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渔翁之利

作品:《灵尸笺

    紫珞把池楚浠从头到脚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受伤才安心。


    “池娘子,你可别乱跑了,一跑出去就闹出这么大的事,万一出了事奴婢可怎么交代。”


    池楚浠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了,特地用香薰除了身上的尸臭味儿。


    “紫珞,我如今这样的境地的确不能回裴家,会连累他们,等安稳下来我再回吧。”


    身边处处都是想要设计她的人。


    季沐风是,就连虞中丞也是。


    只不过大家各为其主罢了。


    当年的崔尚礼一案已经了结,想要重新将此事捅出,拿到朝堂之上再度掀起风云,那么由她这个当年的受害者告御状最合适不过。


    太子党选她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池楚浠弯了弯嘴角,她早已理清其中的关系,既然做了那便做到底。


    紫珞将熬好的药递给池楚浠:“娘子,该喝今日的药了,可不能漏。”


    看着池楚浠毫不犹豫把这么苦的药喝完,紫珞都心疼得皱起眉头。


    “池娘子,那些介入党争的人都是当官的,你一介弱女子现下成了他们的棋子,将来可怎么办?”


    池楚浠忽地笑了:“元贞二年,青州一位姓陈的娘子不远千里来到长安,等了三年终于等到皇上的车架从街上经过,她跪伏申诉冤情,控告青州刺史梁洗无故冤杀。”


    “在她从青州到长安,又等了三年的这段时间里,梁洗早已升迁至长安,官至六部侍郎。”


    “当时陛下亲自督查,理清了这桩案子,不仅惩治了梁洗,还派人一路护送陈娘子回到青州,至此,陛下盛名天下传颂。”


    紫珞嘟着嘴道:“可如今的陛下又不是当年的陛下……”


    池楚浠道:“可这天下还是百姓的天下。”


    “不是一定非要争出谁来做皇帝,无关男女,谁对这天下有益谁便该坐那个位置。”


    池楚浠看着紫珞道:“我目光短浅,只能看清眼下几人,谁滥杀无辜,谁着眼大局,我仅能从我看见的来判断。”


    “我去做那个告状的妇人,既能为我阿耶报仇,又能还天下一个清明,我自愿去做。”


    “即使身死也不足为惧。”


    紫珞嘟囔着道:“陈娘子是做到了,可她那些年告状的艰辛不知多苦,池娘子,二公子哪舍得你这样做。”


    池楚浠的思绪顿了顿,一想到景序昭她的脑子里就有些乱。


    她还有话没跟紫珞说,她选择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她赌太子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承诺。


    许景序昭半生安稳。


    不知为何,她明明总是逃避着景序昭的好意,却又忍不住将他纳入自己所有的考虑范畴。


    起初是她的心思不在景序昭身上,后来便是考虑身份的云泥之别。


    到了如今,这些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虞知缈今日穿得干净利落,长发扎了起来,她进了池楚浠房间道:“我此番抓人仅有一句圣上的口谕,我所行之事的正确与否没有任何一位为我作证,池娘子,你可还敢继续?”


    没有人为她作保,如今圣上又瘫睡在床,万一哪一天圣上去了,那虞知缈极有可能陷入危险的境地。


    池楚浠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他们所做的事比想象中的更艰辛。


    池楚浠点了点头:“我愿继续追随虞中丞。”


    虞知缈是个中年女人,不穿官服时看着倒很和蔼可亲,她道:“你随我来,我带你见个人。”


    “昨晚刚抓的。”


    池楚浠来到酒楼的一处地下室,来了这座酒楼这么多次,池楚浠还从不知道这里还有如此隐蔽的地下室。


    阴暗的门一拉开,池楚浠便看见了虞知缈说的那人。


    一个和尚被铁链锁住,牢牢地圈禁在一小方空间。


    “这个假僧人知道卓潇,你可以问他。”虞知缈道。


    池楚浠走近,问道:“卓潇是谁?”


    假和尚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但还有几丝精神,像是用药吊着一样。


    他抬眼盯着池楚浠,忽地一笑:“还能有谁,一个假的身份而已。”


    池楚浠掏出写有卓潇身份的过所:“你看看。”


    假和尚一看竟笑出了声:“你这份假过所是哪儿弄的,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可惜,是假的。”


    “假的?”池楚浠攥紧了过所朝虞知缈看去。


    这份过所是虞知缈派人给她的,怎么会是假的。


    见池楚浠满眼疑惑和不信任,虞知缈却笑道:“没错,是假的,真的早就被他毁了。”


    “不过这份假的与真的无异,内容都一样。”


    “你只需要在意这过所的内容,无需在意它的真假。”


    假和尚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我只是一个做杂役的,连长安城都没出过,你们把我扣在这里能做什么。”


    “我已经说了,我收到的那些货物不在我这儿,早就有人接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虞知缈道:“你不知道也无妨,我只需要把你扣下,将来自有你的用处。”


    假和尚无力地垂下头。


    池楚浠一把揪住假和尚的领子,沉声问:“卓潇是不是谢鹤明?”


    “他曾假扮游商去过苍山,参与了崔尚礼一案!”


    池楚浠问得急切,抓着假和尚晃了晃。


    假和尚低垂着头,脑袋像没骨头似地晃了几下,无力道:“是谢监丞,我曾见过他一面。”


    池楚浠松开了手。


    虞知缈道:“他也就知道这么多了,过所到期就会被销毁,他自是一用完就毁了,想寻到证人你还得跑一趟苍山。”


    “我要去沙洲,正好顺路。”


    田兰竹收到池楚浠托人送来的信时,池楚浠已经在去苍山的路上了。


    裴焕从田兰竹手中抢过信查看,眉头越皱越深。


    “他要查当年苍山一案,她这是要告御状……”


    田兰竹手都抖了几下:“这能行吗,听说圣上病了,床都起不来。”


    裴焕脸色凝重。


    “当年的案子已经了结,若真要重提定会闹得朝野皆知,到时就不是查清案子这么简单了。”


    “如今公主与太子殿下不和,朝中早已分成两党,若崔尚礼一案的真凶是两党中的任何一人,势必群议四起,届时其中一方便有了把柄。”


    “到时民心所向,哪怕圣上真的病得起不来床,这件事也必须有个了结。”


    裴焕说完原地沉思许久。


    田兰竹看着信上的最后一行字:“她叫咱们烧掉这封信,当从未见过。”


    裴焕沉声道:“赶紧烧了。”


    田兰竹一边烧信一边小声嘀咕:“崔大人当年可是个好官啊,深受百姓爱戴,民间为他刻碑立传,他的死让多少人夜不能寐。”


    裴焕瞪了田兰竹一眼:“这些事休要再提,从今日起也不许再提及池楚浠一句。”


    晚间,裴清浅因问了句姐姐去了何处,被裴焕罚跪一夜。


    从这一天开始,裴清浅半句关于池楚浠的话都不敢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父亲办事越来越谨小慎微。


    虞知缈出行带了一队人马,这些人正是那夜与面具人对峙上的那批侍卫。


    池楚浠没料到紫珞骑马骑得比她还好,半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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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来,池楚浠都得半躺着歇会儿,而紫珞还很精神。


    “你藏拙?”池楚浠看着紫珞道。


    紫珞嘿嘿一笑:“奴婢是自小跟着二公子的,骑马这些东西都会一点儿,功夫也学了几招,只是太久没使,怕是有些生疏了。”


    池楚浠竟从没看出紫珞还会功夫,只能再次感叹一句她藏得可真深。


    “虞中丞,废渠里的那些尸体都是些什么人?”池楚浠问。


    虞知缈喝着自己酒囊里的酒,似乎这样对她来说解渴效果很好。


    她道:“都是些撞破了交易的人。”


    “有人专门从沙洲那边运东西过来,有香料、毛毯,一些农具、标尺,祭祀用的礼器等,表面上是这些东西,实则内里大有乾坤。”


    “毛毯里藏有铁条、木杆,刀刃打磨至半钝,伪装成屠夫用的剁骨刀,剑鞘包裹粗布,装作成丈量土地的标尺。”


    虞知缈说到此处,带笑地看着池楚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没等池楚浠回答,她便继续说:“这些东西被故意拆解,但组装起来便是步槊、横刀。”


    “是可以攻城的。”


    长安连夜禁都是严格奉行的,平日的筛查程度更是极度严格,池楚浠很清楚。


    她疑惑道:“怎么可能,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运进来,但凡有一点不对的苗头,金吾卫和左右卫早就将他们通通抓了。”


    看虞知缈那丝毫不紧张的神情,池楚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只听得虞知缈不急不慢道:“通常情况下这些东西自然是运不进来,不过绕几道弯,故意给他们放放水就很容易送进来了。”


    即便想到了这一层,池楚浠还是有些震惊:“你们故意放的……”


    虞知缈道:“不放进来我们怎么抓人,这些可都是罪证。”


    池楚浠:“是公主要的这些东西?”


    “不是。”虞知缈道,“不是公主,她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这么多年来她与太子僵持不下,到头了她怎会犯这种错。”


    “那是谁?”


    虞知缈抬手一指北方:“朔方,景家长子景凛渊便是驻扎在那处。”


    “莫北长期与我们对峙,多次反叛并袭击北方边境,这些年亏得景凛渊骁勇善战,守得短暂安宁。”


    “莫北王手下有个叫莫贺达干的人,这些年挑衅景凛渊不成,便把主意打在了京城。”


    “他此番费尽心思做这些是想拥护瑞锦长公主,他的算盘打得响亮,成,他坐收渔翁之利,败,大晟朝内讧公主与太子两败俱伤,他同样有享不尽的好处。”


    虞知缈冷哼一声道:“若不是太子殿下早有预料,这次真能让他得逞。”


    见池楚浠静静地坐着,像是在发呆,虞知缈道:“怎么,第一次听到这些?”


    池楚浠嗯了一声:“我只是个平民百姓,从未与人深入聊过这些秘事。”


    “边境如此凶险。”


    “莫北竟对我们虎视眈眈。”


    池楚浠作为一个闺阁女子,从前从未打听过这些,顶多只是粗略地听过几句。


    至于大晟如何在边境与别人对峙,她是闻所未闻。


    这样想来,当今陛下当真是个称职的皇帝,他将这片国土维护得很好,百姓在其中安居乐业,边境的忧患一直在暗中处理。


    虞知缈道:“你日后再回学堂时就会知道,学堂里的教书夫人们会告诉你们这些,若是能做到前朝的女官,你所要了解的还会更多。”


    池楚浠想了想,觉得不对劲,既然是莫北人送来的兵器,那太子故意将其放入,难道是……


    “让公主认下这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