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病秧子

作品:《亡国君是白月光

    祝鸢向前奔了几步,被鬼差举着刀叉拦下:“往后稍稍!挤什么!”


    渡舟回过头冲她眨眨眼睛,做了个口型道:“等我。”


    “什么烂货也往上抬!”台上纷纷不满,高声叫嚷。


    公鸡摸了摸鸡冠,打量渡舟几眼,同样小声嘀咕道:“哪来的病秧子......”


    不过生意还是要做,公鸡很快清清嗓子,招呼道:“各位静一静!这个便宜,呃......”他抓抓脑袋,挥手道:“嗐!看着给吧!”


    病秧子虽然没有皮相好、身体壮的货受欢迎,但总有些法力低微的小鬼,是没办法附身在阳气太重的活人身的。所以像渡舟这样的,也勉强能卖得出去。


    台下很快出了价,最高五两银子,而那公鸡的心思也完全不在渡舟身上,不耐烦地摆摆手让鬼差赶紧把人送下去。


    “来赶紧的!”


    正当鬼差来抓渡舟时,突然,血器场正中央那盏最大的红色烛火莫名其妙地跳动了一下。


    众人抬眼望去,正纳闷,场内摇摇晃晃的烛火一瞬间尽数熄灭。


    黑暗中,一双手轻轻搭在祝鸢腰间,脚下一轻,那熟悉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传来:“不要怕,跟我抓鬼。”


    “怎么回事儿!灯呢!!”


    虽然看不见,也大概能想象场内是何等混乱。


    约莫片刻,灯火重燃,公鸡骂骂咧咧地叫道:“喔!奇了怪了!这里头又没风,灯怎么突然灭了!”


    他没看出来什么因果,又重复说:“喔喔!赶紧弄下去,放个新的上来!”


    却没人动。


    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公鸡身后。


    他摸着鸡脑袋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打鸣,由于半途强行憋了回去,听上去有点儿像打嗝。


    渡舟那副“病秧子”盘腿坐在台上,模样跟刚才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周围盘踞着无数虚化的黑影,各个身高八尺青面獠牙。公鸡这一叫,其中一团黑影倏地蹿起几丈有余,近旁的一个小鬼闪躲不及,连声响都没发出来就被那黑影穿透躯体。


    两只鬼很快合二为一,那黑影涨大了近乎一倍,餍足地用红舌头舔了舔尖牙,继续蜷缩到渡舟身边去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骇住了。


    “梦、梦魔!”公鸡叫道。


    底下的鬼七嘴八舌小声议论,祝鸢才现刚才自己是被渡舟带到台上来了,她站在渡舟身边,听出几分门道。


    原来梦魔就是专靠人的梦供养起来的邪物,但这种邪物却极难得,只因所需之梦必须是极为可怖的噩梦,一百个人里面都不一定能供养出一个梦魔。


    梦魔依靠宿主而生,所以能生出梦魔的人全都历经过世间极惨之事,夜夜噩梦,形容憔悴,面如枯槁。但梦魔反过来却能在极端情况下保护宿主,因为宿主一旦亡故,梦魔也会随之灰飞烟灭。


    众鬼不约而同后退两步,公鸡镇定下来,叫道:“来人!把锁鬼链拿上来!”


    头先的老鼠精排成一队抬着锁链上场,训练有素地将那黑漆漆的寒铁链缠绕在渡舟脚上。


    渡舟微微睁开眼睛,梦魔们全都化作一缕黑烟缠绕进他的身体。他摇摇晃晃几下,祝鸢下意识扶住渡舟的肩膀,心中一跳,主君怎么会养出这么多只梦魔……


    有鬼叫道:“一个梦魔已经是修炼的无价之宝,这人竟然有七八只!”


    “有七八只梦魔缠身,竟然还没死??”


    “你们看他身边那人!听说梦魔修炼到一定程度,宿主往往生不如死,必须要有一个活下去的锚点支撑,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梦魔对宿主的锚点并无攻击性,甚至有的宿主养出来的梦魔,还会像保护宿主那样保护锚点。”


    “那小少年就是?”


    “看着像……”


    祝鸢从没见过渡舟虚弱成这副模样,一方面她知道渡舟现在是假皮囊,一方面又忍不住被梦魔这种东西扰得心里七上八下。


    主君他……真的应付得了这满城妖魔鬼怪吗?


    祝鸢有点后悔刚才要让渡舟答应她救人了,她悄悄在渡舟掌心写字:“还好吗?”


    渡舟的手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这时公鸡敲锣打鼓道:“今个就到这儿!都散了散了!”


    公鸡万万没想到,这毫不起眼的病秧子凡人竟然是天生至阴至邪之体,眼珠子一转不肯再卖。


    有鬼啐道:“老鸡公!遇到好货就舍不得卖了?”


    公鸡斜他一眼,喔喔叫道:“呦呵!你消受得起?”


    众鬼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这样强大的梦魔,买回去万一被吃掉,不划算,太不划算。


    “嘿!我看那老鸡公,八成是要把这人孝敬给河那边的妖主大人。”


    “那还用问吗!咱们鬼界,能一顿消受七八只梦魔的,也就只有咱们那位神通广大的大人了。”


    渡舟听到这里似乎扯着唇角笑了一下,祝鸢却担心得不得了。


    这些鬼口中的妖主应该就是那位无所不能的鬼界之主,掌管鬼界阴阳昏晓,天黑天亮全凭他一人心情。


    完了完了,若是真将我们送去那位鬼界之主面前,岂不是死定了?


    鬼界今日血器场匆匆歇业,一个至阴至邪的凡人之躯培育出数只梦魔的事很快传遍了无相城。


    公鸡命鬼差将唐回等人押回后院,独留下渡舟跟祝鸢,招呼左右道:“把他俩都给我捆上!跟我走!”


    渡舟那张脸苍白得像纸,抬头勾起唇角邪气地笑了笑:“她就不必了吧,你这锁鬼链对人又没用处。再说要是弄伤了她,我不保证梦魔会不会又出来。”


    公鸡被这一笑弄得心里发毛,但这病秧子也并非胡言乱语,至阴至邪之体都是比鬼还要恐怖的疯子,他又将祝鸢打量几眼,狐疑道:“他是你什么人?”


    渡舟看向祝鸢,收起嬉笑,轻声道:“倾慕之人。”


    渡舟的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饶是祝鸢年幼无知,也被那滚烫而沉甸甸的目光看得心头狠狠一震。


    主君演戏编瞎话也不必如此认真吧......


    公鸡瞪大眼睛嘎地叫了一嗓子,妥协道:“这个先不管,把那病秧子捆好了!”


    有小鬼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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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活边问道:“老板,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公鸡打量他道:“新来的?跟老板我去见见世面。”


    渡舟摊开手脚任由那些老鼠精捆,得寸进尺道:“我身上养着梦魔,没力气,走不动,找顶轿子来。”


    公鸡骂骂咧咧,在尝试数次都没能把渡舟从地上弄起来之后,还真找来两顶简易轿子。


    公鸡坐在最前面领路,祝鸢跟渡舟则跟在后面。祝鸢沾渡舟的光坐上鬼界的轿子时,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问他们到底要被送到哪儿去。


    几个小妖很是尽职尽责地驮着轿子跑得飞快,但轿身却出人意料得很稳。等出了须尽欢,祝鸢敏锐地发现这条路并不是他们来时的路。


    路上一个人或是一只鬼都没有,前方蒙着厚重的大雾,就像天地万物都被一块湿漉漉的鸽子灰帕子压住了。


    天光渐暗,这顶孤零零的轿子一头扎进浓雾里,再回头看,身后又很快被翻涌的雾气吞没。


    原来根本没有路,雾中不辨东西,很快祝鸢就连轿子跟领路的公鸡都看不清。只有铁链偶尔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让祝鸢不至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她心中渐渐浮起不安,偏生这时候地面突然小幅度地抖了一下。这还没完,抖动很有节奏的一下接一下,就好像他们是被放在一个巨大的簸箕里,有人正拿着这个簸箕上下晃动。


    “嘘!都别出声!”前方浓雾里传来公鸡久违的声音。


    似乎有一列马队踢踢踏踏朝他们走过来,但又不像寻常的马,沉重而迟缓的脚步声越逼越近,祝鸢下意识地向身侧看了看,连渡舟都隐在浓雾里不见踪影。


    祝鸢攥紧拳头,手心里冒出来一层薄汗。


    突然,一只足有巴掌那么大的眼睛水灵灵地从浓雾里冒出来,直勾勾地望着祝鸢。


    再往两边看,这东西竟然就只有这么一只眼睛!


    救命!


    祝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地面的抖动就是因为这东西在走路。


    她心里刚喊完救命,一只大手隔着衣袖包住她冷汗涔涔的掌心,安抚性地拍了两下。虽然隔着雾气看不见脸,渡舟的声音却宛如一根定海神针落在她耳朵里:“别怕,这是巨菇妖,不会伤人。”


    祝鸢咽了咽口水,攥住渡舟的衣角不放手。


    而那只大得不得了的妖怪看了他们几眼,便直起身体继续向前走了。这雾气中不知道藏了多少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不过在这之后,祝鸢只是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没有一个妖怪再靠近。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渐渐稀薄,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宛如一副巨画徐徐展露在他们面前。


    眼前是一个大到漫无边际的山谷,两岸断崖巨峰如刃,一条几乎毫无波澜的河水缓缓流过谷底。河岸开满了团团簇簇黑红两色的花朵,宛如浓稠的黑血流淌延申到尽头。


    这里的所有景象都十分巨大且颜色诡异,无论什么东西似乎都沾点儿极深的血色,像赤红的火焰,像流动的黑金,像一只蛰伏黑暗时刻会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


    至于其中幽灵遍布、鬼魅横生,反而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