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川脸色难看，但交易操作得飞快。


    他心里清楚，【不喝西北风】现在账算得越细，待会儿真要碰上事，撒手不管的可能性就越低。


    ——毕竟沉默成本摆在这里。


    他一边跟个阿Q似地在搞精神胜利法，一边闭眼凝神。过去几天他也算和赵凌的傀儡并肩作战过，标记自然是做过的，但……


    【川流不息】：[联系上了……但又没完全联系上。]


    何曦：……怎么还谜语人起来了？


    她耐着性子回问：“怎么说？”


    【川流不息】：[能感觉到傀儡的存在，但沟通不了。打个比方……就有点像我给傀儡打电话，电话是通了，但是没人接。]


    [赵凌现在身边那个傀儡如果是正常状态，我都可以通过【感知之界】和傀儡连接，像打电话一样直接和赵凌沟通。但是现在电话打不通，就需要重新放一个【界】到傀儡旁，让我和傀儡重新连接。]


    何曦问：“你怎么判断是傀儡状态不对，而不是赵凌本人昏迷的缘故？”


    【川流不息】：[如果傀儡是正常状态，我联系它时，它会告诉我赵凌意识不清醒，我无法与她沟通。]


    懂了，那其实用“打电话”来比喻不太合适，更像是网线断了，要重联一下。


    何曦想了想，道：“也不算坏消息，至少傀儡没完全失联，那说明赵凌人还活着。”


    说到这里，她问道：“许磊直接对你下死手是因为你的那个技能吧？所以……你看到什么了没？”


    卫明川脸色一苦：[那个技能类似监控回放，有冷却时间。之前我刚起手就被打断了，要等到明天晚上才能再用。]


    何曦听罢，点点头：“嗯，那你今天确实得好好活着。”


    卫明川：“……”


    早上七点，他们总算回到了求生者聚集区域。


    何曦没选择继续前进。“敌人”很显然是和黑暗生物合作了，黑暗时段更有利于对方，所以真要硬碰硬也得在天亮后。


    让她意外的是，卫明川也没问她为什么不动了。


    这人现在听话得很，想起刚认识那会儿，再看看现在……不过几天过去，曾经不可一世的“天空之城百晓生”，现在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何曦心里有点唏嘘。


    她默默分析过，卫明川这么强大的技能组却沦落至此，还是源于技能大多偏辅助。那些【界】用来自保确实还可以，但是没有反制手段。


    所以从认识以来，他一直在找人合作，因为他实在是缺乏独立在末世闯荡的能力。


    何曦引以为戒，深刻意识到了全面发展的重要性。她得能文能武，能跑能打，能自己搓装备还能自己找路子……总之，她以后决不能沦落到需要仰赖它人鼻息生存的地步。


    思索着，何曦已经找了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云台，操控竹蜻蜓缓缓降落了。


    卫明川也跟着撤了那个大光球。何曦才看清这颗光球并不是自己漂浮的，最顶上其实还是卫明川那个降落伞在控制方向和飞行。


    她对这个降落伞也挺好奇的，不过现在好不容易不再持续消耗灵力和体能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干饭！


    何曦拆了条营养液，配合今日的苹果和面包一块吃完，继而在云上做热身准备。卫明川进食后则直接瘫在了云上，闭着眼，看起来依然十分虚弱。


    “你再坚持坚持，要挂明天用完那个监控技能再挂。”何曦道。


    卫明川呼吸一滞。


    他睁开眼，梗起骄傲的脖子看她，张口欲言，然而还是发不出声音。


    三秒后，他认命般重新躺平。


    何曦觉得有些好笑，正准备问他降落伞的功能，“叮”一声，【交易】界面亮了。


    是吴青芝把她转过去的灵力水收了，还回复了一条新留言：[哇，新的一天，新的惊喜！早安呀小何，爱你！]


    何曦不太会说肉麻的话，于是回复了她两个傻傻的字：[嘿嘿。]


    两人简单唠了两句，直到吴青芝元气满满地说：[集市见呀！赵凌姐回来了今天肯定热闹，我的小药膏一定能卖光！]


    何曦看着这句话，愣了一下。


    赵凌回来了……吴青芝怎么知道的？


    她赶紧退出和吴青芝的聊天界面，顺着好友栏往下翻。


    很快，她就发现了五分钟前【A平安保险许磊】的留言：[琳达已带领救援小队部分成员回归，她本人状态虚弱，但【唯英】意识清醒。我们将于今早9点在集市向大家说明此次救援的具体情况，请各位求生者尽量到场。]


    何曦眉头一皱。


    许磊在用赵凌的名义召集所有人……他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何曦转过头，看向旁边还在闭目养神的卫明川，走上前去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


    “喂，这位咸请翻个身。”她说，“许磊叫大家九点去集市听维英姐汇报呢。”


    卫明川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他先回复了何曦：[我没收到这信息，我问问苹果核和狗子。]


    接着就开始对着眼前的虚空点来点去。


    ……许磊杀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给你发信息啊大哥。


    何曦心里腹诽着，手上却也没闲着。


    许磊那条通知里明确提到张维英已经清醒了，于是她第一时间点开了和张维英的聊天窗，花10天币巨款买了个“强制弹窗”服务，向张维英发去了亲切的问候。


    【不喝西北风】：[维英姐，我收到信息说你们回来了，你还好吗？]


    花了钱效率就是高，张维英很快回复了：「我刚醒没多久，感觉好多了。许磊说那些灵力水是你的，谢谢你啊，帮大忙了。」


    何曦想了想，切换成乖巧小妹模式，继续回复：[维英姐你没事就好！其他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张维英这次回复得慢了些：[我们这次伤亡其实挺严重的，但是情报也得到不少，唉，待会在集市我会统一说的。赵凌也回来了，只是她还没醒，傀儡还受损了。]


    【不喝西北风】：[啊？很严重吗？]


    【唯英】：[傀儡散架了，但核心还在，现在还跟着赵凌呢。你不用太担心她，她很强，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不喝西北风】：[嗯嗯！]


    她火速退出和张维英的聊天框，点开【川流不息】的，卫明川已经发来新留言了。


    【川流不息】：「我问了苹果核和狗子，他们都收到许磊的通知了，估计是群发的。他俩还是决定先按原计划到我安全屋附近看看情况，去不去集市再说。」


    何曦看向他：“如果能有办法让你的【感知之界】靠近赵凌或者她的傀儡，那能沟通吗？”


    卫明川给了她一个疑惑的表情，但还是如常回复道：[我没试过，但如果赵凌本人是清醒的话，理论上是能沟通的。]


    何曦：“你简单说说？”


    卫明川的手指戳空气戳得飞快：[赵凌和她傀儡的沟通方式不需要文字，有点类似在脑内打电话这种。我的【感知之界】如果是和求生者沟通，就需要像我们现在这样通过系统界面传话，但如果是和她的傀儡建立联系，那沟通方式和赵凌就一样了。但这个电话线要重联，光我这边努力是不行的，得赵凌本人也清醒，接受【感知之界】的连接。]


    何曦若有所思：“你现在手搓一个能和傀儡重新连接的【感知之界】要多久？”


    【川流不息】：[不需要现在手搓，我还有库存。]


    何曦点点头，道：“那你给我个，然后等我会儿。”


    卫明川老老实实转了个光球给她，没敢单问她要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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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曦再度点开和张维英的聊天界面：[维英姐，你在安全屋吗？等会儿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集市？]


    她当然没办法去张维英的安全屋，但她总得试探张维英现在在哪。


    ——张维英在哪，许磊和赵凌就在哪。


    张维英回复道：[我和赵凌都在集市这儿，你放心，我们现在很安全，就是需要点时间恢复。]


    么得感情的不冷场机器【不喝西北风】：[嗯嗯！]


    问到这里，再深入的就很难问下去了。何曦怕张维英的讯息会被许磊监控，便关掉了和对方的聊天界面，切回和吴青芝的聊天界面。


    又是10天币巨款砸下，很快，吴青芝眼前就出现了【不喝西北风】的强制弹窗：[芝芝，帮我个忙，急！]


    吴青芝十分爽快：「你说！」


    何曦向她发起关于【感知之界】的交易申请，并附言道：[我长话短说。维英姐他们这次是遇到内鬼了，损失惨重，内鬼的老大就是许磊，他和黑暗生物合作，弄晕了赵凌。维英姐被蒙在鼓里，现在可能是反过来被利用了。你到集市后先想办法先单独见一面维英姐，然后找个许磊不在的时候把这东西放在她周围，可以吗？」


    信息量其实挺大的，何曦发完这条，又开始编辑新的解释信息。


    此时此刻，她只恨这破系统不能远程通话。


    吴青芝消化了一会儿这段话，问她：[我是要悄悄放，不让维英姐姐知道，对吗？]


    何曦怔了怔，回复道：[是的。]


    末了，她又加上了一句：[如果你不想做，也可以先把这个光球收着，等我到集市了再说。]


    虽然嘴上说着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但她和吴青芝真要论起来，本质也只是邻居关系。她相信吴青芝的为人，即便得知这样的“真相”也不会出卖她，但同时，她也要尊重吴青芝的个人选择。


    然而，这次吴青芝还是回复得飞快，她说：[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和维英姐姐的，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好，你放心。]


    何曦盯着这两行字十几秒，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叹了第三口气后，她对吴青芝说：[我很快会赶来！如果找不到许磊不在的契机也别逞强，保护好你自己！]


    吴青芝：[好哒！]


    何曦盯着聊天界面，总感觉心里惴惴不安地。


    可能是发现她目光呆滞，表情惆怅，【川流不息】又发来一个弹窗信息：[你还好么？事情进展得不顺利？]


    何曦随口道：“没事，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一个渣女。”


    卫明川：？


    何曦摇了摇头，切回和张维英的对话框：[维英姐，芝芝的技能方向偏奶妈，待会儿她应该会来看你，你看看她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张维英很快回了句：[好，谢谢你了，小何。]


    铺垫好一切后，她觉得自己脑仁都有些发胀。


    她又打开了和吴青芝的聊天界面，却不知道该再回复什么。


    吴青芝总让她想到陈妤，那个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无条件相信她的小芋圆。


    唉。


    人情债，最难还。


    可恶，得多薅肥羊，多赚的钱分给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何曦站起身，看向一旁还在对着空气比划，大概是在远程指挥【煎饼狗子】和【牛顿的苹果核】的肥羊本羊。


    “时间差不多了哦。”她说。


    卫明川点击系统光屏的手指一顿。


    ……怎么感觉这句话有什么奇奇怪怪的buff。


    何曦没再看他。


    她早相中了靠近这片云台的一朵跳板云，跃迁到那朵云上之后，示意卫明川带路。


    后者很快也选择了一朵摆渡云，两人一前一后，在距离天亮还有10分钟的时间节点，再度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