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以墨化蝶

作品:《女帝驯夫手札

    落了江的竹亭没死,被路过的船家从江里捞起来。


    救他的女子一身南蜀装扮,翠鸟红裙的衣领下银铃叮当,面容宛若二八少女。


    她正是五毒银容,南蜀府君五毒银花的小姑。五官昳丽,美得大气脱俗,似异域仙子。


    “你可真是命硬。折了两条腿还能拼命游出江面。本师最喜欢你这种生命旺盛的人,血中的生机够强,用来温养命蛊,最好不过。”


    五毒银容捏住竹亭胖如馒头的踝骨,用力一折一推,咔哒一声,替他接了回去。


    如此两次,竹亭痛醒过来:“你……要命……啊!”


    嘶呼了一声,又痛昏过去。


    “醒了就有救。虽然你又昏了,可听好,本师不救不想活之人!”五毒银容轻笑,听着船家的号子声,转望江面。


    她这船渡江西上,直抵水坝。


    有意思的是她正欣赏十里险滩,船家一篙子下去,浮上一张泡发白的脸。


    “我勒个乖乖哟,大姑娘,这次是真水鬼嘞。”


    五毒银容一言断定:“人还没死透。”


    “这样啊……那得救啰。这是今天第二个落江的娃儿。咱们渔家有句话,落江的人,不管好歹,只要有口气就都得救。”船家把人拖上船。


    五毒银容看着这张苍白脸,一拳下去,十针齐出。那人呕出一口水,却仍不醒。


    她捻着指尖针,针尖发黑,毒入脏腑,再把脉探视,敛眉道:“今日真是奇了怪了,一下子遇到两个不想死却落江的人。


    可惜了,这口气没上来,救不活。”


    竹亭迷糊醒来,看到那张苍白脸、黑紫唇,心头大惊:“救,必须救。他是宁大人,朝廷派来查梁家税银案的宁大人啊!他不能死在这!”


    五毒银容看向他:“你心肺已损,还想救别人?他中了西北的石金散,病症又急,毒入五脏、血液,除非有人给他取髓换血,否则药石无救。


    加之,他在水里闭气时间长,脑髓伤势难估。即使救了,怕也是个废人。


    而且,本师还有人……”


    竹亭扑摔在船舱台阶,哀求道:“神医,你适才说,凡不想死,你都要救。我相信宁大人定是想活下去。我求你救救他。”


    五毒银容诧异地看着半死不活的竹亭,没想到这人的意志力如此强悍,昏迷状态还强撑时留有耳识。


    竹亭试着站起身,不待五毒银容说话,已扑在她脚下。


    银容蹙眉避了避,又慢慢挪回去被他抓着脚。


    竹亭一下子露出希望的眸光,绽了笑容:神医是个心软之人。


    “神医,不瞒你说,摩尔人在卧秋山豢狼,宁大人是朝廷的人,只有他说的话才有人信。


    我前去江北水师营搬救兵,被摩尔人安插的奸细打入洛川江。即使再去报信,怕也是相同下场。


    如今,四面楚歌,只有救下宁大人,通知胜争府君上报朝廷,才有一线生机。”


    银容轻扬眉宇,露丝惊讶:“摩尔人卷土重来,在关内养狼骑?怎么可能?当年,周末时期,雪狼国冲破寒雪关,杀进金都,那时都不曾把狼骑留在关内。”


    “此中缘由太过复杂,宁大人虽未完全查证,但绝不可错放。神医,事关大庆万千生灵,请务必施以援手啊。”


    五毒银容想起自己要救的人,狠狠拔出脚踝。


    “本师需在十月中前赶回蜀中城,没时间在外面浪费。何况,你这纯属无稽之谈。虽说救他是救,救别人也是救,但是,本师要救得是侄女,至亲之人。”


    竹亭噎住,哀伤地看向五毒银容:“神医如此年轻,想必侄女还是个孩子。若宁大人知晓,定也要您先救孩子。”


    五毒银容回想起离家时银花的模样,确实是个顽劣小女童。


    “在本师看来,她确实是个孩子。”


    银花现有五十多吧?在姑姑眼里,她就是孩子。


    竹亭一下子卸力,思索这番对话,想到刚才留下的转机。


    “神医娘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你答应救他,我给你供奉长生牌位,你要我做什么都答应,即使肉身饲蛊,温养什么命蛊,我也无悔。


    宁大人真不能死。”


    五毒银容有些动容,但仍避开他抓裙角的手。


    “你倒是机智。”她对竹亭更多了七分赞赏,“我确实需要温养命蛊来救人,你的血肉十分合适。毕竟,你很想活。


    我耗费时间在此救他,就赶不及救侄女。


    若你肯以身饲蛊,温养命蛊,缩短我前往救治侄女的时间,确实可以考虑为此人尝试取髓换血之法。”


    竹亭欣喜:“那可太好了,来吧!”他豁出去了,咬牙伸出手。


    听说南蜀人种蛊只要一处小伤口,正好他在水里挣扎时抓根浮木,有好几处划伤。


    银容轻笑:“你……此法万虫食肉,饥痒难耐。再者,你又需以骨血救他,挖骨取髓,致你终生残疾。


    如此,你还愿意救他?”


    竹亭瞬间卡壳了,伸出的手瑟瑟发抖,颤巍巍落下。


    “挖骨取髓?终身残疾?”


    这么严重……我没想以命换命啊!


    五毒银容并没有看不起他,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除非至亲至爱,又有谁愿意以命换命。何况,这两人不过是上司、下属的关系。


    竹亭看她转身,咬牙道:“神医的意思……是拿我一条命换两条命,对吧?”


    银容讶异回身,这人莫不是下定决心?


    “不错。本师若能即时赶回蜀中城,利用五毒寨的温泉蛇窟加速命蛊成长,自然无需活人温养命蛊。若本师要耗在这救他,就来不及救侄女。”


    竹亭听明白了,看向宁栾那张宛若死人的脸:宁大人啊宁大人,当是竹亭还你数日食宿恩情。


    他握紧拳,下了决心:“神医,我答应你。请你救他。”


    银容只觉得他年轻:“你轻易答应,本师却不能。挖骨取髓、肉身饲蛊,皆是钻心之痛。无论哪一件,一旦你挺不过去,就有一人要死,更甚至两人皆救不回。


    本师若为了你们赌侄女的命,赌输了,岂不是悔恨余生?”


    “你……”竹亭气她反悔,咬牙道,“神医是菩萨心肠,今日若不救这想活之人,来日记起,也会抱憾终身吧。


    神医也不用买关子,且说,如何才能答应救他?若你怕我中途死了,我可以……可以一直保持清醒,绝不昏迷!”


    银容确实有办法让他一直清醒。清醒意味活生生忍受痛苦。


    她好久没看到这样的人了,还是无私为另一个人。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东暹王凌云啊!他为杀死雪狼国的摩尔狼王,东渡学海,于狂风暴雨中艰难求生,抵达无涯阁时只剩一口气。


    求得制作木牛流马的坚空竹后,又返回大陆,研制百戟风弩。


    两者结合,终成天下至强杀器,射杀雪狼王。


    “你很不错,让我想起另一个男人年少时。”银容抬起竹亭的脸,细细打量,“可惜这张清秀儒雅的脸,没想到里面藏得是一颗坚贞不屈的心。”


    竹亭张口要说话,被神医喂了什么东西。


    “哕……”


    “别吐。不然,本师不救他。”银容放开他,起身向船家道,“船老大,找一处水寨洞府,我要给他们抽髓过血。”


    “哎。前头就是卧秋坝,过了阶梯坝口,就是卧秋渊。那地方好多水寨渔民,定有你要的清净地方。”


    竹亭大松口气:“多谢神医。”


    不足一息,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在爬在钻,沿肠道、食管,窜入五官的眼鼻,继而整个脑海好像被重锤敲击,四肢开始发麻无力……


    “啊——”短短时间过后,无力的四肢窜起一股钻心的饥痒。肚子发干发潮,伴随一阵饥饿涌来。


    “啊!饿,痒,好难受,好痛——”


    银容取出银针,朝他风池、合谷、人中扎下去:“你可是答应,保持清醒。”


    “这就是……嗬嗬……命蛊吗?”竹亭揽紧自身,蜷缩在舱里发抖。


    银容为他的情义动容,明知是命蛊,竟肯咬牙忍住。


    她开始说话转移他的注意:“你薄唇眼深,无妻缘子女,不像是能为人豁出去的面相,怎肯舍命救他?”


    “神神医……还真会……安慰人。”竹亭浑身发抖、眼神空洞,却依旧试图看向毫无动静的宁栾。


    脑海里回想宁栾在宫里护人的模样,以及同吃同住同行的数日里,宁栾的嘴硬心软……更甚至他想要救下袁云昭,还在卧秋府衙临死相托……这重情重义的性子,世间难得。


    他咬牙苦笑:“那杯掺了毒的茶,本该是我喝的。他却抢了过去,中了金石毒。我欠他一命。何况,我吃过他家米、睡过他的榻,还……亲过他爱的女人,嗬嗬……呵呵,就当是还他吧。”


    “听来……倒是你的不是。他该恨你。”五毒银容觉得更有意思了。


    “是啊。可是,他没有,还收留我。不过,那姑娘本来也不喜欢他。他大概是真重情义吧。”竹亭松了力,感觉重新活过来。


    “命蛊已经扎下根,以你血肉为养分。这段时间,它们也会反哺蕴养你。期间,你会感到极度空虚、饥饿、疼痛……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五毒银容起身出舱,远眺磅礴水坝,感慨道,“她是个好女帝,此等工程竟也让她做成了。”


    船家感慨:“是啊。前些年,东南角塌过一次,淹了下游三府。朝堂又派工匠、调人丁劳役修坝,搞了阶梯坝,江南的货物可以直接船运上卧秋渊。几年下来,有了如今的盛况。”


    “那就是阶梯上渡?”


    “对。上游水高,若想上去,就得进闸口,过四道闸,能到上游的卧秋渊。”船家撑船过去排队,“梁氏的船最多到这边,余下的路都是小渡船送上去,养活了一大批被截流被淹后无事可做的渔民。”


    “朝廷想得周到。”银容赞道。


    “可不是嘛。三年前可不是这样。梁家自己组船队送货出九乌山路,过关送往西六府。如今这般做,算是给了那些沿江讨活的百姓活路。以前还有水寇成患,如今也没了。虽说上面坐得是小女帝了,倒也能稳一方太平。”船家嘻嘻一笑,嘹起旷远的猿鸣声。


    “哦——哦哦——”


    前方渔船跟着回应,颇有两岸猿声啼不住,千舟已过万重山的声势、壮景。


    五毒银容想起当年刚出五毒寨的经历。


    那时,她游历大周,从洛川江上游乘船东渡,因朝廷腐败,百姓疾苦,一路走来颇不顺利。


    彼时年轻,上了贼船、入了歹人的圈套,差点被人抛江死了。


    她被凌云救下,一如今天她救两位年轻人。


    为还恩情,她诊断出凌云身中情蛊,教他解蛊之法,引他寻去五毒寨。


    便是那次,她欠了凌云人情。


    多年后,他和女帝找上学海无涯阁,被阁主以前仇旧怨之说关起来。


    为还当年人情,她出手救下两人。听两人说明来意,永庆女帝想救毒入骨血的五毒银花。


    银花是银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定然要出岛归乡,救她一救。


    一路走来,她都在用自身血肉温养命蛊,为得就是给银花换血祛毒。只是,命蛊扎根欲久是要人命。她不可能在此耗着,然后丧命,需得借人寄蛊,继续温养。


    ——如今,遇上这两人……尤其那个宁栾,身中金石毒,毒入血液,需要取髓换血,也需要命蛊。


    哎,天意!


    船家把船驶进闸口,水面上升,与上层闸口内的水齐平,把船撑过去。


    如此重复三次,船离开洛川江,驶入上层的卧秋渊。


    从坝上俯瞰下游,当真雄伟。


    两壁青山,中间一条绿波长练,巍巍壮阔。永庆帝敢支持这样的工程,足见其魄力。


    为平衡西南各府和江南差距,她不遗余力。


    宽广的卧秋渊水深如墨,前头渡口两边造不少吊脚小楼,楼前是一排排木舟。岸上人来人往,繁华成镇,与昔日荒山冷道截然不同。


    “二十多年没回来,变化真大。”银容感叹。


    竹亭感觉命蛊入体虽难受,但好处也不少,他的脚比常理愈合得快很多。


    他扶着船门到甲板上,一望无垠的卧秋渊宛如一面镜子,倒映天上流云、远处山岚,人在云上走,胜似画中仙。


    一时间,心境开阔不少。


    “这真乃世外宁静地。”


    五毒银容轻笑,目光远望岸上身材高大的商旅、渔樵:“你想简单了。人世之地,但凡成镇,便是江湖。身在江湖,纷争、情义,缺一不可。”


    竹亭眼神发直地看着她。从她身上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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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到另一种人生状态,自在潇洒的、不管朝堂纷争、家族利益的自由人生。


    “神医,倘若我有余生,定随你走遍世间,阅览山河。”


    银容微愣,豁然大笑:“小子,你知道本师今年多少岁?”


    “神医……高……高寿几何?”竹亭眨巴眼:不会吧?


    银容只笑不语,回身看向沿岸尽头的翘檐角楼。


    船家把船划到靠山的最里间水楼,在渡桥边停稳:“何力当家、十二娘,来客人了。”


    “哎,当家,有客。”屋内大堂传出吆喝。


    十二娘没露脸,奔出个模样干净微胖的中年人。


    他跳上木舟,瞧见银容装扮,双眼一亮,笑容都亲切几分:“南蜀姑娘啊。你的打扮是五毒寨人。”


    银容颔首:“你也是南蜀人?”除了长相,衣着行止都变了。


    “嘿,我叫何力,家中婆娘——人称十二娘。我和十二娘是离了寨的散人。说来话长,这人是落水得病啦?我帮你扶人。”何力把宁栾搬入吊脚楼。


    “多谢。”


    五毒银容回身看向硬撑的竹亭,从他腋下穿过,支撑住他:“别逞能,命蛊扎根食血噬肉,你一直在疼。当然,它们也能反哺你,让你恢复一定体力,但伤在跟脚,不能轻视。”


    “痛久了,倒有几分习惯。”竹亭苦笑道,为她的温柔、善良性情折服,转瞬又收回放出去的心思。


    “多谢神医,神医是……好人。”


    银容:“呵呵——”


    总有人会自作聪明。


    十二娘看看这个又看那个,不是伤就是残,奔到门楼处:“船老大,你给我带的什么客人啊?”


    “有客人就不错了。你这地儿偏,寻常人都不来。卧秋渊离九乌山路近,拐个弯就进胜争府。大家不住舒服的客栈住你湿哒哒的水楼,你就偷着乐吧。”


    船老大跳上船,一篙子划去,船就走了。


    十二娘看他离开,呸了声,找当家说理。


    何力安慰她:“我知道你担心那姑娘是南蜀五毒寨人,怕别人知道我们住在这。你放心,既然她从外面回来,说明是在游历,不会多管闲事。”


    十二娘拉住他:“若是我们在这的消息传回去,被人找过来怎么办?你是莫兰寨,我是仙王寨,被阿姆知道,哪有好果子吃。”


    五毒银容没听过莫兰寨,想来是近些年出现的小寨子,倒是听过仙王寨。


    她见两夫妻说悄悄话,自顾倒了水:“你们不用担心。我离开南蜀好多年了,都不知道莫兰寨。而且,我也不喜欢南蜀以寨为尊、独大的规矩。等我回去后,不会乱说。”


    何力上前道:“姑娘说笑了。如今蜀中城独大,五毒寨领南蜀百寨共生,大家都尊敬五毒阿姆。”


    银容没想到银花已如此受人尊敬。


    “她是个好孩子。”


    何力没听懂这句话,在他眼里这位姑娘差不多也是个孩子。


    他按银容的要求,送竹亭、昏迷的宁栾去到后排的房屋。


    “姑娘,这和咱们南蜀的房子差不多,依山傍树建的。你们安心在这住,要什么同我和十二娘说。”


    竹亭看他要走,忽然问:“何力公子,请问你常年住在附近,可曾听过狼叫?”


    何力笑道:“公子喊我何力就好。狼啊,多得是。山里怎么可能没狼?卧秋渊下面曾经是落霞坡,方圆几十丈都是小坡山坳。大坝起来后,原来的虎狼狡兔上了卧秋高山,聚在一块。那狼更是多得很。”


    竹亭不是要听这些:“可曾有狼食人的事?”


    “有啊。不过,我们这边没有,我们是以打渔为生,反倒是胜争府郊外的樵夫,途径此地时曾说起饿狼吃人的事。


    说得神神叨叨,说狼比人还高大。


    嘿,这怎么可能呢?夸张了。”


    银容以银针封住宁栾最后一口气,头也不回道:“这样的狼是存在的。西去六府、翻过天阙山,北原之上皆是这类巨狼。


    曾经,它们打进过寒雪关,踏过英雄道,吃过大周人。”


    何力张口结巴:“那……那是摩尔狼啊。不可能不可能。西六府和胜争、荷卿之间还有秦长墙,有军队把手,它们怎么可能入关?”


    竹亭向何力行礼:“何公子,我拜托你件事。前日有一男一女翻过卧秋山而来,经此去往九乌山路。你帮我打听一下,当地可有人见过他们。


    女子拿一把白霜剑,身量这么高,极为飒爽……”


    何力应下,怀揣不安、好奇出门打听,而他这一去,再没回来!


    竹亭看向银容:“神医,何时能为宁大人置髓换血?”


    “自然是越快越好。我去趟山里找些东西。”银容顿了顿,好奇问,“你说你们是为梁家税银案前来?这梁家税银案是怎么回事?”


    竹亭简单同她说了,惭愧道:“我和宁大人刚到卧秋府就得知清大将军死讯,再去接管税银被盗的库房……根本找不到那样海量的银子。”


    银容琢磨道:“若真有摩尔狼,定是关外人所为。若他们要银子,必然是经洛川江运抵卧秋渊,再从九乌山路,或胜争府运出关外。”


    竹亭重重点头,望向榻上的宁栾:“宁大人分析得同神医一模一样。奈何我们被梁家侍卫——哦,摩尔王子拘禁在府君府邸,一直无法与外界通信。”


    他在水师营外听了伊兰海的对话,已经认定梁安是那位摩尔王子。


    “通信啊?”五毒银容想起史芜,算算时间,她应该到了东都。“你想传什么,给什么人?本师帮你。”


    “当真?”


    五毒银容当场表演一手以墨化蝶的神奇法门:“这是上古儒门传下来的传讯秘法。你要说的内容,我以墨法融入蝶身,以识文之术传到接信人。


    只要接应的人翻开墨书,书信会自然呈现。”


    竹亭张大嘴,良久没反应。


    “这是……神仙之术吧?”


    ——所以,神医,您贵庚?


    “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南旋、荷卿边境之外是天堑内海,跨过天堑是神仙大陆。你不知道的事多得很。我出去一趟,你守着他,还得给他保暖,若丢了我以银针封堵得这口气,神仙难救!”


    竹亭看她出门,眨着眼坐在宁栾床头:“宁大人,看来你我不止命大,还福缘深厚,遇上真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