还是跟上了，穿过一片小树林后，已经辩不清方向，更看不清天色。


    明明是大白天，这片树林却阴森昏暗，瞬间从人间到了地狱，一扇门缓缓显现在面前，般若抬手一扬，升起一片迷雾。


    她们穿过那片迷雾，从天而降的岩浆冲刷掉眼前的景色，耳边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吼的声音，李安素睁大了双眼。


    “还在干嘛？走啦。”般若没有回头。


    李安素赶紧回过神，提上裙子跟上去，“这就是魔界……？”


    般若“嗯”了一声，回过头发现她在和一个鬼搭话，她心中警铃大作，一把把人扯回来，龇着牙对那只鬼说了什么，“别靠近她！”


    李安素楞楞的：“它、它在哭。”


    般若叹了口气：“这是鬼哭河，魔界两条河，鬼哭和忘川，你可千万跟好了，这底下全是鬼魂，吃人的！”


    那条河的水泛着一层荧光，汇集成复杂的色彩，不断有头从水中浮起来，一阵阵的哭声盘旋在耳边，吵得人耳膜疼，李安素不自觉皱着眉头。


    般若抬手，远处飞来一只青鸟，鸟的翅膀带着尖锐的刺，她把李安素拉上去。


    一刻钟后，两人站在了一座山谷前，一块石头立在路边。


    “素、谷？”李安素缓缓念了出来，她不认识那个字，不过知道是自己的“素”加了偏旁


    “进去吧。”般若靠在边上，脸上带着笑，“我就不陪你了。”


    李安素抿唇，独自一人走进山谷中，般若目送她走进去，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来。


    身边的魔将凑上来：“般若大人，您真的要让一个凡人进愫谷吗？”


    般若冷笑一声：“谁知道呢，她若真是个凡人，死了就死了，要是……那我还赚了呢。”


    愫谷，是魔界最特别的地方，虽然是魔界，内部却集结了六界所有气息，当年安愫在里面修炼，她的武器也在里面放着。


    岐烨这么些年虽然也在找安愫的残存魂魄，但没有这么迫切，般若心里有个猜测……她眯了眯眼。


    “安素……安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