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遇着不可控事件了嘛，她平时还是很淡定的好吗？


    掸掸裙子，宁若从地上站起来，眉眼透着疑惑，“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待观众席？”


    “那我也不能一直待观众席，”许斯筵说，“我也有任务的。”


    什么任务？调试音响？对啦，他会不会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断电是怎么一回事儿，宁若刚想提出疑问，许斯筵忽然抬手拽住她校服的袖子。


    她下意识想摆脱，听到许斯筵说“面朝十点钟方向，抬头看天空有惊喜”。


    宁若微楞，然后，被他推着走一直走到舞台右前方。


    许斯筵放开手，轻声倒数“三，二，一”。


    宁若站在他前面，茫然抬眼往教学楼上方看。


    一开始，远处有细微的嗡鸣声，伴随忽明忽暗的亮点闪动，接着，亮点慢慢聚集到半空，下一刻，柔和的蓝光泛起，数以百计的亮点瞬间化为飘浮的羽毛悬于墨色的天幕下。


    这是什么魔术啊......


    观众席里发出阵阵惊叹。


    宁若也被眼前神奇一幕吸引，倒映在瞳孔里的光亮晶晶的，她愣愣问道：“这就是你的......任务？”


    许斯筵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嗯，原本是最后一个节目，提前播放，为你们的悬浮咒完美收尾了。”


    收尾？


    如果这是为了弥补前一场话剧的失误，那么突如其来的断电，就是为了掩盖她的忘词？只是她在断电前一秒已经成功记起并念出了咒语。


    “许斯筵，是不是你拉的电......”


    这时，欢快的音乐节奏骤然响起，将宁若未讲完的话淹没于其中。


    麦克风滋滋的电流声刮耳，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报幕声音传来——


    “请欣赏一中科技校队全体成员为我们带来的浪漫仪式，今晚，600架无人机腾空而起，用新时代科技为全校师生谱写一首动人的青春序曲！”


    随着报幕结束，背景音乐陡然激昂起来，无人机群在半空不断变幻队形，化成各种有趣的图形和字体，引得观众席上笑声掌声不断。


    20分钟的表演时长短暂却意义隽永，眼看如同萤火虫般分散的机群缓缓向空中聚拢，似乎预示演出进入尾声。


    宁若内心颇为震撼，心跳得有些快，她继续方才没问完的话，“是你故意拉的电闸吧？许斯筵。”


    没有回音，她扭头往后看，许斯筵附在她耳边说：“别回头，还没完呢，看天上。”


    动作一顿，宁若重新抬眼望去，只见无人机群再次四散开来，迅速聚集后，在半空中组成一道如银河般闪烁的英文长句——


    “Starsaremeantforthosewhodaretoreach”


    勇者可摘星辰的意思？


    音乐声变得舒缓，无人机乘着夜风缓缓降落，亮光逐渐消失于教学楼天台之上。


    四下一片寂静，待到反应过来，观众席那边响起一阵高过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热烈而欢乐的气氛散播开来，让宁若忽然觉得，今晚表演过程中那一个小小的失误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好看吗？”


    她听到许斯筵问话，于是回答：“好看啊。”


    但他还是没回答她的问题，不过，也许是这晚星空太美，抑或是表演太精彩，所以，宁若认为，无论对方回不回答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许斯筵，谢谢你......带来这么精彩的节目。”


    这一定是永生难忘的一幕，在15岁这一年的记忆中添上绚烂多姿的一笔。


    “光说谢谢是不够的。”


    男生透着戏谑的一句话让宁若沉浸于愉悦欢乐的脑子突然清醒几分，她扭头朝他看，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你的意思是......”


    他勾着唇得意洋洋的模样透着痞坏，“这一次，你又该怎么做，才能报答我对你的大恩大德？”


    ......


    果然又是如此，宁若在心中叹道。


    莫不是又来故技重施继续提出更高难度的要求。


    宁若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一点。


    许斯筵一副高深莫测地摇摇头，像是能看透她内心的想法，然后，他薄唇轻扯，说：“给你一个简单的任务好了，我骑单车载你绕学校一圈，你呢，乖乖地陪我溜个弯就行。”


    就这？


    听他说完，宁若有点傻眼，许斯筵管这叫做报答？他是有多缺人陪他兜风绕圈圈？


    忽然想到什么，宁若脱口问道：“你那单车后座不是拆了吗？那我坐哪里呀？”


    象听到什么新鲜事，许斯筵漆黑的眸光一亮，“哦——？怎么知道的？你偷听我说话啊？“


    宁若微窘，那怎么能叫偷听？明明是他自己说话不避着人。


    “你别随便冤枉人啊。”


    他眯起眼微笑，也不在这问题纠结，说：“拆了我再装回去不就行了，时间就......这周六英语角活动结束后，我在学校南门边上等你。”


    “.....好吧。”宁若应承得有些为难，全因觉得这样闹着玩的报答不够有诚意，总感觉还是欠了他一些什么。


    得到肯定答复，许斯筵抬步要走开，宁若喊住他，“那个，不是让我报答你吗？那不如这样吧，我骑车你坐后座，我载你兜学校转一圈吧！”


    舞台上变幻的的灯光漏下来，衬得少年的眉眼越发利落深邃，他下巴微抬，“也行，那你可别摔着我了啊。”


    “哦......好，好的。”


    宁若嘴上应着，不由在心里腹诽，身高都快一米九的男生怎么会如此娇气，下一秒，听到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一圈太少，三圈吧，你载我，绕学校三圈。”


    什么......这难道不是变本加厉的敲诈行为？？


    .......


    一抬眼，撞上他压迫感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宁若抿了抿唇，“我，我尽力。”


    “嗯，那就一言为定。”许斯筵满意地笑道。


    .........


    热闹欢腾的元旦晚会还余音在耳，隔天，班主任就在黑板旁边挂上了期末倒计时板，距离高一年的第一次期末考试还有28天。


    班级里的学习氛围一下紧张起来，从早到晚各学科的小测限时测轰炸，晚上，宁若回到家，累到只想直接趴床上睡到大天亮。


    洗完澡坐在书桌前，宁若打算在完成背诵任务前，先改正今天的数学错题。


    翻开笔袋才发现两支红笔都没水了，要下楼去附近的文具店买，又想起自己的小金库告急，充完饭卡，又买了好几套卷子和教辅书，身上都没剩多少零钱，后天周六才能回去跟妈妈要这月零花钱，怎么办？


    她思索再三，只能先跟外婆要了。


    因为外婆平时非常节省，看到童丹玲给宁若添置物品，她都会凶巴巴唠叨说浪费钱，因此，宁若只能抱着尝试的心情说出需要钱买文具这事。


    令她颇感意外的是，外婆很爽快地走进小屋里拿出一张50元给她，末了，还乐呵呵问她够不够用。


    宁若很是愣怔了会，才回道：“够用的。”


    周五下午第三节班会课，班级里再次进行了一次位置调换，主要是前后排位置互换，以及根据学科互补原则做出个别调整。


    这回，吕老师给宁若安排的新同桌是班长潘天宾。


    潘天宾这次的英语没考好，期中考排名下降到班级第三，宁若则是突飞猛进拿下英语满分，潘天宾的物理学科是优势，在学习上，两人同桌能起到互相帮助互相进步的作用。


    宁若整理书包的时候，岳弋骜冷眼看着，忽然说一句，“后会有期”。


    闻言，宁若抿着唇淡淡笑了下，并没有回应。


    自从英语角的话剧表演中和岳弋骜误打误撞成了互帮小组，宁若和岳弋骜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善，平时在学校里已经可以像普通同学那样相处，岳弋骜也不再刻意搞小动作。


    可宁若总感觉岳弋骜这人的脾气古怪，这回班主任把两人位置调开，不得不说，心里面那种解脱的感觉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刚搬到新位置，潘天宾温文有礼的声音传来：“宁若，你别听班里有些同学胡说，说什么我刚开学军训那会加很多女生的号。”


    宁若不由微怔，这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潘天宾不提的话，她都要忘得差不多。


    “你不用放在心上的。”宁若将下一堂自习课要写的作业摆上课桌。


    “我就是怕你听信谗言，对我印象不好，”潘天宾斯斯文文地微笑道，“其实我那时问联系方式的都是学习方面有特长的同学，就比如说你，我特别佩服你在写作方面的天赋，张贴在光荣榜那篇满分中考作文我反复诵读过好几遍，文采翩然，思想深刻，实在是妙哉妙哉啊。”


    他夸赞便夸赞，偏生还要加上一些与他年龄不符的感叹词，像古时候的夫子似的，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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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子泥古不化的气息，宁若不禁好笑，觉得这人着实有趣。


    这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发生一桩小插曲，宁若正在收拾书本，莫名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抬头往教室外边瞧，发现一个初中部女生隔着窗玻璃在看她。


    略感讶异，宁若手中课本险些滑落。


    女生见被宁若发现，不慌不忙转身离开。


    卢倩？


    严肆的表妹？


    宁若眉心微蹙，她这是怎么回事儿？


    忙碌的课业让宁若无暇对此怪异举动多做解读，在学校饭堂里解决了晚餐，很快将此事抛在脑后。


    晚自习上课前，潘天宾回座位第一句话跟她说的是，“没想到学校还挺多人认识你的，初中部还有你的小迷妹。”


    宁若心神微震，回想起窗外那一双好奇的打量的眼眸。


    “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哦，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了一下你的学习情况，我估摸着，她应该是看过光荣榜那篇作文，慕名而来的。”


    宁若听了这话更加摸不着头脑，卢倩为什么要询问她的学习情况？？因为一篇作文慕名而来，应该，不至于吧？


    --


    晚自习结束到家，宁若照例去冲了个澡，感觉精神抖擞不少，她拿毛巾擦干头发拨了拨，刚坐到书桌前，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宁若拿起一看，是许斯筵打来的电话。


    想到之前的周六遛弯之约，估摸着他这通来电是要提醒她别忘了这事儿，宁若直接摁通话键，“喂？”


    ......


    “接电话速度挺快啊，”他欠欠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你能别那么明显吗？”


    宁若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哪里明显了？”


    “有点迫不及待了啊。”他语气带笑。


    已经习惯他的厚脸皮，宁若没什么表情弯下腰翻书包，一手拿着电话。


    “有什么事吗？”


    他懒洋洋地“啊”了声，说：“是这样的......可能要让你失望，这周六我有事儿赴不了约。”


    宁若挑好几本书拿到桌面上来。


    心里想的是，就这？还需要特地打电话来通知她？发个消息不就行啦。


    “好的，我知道了，”宁若拿起一本教辅书翻开看，“还有其他事吗？“


    “那倒没有。”


    “没事我挂电话了。”


    “你等会，先别挂。“


    听他这么说，宁若只得保持电话接通，一方面抓紧时间看书上例题。


    “为了避免误会，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我没办法赴约的原因是因为有个朋友这周六过生日，你也知道的，我这人一向受欢迎，他们非让我过去一趟。”


    宁若看书的目光一凝，确实，之前好像听严肆说过，谁这月过生日来着？


    脑海里有什么飞闪而过，却又一时回忆不起来，她便作罢，对着话筒那头说：“知道了，其实你要做什么不用跟我说的那么清楚的。”


    对面顿了一顿，问道：“哦？那我应该怎么说？“


    宁若盯着例题第二问，分神回他：“就直接说你没空，约改天就好了。”


    “也行......”


    话音没落，电话里响起忙音，宁若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一看，才发现，约莫是看题看得入神，自己的大拇指不知什么时候摁到了挂断键上都没发觉......


    她看着手机屏幕微微一愣，心说，也......算不上挂他电话吧，那会许斯筵好像是已经说了个结束语？


    应该......是说了的吧？


    这样想着，她心安理得将手机放到一旁，反正，许斯筵有事的话还会再打过来。


    接下去的一整个晚上时间，手机没有再响铃，安安静静躺在桌角。


    宁若完成了复习任务后去洗漱，回来抖抖被子准备睡觉。


    拿起手机要关机的时候，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一个钟头前发来的，可能是她当时戴着耳机做英语听力，没听到消息提示音。


    宁若点开消息看——


    强者如斯：【可以，气到挂我电话是吧？】


    ！！


    宁若不可思议地眨了一下眼睛，不明白他怎么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想法，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一点吧？


    然后，她回复他：【不小心摁到的啦。】


    实在是太困太累，宁若直接关了手机，躺倒在自个的小床上，被子一卷很快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