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升起，微弱晨光穿不透薄雾，王宫一片朦胧。


    塞米尔从浅眠中醒来，这夜他思绪万千，辗转难眠。


    爱人、命运、神、魔，短短几日他经历了如此之多，他甚至缓不过来，这些到底是他在做梦。


    睁开眼，窗外依旧灰暗。这个时段，连鸟儿都还在沉眠，可他却睡不着了。


    他直接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就见房内再度燃起一片蓝色火光。


    塞米尔变得紧张，路西法要来了。


    火焰中，红发身影再次浮现，那张脸艳丽邪魅，笑意不减。


    “你这是一直在等我吗，我的王子。”


    路西法抬手，一团金色的光从他掌中升起，在空中缓缓旋转。


    “这就是你的记忆。”


    路西法靠近塞米尔，将金光递到他眼前，双瞳闪着金红光芒，带着诱惑在他耳边低语。


    “接受它，你将知晓你的辉煌，你的堕落，还有……你的反抗。”


    塞米尔心跳如雷。


    他看着那团金光悬浮在自己眼前，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躁动，想挣脱，想呼唤，想靠近。


    他的手指颤抖着，刚刚伸出，却又迅速收回。


    如果眼前的恶魔在骗他怎么办？


    如果他想拉自己下地狱，自己又该如何反抗？


    “你还在犹豫什么？”


    路西法再度靠近，眼波流转，声音低哑，带着魔鬼的引诱再次鼓动塞米尔。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为什么加百利让你杀她？为什么你现在会是一个凡人？我杀了那条巨龙，可不是让你犹豫不决的。”


    塞米尔呼吸急促，他看向路西法：“如果我接过它……就再也回不去了，对吗？”


    路西法嘴角上扬。


    “赛米，从你爱上凡人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回不去了。”


    这句话一击击中塞米尔的心脏。


    他再次看向那团旋转的光晕，压抑不住狂跳的心脏，缓慢伸出颤抖的手，指尖轻轻触碰上金光。


    一瞬间，金团钻进手指，光芒如浪潮般涌入他的身体，每一丝记忆都化为闪电劈进脑海。


    曾经的荣耀，曾经的爱，那些恨，那些抗争，全部将他一一填满。


    他看到那双红眸流着血泪望向自己，而自己说，我会找到你，你要等我。


    塞米尔彻底记起了所有。


    怪不得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心就被牵动。


    他是如此深爱着她。


    塞米尔抬起头，眼神彻底变了。


    那双碧色眼眸深处，染上了一抹黑暗。


    加百利，你好狠毒！


    路西法满意地笑了。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堕天使。”


    塞米尔侧头看了路西法一眼，嘲讽地翘起嘴角。


    “呵，晨星，你怎么混到这个地步。”


    路西法嗤笑一声。


    “这不还得多亏你？从你堕落开始，我才觉得这世间变得有趣极了。”


    路西法走到蜡烛前，伸手轻描光线，语气里满是轻佻。


    “那些规则、秩序、戒律……在我看来都没什么意义。混乱，才是这世间最自然的形态。你不觉得吗？”


    塞米尔低头笑笑，鼻息中透着讥讽。


    “我早该知道，你只会喜欢看别人挣扎。”


    路西法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放肆。


    “挣扎的姿态才最美啊。你看，加百利那副自以为纯洁的嘴脸，不也在挣扎吗？而你呢我的朋友，凡人、神、情人、王子……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你不也在各种身份中挣扎吗？”


    塞米尔没有回答，他下床穿衣，听到加百利的名字，目光冷了几分。


    “这次，多谢你了。可惜我现在不过是个凡人，做不了什么。”


    “凡人才最有用。”


    路西法从后靠近他，在他耳边带着诱惑低语。


    “你身为皇室，有血统、有权力。去征战吧，去扩张吧。天界不会插手凡人的争斗，而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对抗上天。”


    塞米尔转过身，对路西法神色淡淡道：“那魔鬼呢？你就能插手凡人的事？”


    两人目光交锋，塞米尔语气变冷：“晨星，你想借我之手，让人间也堕入混乱。”


    路西法哈哈大笑，笑声在屋中回荡。


    “哈哈，真不愧是你啊，赛米亚撒！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笑声渐息，路西法的神情逐渐转冷。


    “不过你也别忘了，加百利是不会放过你的。他恨你堕落，也恨你不跪。”


    塞米尔的眼神一寸寸变暗。


    “加百利那种人……怎么能配做天使长？人间的那些信徒，信的从来都不是主，而是他那张假圣洁的面孔。”


    路西法唇角再度弯起。


    “所以你该抗争。带领你的子民，和神抗争吧。”


    塞米尔沉默半晌，整理了一下领口，走向门口。


    “我不会做你们的棋子。你们的争斗，我无意参与。”


    说完塞米尔不再理他，转身推门而出。


    他只想快点找到薇薇，狠狠拥抱她、亲吻她。


    路西法挑眉，静静望着塞米尔的背影走远。


    他抬起手，召出火焰吞没自己。


    “真天真啊赛米，你以为……自己还能独善其身吗？”


    塞米尔一路狂奔，他几乎没有停歇，胸口的呼吸被冷风撕得生疼。


    蒙特利家的大门高耸冰冷，他气喘吁吁地抬头看着那扇厚重的大门，正思考如何翻墙进去。


    就在他动身之前，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呼唤。


    “赛米？”


    那声音柔软，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他猛地抬起头，就见到薇薇高高立在墙头，低头俯瞰着他。


    “——薇薇！”


    塞米尔几乎是喊出来的。


    “是我！我是赛米亚撒！我想起来了！我全部记起来了！”


    薇薇睁大眼睛，瞳孔收缩，纵身从墙头跃下，轻盈落地。


    她快步走近，贴近他，仔细去看他的眼睛。


    那双碧色的眼眸中，是温柔的、深邃的，是她熟悉的光芒。


    那是赛米亚撒的眼睛。


    薇薇的眼眶红了。


    她猛地扑进他怀里。


    “赛米！你终于回来了赛米！”


    塞米尔也紧紧抱住她。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将她牢牢锁在怀中，仿佛要把千年的思念都拥进身躯。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薇薇。对不起，这一世是你先找到的我，而不是我先找到的你。我甚至……差点弄丢了你。”


    薇薇笑着摇头。


    “没关系，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好了。我好想你赛米，我真的好想你……”


    塞米尔捧起她的脸，附身吻了下去。


    他吻得极深，带着压抑千年的渴望与疯狂，恨不得把薇薇整个人都融化在那股热度里。


    他甚至用力加深那个吻，像是确认她的真实，确认她的爱。


    她的手攀上他的颈项，唇舌交缠间，呼吸缠绕，身体紧贴，热意遍布全身。


    那是堕天的救赎，也是被诅咒的爱。


    直到两人气息都紊乱了，塞米尔才稍稍松开，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长长一声叹息。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跟我回家吧。”


    塞米尔牵着薇薇回到王宫，空旷的宫殿还无人清醒。


    烛光摇曳，房门轻轻合上，厚重的帷幕落下，将外界与上天的注视全部隔离。


    塞米尔还未来得及开口，薇薇已经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侧脸，脖颈，胸膛……


    空气被点燃。


    塞米尔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看着她的红唇，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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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了上去。


    两个人紧紧相贴，呼吸交织，胸膛起伏。


    唇齿间，是情人间的低声喃喃。


    “薇薇……薇薇……”


    “……赛米，我在。”


    影子在墙上晃动，金色光斑在他们的肌肤上流动，光与影中，爱人的情欲愈发高涨。


    她的喘息，像是燃烧的引线，让他更加疯狂。


    只觉不够，想要更多。


    十指交握，薇薇用力抓紧，塞米尔呼吸混乱，几乎要将她吞噬。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融合，□□的欢愉，灵魂的颤抖，喘息犹如低声的挽歌。


    光线在他们紧贴的身躯间被拉长、缠绕，肌肤相贴，汗水相融，浑身都变得滚热。


    他们忘了时间，忘了神与魔，忘了曾经的痛楚。


    眼中只有彼此。


    欢愉的终点，二人紧紧相拥，他们说不出话来，只有狂躁的心跳还在回应刚刚的疯狂。


    薇薇躺在塞米尔的怀里，幸福的笑了。


    大婚之日的遗憾，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圆满。


    他们终究，拥有了彼此。


    日头已高高挂起，几名侍从在寝宫外面面相觑，殿下今日到现在还没动静。


    一人小心翼翼地敲门，声音压得极低：“殿下……您还没起来吗？”


    门被打开一条缝，一抹红发探出头来。


    “殿下还在休息，你们先不要打扰。”


    侍从一愣，见竟是王储妃，连忙行礼退下。


    直到门再次被合上，几人压下惊讶窃窃私语。


    “王储妃不是回蒙特利家了吗？”


    “看来是王子殿下太想念她了，连夜派人接回来的吧。”


    “哇……他们真甜蜜，好羡慕啊。”


    门后的薇薇听得脸颊发烫，她回过神，看向仍在熟睡的男人。


    阳光落在他裸露的肩上，勾出一层轻柔的光。


    薇薇无奈又羞涩地用力推他：“别睡了，都什么时候了，你的子民都在议论你呢。”


    塞米尔懒洋洋睁开双眼，伸手一把将薇薇重新拉入怀中。


    “议论就议论吧，无所谓，我不在乎。”


    他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蹭了蹭，嗓音温热而沙哑。


    薇薇被他这一举动弄得心里发痒，轻笑着问：“那你说，你是怎么突然就想起之前的事的？”


    塞米尔抬起手指描绘着她的眉眼。


    “是晨星帮我找回了记忆。然后我只知道，我必须拼了命找到你。”


    薇薇眼底散发出笑意，也轻轻点了点他的眉眼。


    “我也一直在等你呢。”


    塞米尔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亲了又亲。


    “那……你这一千多年，是怎么过的？”


    薇薇垂下眼帘，回想起格蕾丝，回想起无数个孤独的岁月。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笑容淡淡。


    “就那样，凑合着活下去呗。”


    她抬眸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忽然变得认真。


    “我听你的话，从来没有杀过任何生命。”


    塞米尔只觉心间一片柔软，靠近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涩。


    “只可惜……我现在没有任何神力，不能把你恢复成普通人。”


    说完，他用力抱紧她。


    他的怀抱里满是愧疚和心疼。


    薇薇被他环在胸前，轻轻笑了。


    “没关系，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们还能在一起，已经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了。”


    塞米尔怔怔看着怀里的爱人，阳光洒在她的红发上，像燃烧的火焰，但这火焰只温柔地将他环绕。


    他爱的人，怎么会这么好啊。


    他怎么可能会抛弃她，他只想永生永世都好好爱她。


    她值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