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转了下眼睛，笑眯眯说：“至于身份……你有什么想收服的人吗？哪个小国？或者什么家族？”


    塞米尔一愣。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帮你呀。”


    薇薇嘻嘻一笑，语气里带着得意和撒娇。


    塞米尔本想拒绝，可看她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就变了调。


    “蒙特利家族。”


    薇薇歪了歪头。


    “他们是谁？”


    “是贵族，有自己的军队，名义上臣服于皇室，实际上却一直不服。我父王多次想削弱他们的势力，都未能如愿。”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愣住了。


    他一向谨慎，从不对旁人透漏宫廷事务。


    可这一次，他竟然对第一次才见的女子，毫无防备地说出来这些。


    薇薇思索着点头。


    “好，我明白了。你就等着我吧。”


    她轻轻后退几步，裙摆摇曳，转身离开。


    塞米尔怔怔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融入密林，直到那抹红色彻底消失，才回过神。


    “她到底是谁啊……我怎么连她的名字都忘了问。”


    第二天的皇宫，蒙特利家族的掌权人亲自到访。


    他衣着华贵，神情恭敬，身后跟着一位红发女子。


    薇薇今日盛装出席。


    暗红色丝绒长裙衬得她肌肤如雪，金线在裙摆流光溢彩。她一头红发高高挽起，发端簪金，每一个转身，金光闪现。


    她未施粉黛，却依旧明艳动人，端着微笑，举止优雅。


    包括老国王，整个宫廷的人都在看她。


    蒙特利家主对着老国王微微欠身。


    “陛下，这是我的女儿薇薇。我衷心希望，王子殿下能迎娶她为王妃，我蒙特利一族，愿为皇室肝脑涂地。”


    老国王压下内心激动，跟身边人挥手道：“去，把塞米尔叫来。”


    他兴奋不已，这支贵族他早就头疼至极，势大而桀骜。


    如今若真肯俯首称臣，那无疑是天赐良机。


    殿门打开时，阳光正巧落在那一抹红上。


    塞米尔踏进殿堂的一瞬，整个人都愣住了。


    昨日的女子，此刻就站在金灿灿的阳光下。


    薇薇的目光与他相对，眸光轻轻一转，对他眯眼笑笑。


    塞米尔的心猛地一跳。


    血液上涌，脸颊泛红，他连行礼都差点忘了。


    她真的是吸血鬼吗？那为何不怕太阳？


    老国王出言介绍：“塞米尔，这是蒙特利家族的女孩，叫薇薇，你们认识一下。”


    薇薇盈盈上前，优雅行礼，声音如同流淌的蜜糖。


    “王子殿下真是英俊潇洒。若是能当您的爱人，那将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她说这话时眼神明亮又真挚，像是把世间所有的甜意都藏在其中。


    老国王看自己那一向冷淡的儿子满脸通红，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有戏！


    “你们年轻人，就该多相处相处，多了解了解。塞米尔，带薇薇去花园散散步吧。”


    塞米尔生硬点点头，出于礼仪，轻微弯下腰，伸出手递向薇薇。


    薇薇抬眼看他，眼中泛着细碎的笑意。


    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入他的掌心，隔着手套，传来她的温热，塞米尔心跳如鼓。


    侍从们行礼退出，花园大门缓缓合上。


    阳光正落在薇薇和塞米尔身上，一红一白，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两人沿着长廊缓缓前进，阳光在花园的藤架间流淌，空气中是蔷薇与百合的香气。


    片刻后，塞米尔率先开口。


    “你叫薇薇？那你姓什么？”


    塞米尔小心翼翼看了下薇薇，还是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你不是蒙特利家族的。”


    薇薇狡猾轻笑。


    “你姓奥瑞连，那我就叫……薇薇·奥瑞连！我当然不是蒙特利家族的，我只是帮你收服他们。”


    阳光下的女孩过于明媚，眼神干净，说出的话却让人脸红心跳。


    塞米尔转过头，不敢看她。


    “那你……为什么能在阳光下行走？”


    薇薇侧头看他一眼，唇角弯起。


    “当时你为了救我，让我喝下了你的血。凡人喝神血会被诅咒成血族，但你没有对我下诅咒，也没有收走我的灵魂，我没有被太阳抛弃。”


    塞米尔轻微蹙眉，就见薇薇继续说：“你当时还说，让我不要杀生，让我等你。等你找到我，你会将那一半诅咒收回，我就不再是血族了。”


    她说话的每一个字都十分轻柔，像一根根丝线缠绕在他心头。


    怎么有人，长得好看，说话也这么动听。


    “可我……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我没有去找你，现在也帮不了你。”


    薇薇笑着摇头。


    “没关系。能和你在一起就够了。现在这样，也很好。”


    她低下头，看着他们交叠的手。


    手腕轻轻一转，十指与他的交握在一起。


    塞米尔一瞬间僵住，指间传来的触感让他暂停呼吸。


    他抬起头，只看到薇薇那双盈满柔情的眼睛。


    “赛米亚撒，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塞米尔张张口，想说自己叫塞米尔，但一望进她的眼眸，便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心跳如雷，没有松开那只手，而是紧紧握住。


    自那日之后，薇薇开始正大光明地出现在皇宫里。


    她行走于长廊，阳光落在她的红发上，像燃烧的火，格外耀眼。


    宫女、侍卫，甚至那些来自教廷的驱魔人，见到她都会停下脚步，向她恭敬地行礼。


    没有人怀疑。


    没有人质疑她的身份。


    塞米尔看在眼里，心中却更加复杂。


    那些驱魔人是他亲自召来的，他们能感知任何魔物的气息，哪怕一丝污浊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可他们对薇薇，却从未露出过一丝警惕。


    她会在阳光下散步，在花园里采花，偶尔俯身喂鸟，笑意柔和。


    她从不避开圣徽，从不回避祈祷，她似乎，真的干净无暇。


    可塞米尔知道，她是吸血鬼，是魔物。


    那些人会不会都被她迷惑了？


    自己是不是也被她蛊惑了？


    一想起这点，他就忍不住害怕，可每当看进她的眼睛时，那双眼却澄澈得像晨露，总能映出他的影子。


    在世人面前，她甜美，干净，没有阴影。


    而她也总是用那双柔情的眼睛看着他，就好像他是自己的全世界，她的爱又是那么汹涌，他总是被动地卷入其中。


    他甚至开始期待她的到来。


    他开始习惯在庭院里寻找她的身影，习惯她的声音，习惯她笑着喊自己赛米亚撒。


    这些习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日他独自坐在窗前，心里莫名压抑。


    他到底是害怕她的身份，还是害怕自己不慎陷入？


    “塞米尔，在想什么？”


    路卡戎装归来，刚一入王宫就见塞米尔正在发呆，便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塞米尔抬起头，看了路卡几秒，突然问：“路卡，你见过她么？”


    “谁？”


    路卡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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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说蒙特利家的那个女儿？来之前倒是听说了，还没见过。”


    说完路卡笑嘻嘻揶揄了一下塞米尔：“怎么突然开窍了？之前不是对女孩子完全没兴趣么。”


    塞米尔低着头闷着声音：“不知道……就总觉得，她很特别。”


    “心动都是一瞬的。塞米尔，你栽了哈哈哈。”


    塞米尔斜眼瞪了路卡一下，没再说话。


    “我出去了好几天，这刚回来，现在先去和陛下汇报，晚点再来找你。”


    “路卡，今晚晚宴……她会来。”


    路卡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塞米尔。


    “阿尔维尔的侯爵归来，她蒙特利家的女儿参加晚宴，不是很正常么？”


    塞米尔听闻，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担心什么，点点头，挥手让路卡离去。


    路卡则有些上心。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塞米尔。那姑娘，魅力这么大吗？


    夜晚，宫殿的穹顶被灯火照亮，金碧辉煌。


    水晶吊灯垂落万千光线，洒在银盘与金盏上，反射出令人目眩的光。


    今日是路卡·阿尔维尔侯爵归朝之日。


    国王亲自为他设宴，所有贵族、骑士与教廷代表皆列席，这场晚宴几乎是为他凯旋而准备的。


    当号角响起，路卡缓步登上长阶。


    他一身深蓝军装，胸前勋章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国王举起金杯，满怀赞誉地说：“阿尔维尔家的荣光，将永远与奥瑞连同在！”


    掌声雷动。


    路卡微微一笑，对国王行礼答谢。


    他转过身，向下方的宾客一一颔首，就在那一瞬，他看见了一抹红色。


    薇薇安静地伫立于人群中，红发如火焰般耀眼。


    她长裙曳地，举止优雅，神色宁静，笑意极淡，眼底好似藏着一片深海。


    她没有看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像一朵盛开在冬季里的玫瑰，让人移不开眼。


    路卡呼吸倏然乱了，心跳错了一拍。


    他突然就明白塞米尔为何那样失态了。


    她是如此惊艳。


    烛火颤抖，乐声回荡。


    路卡的视线再也无法离开那抹红了。


    路卡是今晚的主角，总会有人前来试好，他一一应对，蒙特利家主也向他示好，却不见那位红发女子主动前来。


    他遥遥一撇，她和塞米尔形影不离，无人打扰。


    夜宴散去，月色如洗。


    宫殿外的石阶被灯火映成金色，晚风拂过，人群喧闹渐散。


    塞米尔轻轻牵着薇薇的手，准备送她回府。


    路卡从侧廊走出，看见二人，直直走了过来。


    他上前一步，微微鞠躬。


    “王子殿下，蒙特利小姐。”


    薇薇淡淡看了他一眼，只点了下头。


    “阿尔维尔侯爵。”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透着一点疏离，甚至一点敌意。


    路卡抬眼看她，见对方不加掩饰的冷淡，让他心底冒出一阵失落。


    他高大威猛，英俊潇洒，又是侯爵身份，整个王国就没有不对他示好的姑娘。


    可她为何这样对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塞米尔察觉气氛不对，笑着打圆场：“路卡，这次胜仗辛苦了。你也该好好休息，我会和父王提议的。”


    路卡勉强笑笑，后退一步行礼。


    “殿下说的是。”


    塞米尔牵着薇薇走远，月色洒在二人肩上。


    路卡站在原地，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


    那并肩而去的一红一白，让他心里无端生出一种沉甸甸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