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躺在草原上，身下一片柔软，阳光正好，四面有风，天上的云飘下来，落在她的额头上，原来是一朵蒲公英。


    她睁开眼睛，发现是被子拉得太高，热气烘烤在脸颊旁。


    楚禾翻身坐起来，第一时间看向飘窗的方向——


    两瓶水、一瓶红酒、两块黑麦面包。


    说实话，楚禾有点诧异，按照她原本的猜想，窗台上的食物第二天会复原，大概也是遵循了某种物质快速增长的规律——就像外面疯狂生长的植物一样，又或者是，某种生命力？修复能力？


    昨天晚上，她特意留了半块面包，和一个空的塑料袋，放在一起做对比，原本以为只有那半块面包会复原，至于那个被完整吃完的面包，当然是彻底被消耗了。


    但是，新的一天，这里还是出现了两个完整的面包，那就应该不是物体复原了，更像是……初始物资刷新？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每天楚禾都会有这些东西作为初始物资，两个面包两瓶水，还有一瓶酒作为点缀，虽然营养不均衡，也不管饱，但再怎么样也不必担心被饿死了。


    楚禾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当然是很开心的，基本的生存得到了保障，至少不用再为了没有食物而恐慌。


    另一方面，她又无法抑制地开始后悔，苍天呐，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自己不多买几个好吃的面包啊！


    楚禾在心中无声地嘶吼，脸上却毫无表情，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意识到，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故作平静了，她可以放声嘶吼，面目狰狞，想怎么胡乱抓狂，都不会有人来制止。


    她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一想到这里，楚禾心里忽然静了下来，她平静地拿起面包，吃了一口。


    今天的首要任务还是寻找打火石，毕竟烤面包比干面包好吃多了。


    楚禾从之前拆开的棉被里又扯了一团棉絮出来，拿着昨晚从屋顶顺下来的瓦片，往院子里走去。


    按照惯例，她先去看了看植物的长势。


    幼苗又长高了，它不仅长高了，甚至由于长得太高，支撑力不够，开始倒伏，半截已经垂到了地上。


    楚禾赶紧把它给捞起来，这是个……什么藤蔓吗？楚禾左右看看，本想找点树枝搭个架子给它撑起来，目光扫到旁边，看到了篱笆。


    干脆就搭到篱笆上吧，这位置这么便利，不利用也是浪费，不过……如果藤蔓长到了篱笆之外，接触到院子外的环境，会变异吗？


    但愿不要吧。


    楚禾犹豫片刻，还是把藤蔓搭在了篱笆上。


    变异就变异吧，长得更快更茁壮，对植物本身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再看旁边的狗尾巴草，嗯……依旧长势喜人，蔓延成一大片，很好，楚禾又割了一大片，放在家里干燥的空地，作为备用的燃料。


    最后是旁边的小树，小树往上拔高了一截，长到了楚禾的腰部位置，顶部长出了许多细小的叶片，没有枝桠，依旧是笔直的一棵树。


    楚禾凑近了去看那些叶片，细小狭长，像扁平的松针，整体又像一大片不规则的雪花，这是……柏树？


    楚禾伸手摸了摸，虽然只是小树，叶片质感也很厚，叶片表面有层角质，触感较硬，楚禾又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松香味。


    其实每次走到院子里，楚禾都有种强烈的被隔绝感，不仅是听觉，就连触感、嗅觉，也像是隔了一层。


    因此，此时闻到这棵小树上散发的淡淡清香，她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这多半就是一棵柏树，看叶片更像是侧柏，不知道它以后会长多高。


    其实楚禾不太在意它到底是什么品种，将来会长成什么，可能是这几天的“培育”让楚禾对它们又多了一重感情，她只要知道它们还存在在这里，就已经很好了。


    ……


    好吧，在健康成长的前提下，如果它能长成一棵果树就更好了，楚禾有点想吃水果了。


    检查完花盆植物状态，像是完成了新一天的序章任务。


    接下来该做点别的任务了，首要的一项，当然还是寻找打火石。


    楚禾手里拿着瓦片，四处看看，把它放在了屋檐下的空地上，自己在下面的台阶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昨晚突发奇想，认为瓦片说不定也能充当打火石，今天清醒过来，再仔细一想，才觉得这不太可能，瓦片本身就是经过烧制而成的产物，它耐高温，耐火烧，里面大概不会有易燃的元素。


    不过，瓦片本身不能摩擦生火，却也可以有别的用途。


    它是一个弧形，倒放在地上，两边翘起，中间凹陷，放着还挺很平稳，可以充当一个小小的操作台。


    楚禾在瓦片上铺上一层棉絮，再铺上干燥的狗尾巴草，拿出昨天还没来得及实验的石头，开始两两配对地敲击。


    在几十次、上百次的重复敲击下，有些石头之间偶尔出现了一闪而过的火花，但那点火星子太小，太短暂，刚出现就消失在空气中，甚至都来不及落在棉絮上。


    完全没有燃烧的可能。


    如果说楚禾一开始还抱有几分做实验的乐趣，在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之中，已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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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消磨了兴趣，变得麻木起来。


    楚禾原本还想象着，她捧着瓦片，捧着一团燃烧的火，从容走进厨房，点燃土灶的场景——何尝不是一款乡村普罗米修斯。


    到现在，她已经没力气去幻想了。


    楚禾依旧在台阶上坐着，没有挪动位置，她看着远处的巨大树木发呆。


    寻找火源，比她想象中要难一点。


    实在不行，只能钻木取火了，这里有足够的木头，有棉絮，也有柴火，只要足够有毅力，总会燃起来的。


    只是，那样消耗就太大了，楚禾本身是为了吃东西、补充能量才生火，但如果生火这个过程耗费太多能量，那就本末倒置了。


    楚禾又思考一会儿，她在想是否可以永远只吃面包……不！不行！那实在太难吃了！


    当没有食物的时候，面包是充满诱惑力的，但如果有且只有面包，而且是每一天重复，源源不绝的黑麦面包，那就太可怕了。


    更何况，她需要蛋白质！她要吃肉蛋奶！


    是的，蛋白质，楚禾想到这里，终于下定决心，转身上楼，回到房间里。


    其实昨晚爬上屋顶之后她就萌生了这个想法——她要走出院子，去外面寻找更多可用的东西。


    她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或许很贫瘠，什么都不会有，但也有可能，外面是一片等待探索的宝藏地，它的无数种可能性，恰恰是它最吸引人的地方。


    或许登高望远，人的胸怀真的会开阔许多，楚禾短暂地忘记了对外面那片沼泽森林的恐惧，她想的是，我至少应该去看看，亲身去感受一下外界的变化，哪怕只待片刻。


    楚禾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床换洗用的被单，撕成长条，再头尾相连，绑成一条长绳，她抱着长绳走到院子里。


    想了想，又绕到房子后面，从草丛中捡起之前发现的那把铁锤。


    铁锤也生锈了，带着红褐色的污垢，好在它的把手很牢靠，拿在手里很稳，不会脱手。


    楚禾走到院子边缘，把长绳的一端绑在了篱笆上，另一端捆在自己腰上。


    篱笆外是一片漆黑的沼泽，楚禾站在它面前，像是仰望一条快要决堤的河。


    她会陷进去吗？会被吞没吗？


    不知道。


    沼泽下面藏着什么生物吗？会攻击她吗？


    不知道。


    楚禾只知道，再犹豫下去，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又要消散了，她再次检查了绳子是否拴牢，再一次用力拽紧绳结。


    她爬上篱笆，在高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家，然后，踩进了这片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