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米尔的唇落下时，先是轻轻的，几乎带着试探。


    他还从未主动亲吻过任何女子。


    薇薇眨了眨眼睛，看向他碧色双眼，里面全是克制与颤抖。


    于是她也抬起下巴，加深了那个吻。


    他们的唇压在一起，像是被打翻的水杯，情绪一旦被点燃，便再也收不住。


    塞米尔撑在她身侧的手终于失去了力气，将她整个拥进怀里。


    薇薇的手也缓缓探出，环上他的背，指尖在他颈后顿住，随后又更紧密地抱住。


    空气里弥漫着松香与潮气，呼吸交叠，唇齿间的触感由浅入深，一点点失控。


    那是溺水的感觉，是一颗心被另一颗心牵引又撞击的感觉。


    他们的唇纠缠在一起，带着急切，唇舌搅起水声，舌尖划过齿尖，柔软和瘙痒填充着唇舌，心底却总有声音在呐喊不够。


    不够，这些都还不够。


    薇薇的唇被他啃咬得有些发颤，她的声音从喉间低低溢出：“说你爱我……”


    塞米尔几乎是本能地回应她，一遍又一遍低声喃喃：“我爱你……我爱你薇薇……我爱你……”


    这声告白来的太迟，薇薇等了太久，吻得越来越激动，她的手也胡乱抚摸着塞米尔的身躯，眼神灼热，呼吸凌乱。


    “赛米，我想要你……”


    塞米尔却被这一声突然拉回理智，他用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猛地坐起，胸膛起伏剧烈。


    他声音嘶哑，掩藏住还未消散的情欲，拒绝道：“现在……还不行。”


    薇薇躺在地上抬眼看他，眼里是不解和委屈，塞米尔注视着她因情绪高涨而泛红的脸颊和脖颈，此刻她美得像是妖精，将他勾的魂不守舍。


    可他还是压抑住了。


    因为她值得更好的对待。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颤抖，轻轻地、温柔地拢过她的红发。


    “我会和父王提起，正式迎娶你……当我的王妃。我想在新婚之夜好好珍惜你，这里……不适合。”


    薇薇唇角弯起，胸口涌起一股甜意。她也坐起身，看着他的双眼靠近他，然后只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那一吻没有欲望，只有深深的爱。


    “好，我等你。”


    婚讯传遍奥瑞连王国上下。


    王宫的钟声整日回荡，花束、绸带、香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所有人都在庆贺王子与蒙特利小姐的婚约。


    只有路卡，愈发沉默。


    酒馆的门被他重重推开，他一步跨入，举手要了整壶烈酒。


    “那位蒙特利家的小姐可真是绝色。”


    “她和王子殿下太般配了。”


    人群嘈杂，他充耳不闻。


    烈酒一杯杯灌下，喉咙被烧的生疼。


    周围的女人笑着靠近，假意关切地替他斟酒。


    “侯爵，别只一个人喝呀。”


    女人带着妖娆向他抛媚眼，他只瞥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粉饰的笑容变得难看，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得吵闹，胸口一阵烦闷。


    这里，没一个人比得上她。


    薇薇的笑容是那样冷，那样远，偶尔飘来的眼神甚至带刀，可她看向塞米尔的眼神却柔情似水。


    这不公平。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从不肯正眼看他？


    路卡抬手，狠狠又灌了一口酒。


    烈酒顺喉而下，辣的他眼眶发红。


    身边女人的声音好像已经飘远，他满脑子都是薇薇冷淡的神情。


    他突然站起身，推开女人，踉跄地拎起外套。


    “让开，我要去见她。”


    酒精上头，他现在顾不得他们的身份，只想找到她问个清楚，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路卡醉醺醺来到蒙特利府门前，他正要高喊薇薇的名字，背后突然听见一声冷静的呼唤。


    “路卡。”


    那熟悉的声调，让路卡瞬间僵住。


    他缓缓回头，就见月光下，薇薇的红发染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她神色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他会到来。


    而她甚至没像之前那样称自己为侯爵，只是叫了自己的名字。


    冷风吹过额头，路卡才后知后觉，若他真的在蒙特利门口大呼小叫，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不仅她，连塞米尔与整个皇室都将被卷入舆论漩涡。


    他干咽了下唾液，张开口想解释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薇薇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过身道：“跟我来。”


    路卡脑袋晕晕乎乎，听到她的指挥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默默跟上。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来到一处偏僻的农舍。


    薇薇抬手一挥，门闩自行弹开，路卡睁大双眼，就看她径直走进院子，从栏里随手抓出一只羊。


    他不明白薇薇这是要干什么，结果下一刻，她低下头，拨开羊毛，唇下尖牙在月光下闪过寒光。


    血腥味蔓延开来。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唇线滑落，她的眼眸泛起红光。


    路卡顿时彻底酒醒，全身僵硬，冷汗从背脊滑落。


    但很快，薇薇就松开手，那只羊踉跄几步逃远了。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抬眸和路卡对视。


    “看清楚了吗？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路卡哑口无言。


    他不知自己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她居然在自己面前卸下伪装，露出真实的样子，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又快又乱。


    她那冰冷的眼神，明明离自己如此遥远，可她的秘密，却又近得让人发狂。


    “为什么？”


    路卡死死盯着薇薇，问出心底疑问。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为了让你远离我。”


    “远离你？”


    他皱起眉，难以置信地摇头。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你总是……像讨厌我一样？”


    薇薇静静地看着他，月光下的她一如既往的美丽，也一如既往的疏离。


    喝醉的路卡执着的像个小孩，虽然他依旧自大自恋，但好像……也不太一样。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路卡其实也不是当初那个他了。


    千年过去，路卡不知已经轮回了多少世，如今的他，也不应该承担过去的错误。


    薇薇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只喜欢一个人而已。”


    路卡心底发酸，似是不愿放弃，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接近塞米尔？他……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你会不会……杀了他？”


    薇薇摇头，语气坚定。


    “不会。我爱他，我永远不会伤害他。”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不止是他，我从来没有杀过任何生命。”


    薇薇又看了眼路卡，她最后放过了他，也放过了自己。


    她转身离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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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被月光拖得很长。


    路卡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夜风卷起，带走了她的气息。


    他转过头，又看了眼那只被吸过血的羊。


    此刻那只羊正安静地立在羊群中打着瞌睡，身体已经无碍。


    薇薇并没有吸多少血。


    她连对羊，都是温柔的。


    路卡看着羊群，分不清自己此时胸口的情绪，是释然，还是更深的迷惑。


    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婚礼这日，整座城都被喜悦包裹。


    高塔的旗帜随风飘动，街巷间花环与绸缎交织。


    大教堂的钟声自晨起就未曾停歇，象征荣耀的金色与王权的赤红，在阳光下交汇成圣辉。


    薇薇淡妆浓抹，红发束起，身着金色婚纱，薄纱自头垂落至腰。


    她每走一步，侍从都在身侧轻轻洒下花瓣，美人从花海中步入，人群屏息。


    蒙特利家主牵着她走向长长的红毯，而红毯的尽头，是在大教堂里，身披深红王家长袍、静静等待的塞米尔。


    新娘迈入大教堂，骑士列阵，号角齐鸣。


    贵族肃立，神职人员低诵祷文。


    祭坛上，圣火摇曳。


    当薇薇的手被塞米尔接住时，整个教廷的光仿佛都聚拢在两人之间。


    璀璨的眼中，二人只有彼此。


    神父在祭坛宣誓：“愿主赐福于这份爱，使其永恒不灭。”


    神父将金线绕过他们的手腕，那象征着信仰与契约的纽结，被系在二人掌心。


    “愿以信仰与荣誉为誓，守护此生唯一之爱。”


    戒指交替，圣水洒下，光雨倾泻。


    教廷的钟声鸣响，连绵的声音在穹顶回荡，天地都在见证他们的婚约。


    神父将小冠冕戴在薇薇头上，金光映在她的红发间，与世人宣示王储妃的身份，同时也是被天地同时赐福的象征。


    城堡大开宴席，吟游诗人高歌祝词，骑士们举剑比武，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一对新人从大教堂出发，新婚游行穿越整座城镇，人们抛洒花瓣与麦粒，象征丰收、长久，与主的恩慈。


    在人海与祝福中，塞米尔握紧薇薇的手，指节交错，掌心相贴。


    两人相视而笑。


    他们眼中除了彼此，还有满满的幸福和喜悦。


    人间的奥瑞连王国，在万众欢呼与圣光照映下，塞米尔和薇薇的婚姻被宣告成立。


    他们在神与主的名下立誓，在众人的见证中相拥亲吻。


    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美好，然而在遥远的天穹之上，一双金瞳正冷冷俯视着这一切。


    加百利伫立在光之殿堂，借由神父的呼唤，他终于看见了赛米亚撒。


    可那个曾被自己亲手打入凡间的大天使，如今正以塞米尔的身份，在人间的圣殿里，与那个女人携手。


    怒意燃起，加百利对路西法更生怨愤。


    他知道是那个堕落的晨星擅自改写了赛米亚撒的命运，可如今路西法早已不受天界约束。


    路西法原本就是最强战力的大天使，现在主动堕落，和地狱魔物混迹，散播叛念，加百利不能触及他的领域，更无法追回这段命运的偏移。


    他俯瞰人间那对相拥的身影，他们的幸福刺痛了他的双眼。


    “神不会祝福这场婚姻。神只会……唾弃。”


    一道裂光在他掌中凝聚，加百利羽翼张开。


    天的审判，将再次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