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诗正在想着陆之言什么时候来公司。


    以前陆之言有事，会提前发消息给她，说自己有别的业务需要办理。


    “今天晚点到，给你带礼物。”


    这一次的请假短信尤显得特别，仿佛非常有信心自己的礼物会令收件人感到高兴。


    秦诗想象不出陆之言能有什么样令人赞叹不已的礼物。


    第一次见他风风火火地跑来，带来的是天隆集团的订单。


    什么样的直男会带着一大笔订单来当礼物，秦诗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就想笑。


    不过后来也挺好，陆之言作为办公室里唯一的男士，也会偶尔带一些甜品奶茶，给总裁办的女孩子们。


    秦诗有时候也在想，陆之言这人是怎样找到如此多的宝藏小店的宝藏甜品的，神神秘秘就如同这个男人本人一般。


    正思索着，那个神秘的男人就带着灿烂的笑意走进了办公室。


    秦诗向他手中看去，却只能看到一双修长又干净的手。


    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秦诗的眼神带着疑惑，那疑惑仿佛在说“礼物呢”？


    陆之言一低头，就明白了秦诗的疑惑。


    “秦总，你不会以为我会给你带什么吃的吧？放心，陆大律师的礼物一项是高雅的。”


    “陆大律师有什么高雅，不妨说来听听。”秦诗心想着，要是又来一笔如同天隆集团那样的订单，确实是一件不错的“礼物”。


    “我们将会有一条价格美好的新生产线，以及一个再也不会打着简绿名义来给简意经营造成困扰的简安。”


    秦诗回味了一下陆之言的话，从他那一串言语中听出了“简安”两个字。


    “你找简安聊过了？”


    陆之言点点头。


    “简安的条件是？”


    陆之言摇摇头：“他需要在简氏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拓展简意生产线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更何况，我还在他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


    “简安可不是三岁小孩，他能取得简志辉的信任，就说明他不是那种几句话就能让他轻易相信的人。”


    陆之言摇摇头：“那正是我需要的，他不相信我没关系，他同样也会不相信其他人，比如说每天和他打交道的秘书。”


    秦诗眼前浮现出赵秘书那张憨厚老实的脸。


    “不至于是赵秘书吧？他从前一直跟着简伯伯，他在简氏的时间比简安还长……”


    秦诗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所以，简安会担心赵秘书的忠诚，并不是忠诚于他，而是忠于老简总。”


    陆之言笑了笑：“今天以前，简安把赵秘书视为他在简氏的左膀右臂，今天以后，简安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观察赵秘书身上。简氏的盘根错节的关系，启用新人作为他的秘书很麻烦，而且一旦启用新人，简志刚那里也不好交代。”


    秦诗点了点头：“你分析得不错。那么，你说的礼物呢？”


    秦诗伸了伸手，她手里空空如也，一脸期待地看向陆之言。


    陆之言愣了愣，小声叹了一口气，轻轻将秦诗的手推了回去。


    仿佛期待了许久的表扬在一瞬间又成了泡影，陆之言有点委屈道：“我还以为，这件消息对你来说就是一件大快人心的礼物。”


    秦诗：“这对简意也许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陆之言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秦总想要的礼物，是仅仅送给你本人的。”


    “哼，我可没要。”秦诗的语气中略带嗔怪。她有点无语，说要带礼物的是陆之言，但现在仿佛是自己向他索要礼物一般，看来平时还是少和律师接触的好。


    正在这时，林助理匆匆跑来，将一本厚重的册子提交到秦诗办公桌上。


    “秦总，刚刚有个自称简绿公司设计总监的人，拿了一本设计稿，说是要来简意集团毛遂自荐。”


    林助理指了指秦诗办公桌上的册子。


    秦诗点点头，看来陆之言说得不错，简安确实没有继续推进简绿的意思，连简绿的设计总监都已经在寻找新的工作机会了。


    她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林助理拿来的册子，里面是各种中性女装的设计稿，与简意现代女装的舒适休闲风格有所不同。


    “想留下这个人？”陆之言看着秦诗专注的神情，便知她有点心动。


    秦诗手指一页一页翻过设计手册：“简意在品牌塑造上，探寻的是女性多种场景下自由穿搭的可能，我们的职业女装和休闲女装很成功，上次古风大典也使我们在新中式领域小有名气，如今我们在中性服装方面还是空白，这种风格，我挺喜欢。”


    “请她进来吧。”秦诗对林助理说道。


    不一会儿，林助理带着一个身形高瘦，一身中性服装的设计师走进秦诗办公室。


    “自我介绍一下？”秦诗打量着眼前人，她本以为能设计出一本关于女性风格突破的，一定是一位向往自由的女士，现在眼前却是一位男士。


    “那斯凯，其他的自我介绍，在那里。”那斯凯指了指秦诗手中的设计册。


    “你从前在简绿当设计总监？”秦诗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放心，没有竞业协议。”那斯凯的回复很干脆。


    干脆得出乎秦诗的预料。


    “简绿不好吗？”虽然让别人说老东家的不好有点不太礼貌，但秦诗还是很乐意听听关于简绿的不好的消息。


    毕竟，抄袭之仇不共戴天，简绿即将面临人才流失，她也乐得幸灾乐祸。


    “不好，拖欠几个月工资了。”那斯凯的回答又很干脆。


    “简氏会拖欠员工工资？”秦诗想过了许多种可能的情形，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是简绿公司，不是简氏重工集团。简安总说公司业绩不好，要等好了再补上，我就等。等了几个月，没有什么订单，看上去要破产的样子。”那斯凯无奈笑了笑。


    秦诗不由得内心再次鄙视起简安，自己在简氏潇洒快活，却拖欠员工工资，天理不容。


    陆之言在旁边小声咳了咳：“听说简安是用自己的私房钱创业的，现在嘛更是负债累累，简绿的账面资产都快成负数了。”


    “做不好就不要做，我看他在简氏领薪水还挺开心的，换成简绿的员工，就不发薪水，心太黑了。”秦诗的声音有点大。


    “还行吧，也没有那么恶劣。”那斯凯找到沙发坐下，脸上并没有太多对于简安的不满。


    陆之言不由对那斯凯竖起大拇指：“兄弟，体面人！”


    那斯凯笑了笑：“简绿正在走破产程序，简安总把那条价值100万生产线的部分产权抵给我作为工资，只要有人购买简绿的生产线，我的工资就能回来。”


    秦诗看看陆之言，心想不愧是简安，给员工画饼挺有一套的。


    据她所知，简绿使用的生产线，是简氏集团打造的国产化设备专线，里面价值比较高的是平车、电动裁床，再加上一些基础后整设备，整条生产线号称成本100万元。


    这样的生产线，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收购方，只能低价贱卖，转手大概只能卖到20万元。


    如此看来，那斯凯的工资可能是遥遥无期了。


    秦诗看着那斯凯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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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忙的样子，就想起以前的自己，一心只想着创作，既不关注成本核算，也不发愁生产管理，反正很多事情都只需要简青出面沟通就好。


    那斯凯就是一个纯粹的，只顾创作的人。


    但不管多纯粹的人，工资总是要的。


    “你的期望薪资是？”秦诗抬眼看向他。


    “5万。”


    最先震惊的不是秦诗，而是陆之言：“比我还高！”


    秦诗看向陆之言，不禁发笑：“这是我们的法律顾问，陆之言。”


    那斯凯向陆之言点点头：“幸会。”


    “那先生，你提出这个期望薪资的理由是？”


    秦诗心想着，自己以前只当设计总监的时候，月薪是2万一个月，加上一些绩效，以及在公司持股的分红，才会有差不多一个月5万的收入，那斯凯是怎样想要到5万月薪的。


    “简绿给我的就是5万。”


    那斯凯一副我的身价就是这么多的骄傲样子，从内而外爆发出的职业自信，是秦诗很少在集团新员工身上能看到的。


    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简安给那斯凯画了一张大饼，那斯凯也单纯地相信了。


    是时候让这个年轻的设计师知道现实的残酷了。


    “月薪6千，绩效另算。”秦诗看了看那斯凯的作品，给出了一个她觉得合适的价位。


    6千，和那斯凯提出的5万月薪差得实在有点远。


    那斯凯没有惊也没有恼，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试探问道：“包吃住吗？”


    秦诗点点头：“中午有员工简餐，加班的话晚餐费用可以报销，提供员工宿舍。”


    那斯凯点点头，又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工资低了一些，那想要我入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诗心中暗暗发笑，那斯凯虽然是有点才气，但这毕竟是他在求职。什么时候，求职者可以这么嚣张了？


    陆之言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说看，说不定就许愿成功了。”


    “我不是许愿，是给你们送机会来了。只要你们把简绿的生产线收购，我就能顺利拿到简绿的工资，然后到你们简意入职。”


    “谁让你来简意应聘的？”陆之言没给那斯凯思考的机会，立即问道。


    “简安。”那斯凯一五一十回答。


    “他怎么说的？”


    “他说简意很好，我的才华肯定能施展。只要你们看到我的作品，别说一个月5万了，就是简绿的生产线，你们都会愿意收购，买了专门生产我设计的衣服。”


    简安这哪里是向简意输送人才，简直是给简意送了一尊大佛。


    “简安的话不可信。”秦诗向那斯凯暗示道。


    “我就是试试，万一成了，也挺好。”那斯凯对于这一切显得很无所谓。


    “行吧，你回去等通知吧。”秦诗看着那斯凯，心里很犹豫，论技术，他确实是个人才，可以弥补简意市场定位的空白，但论头脑，他似乎遭受了太多简安的荼毒，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有点不太清晰。


    那斯凯点了点头，临走时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转身问道：“那个，我中午能在这吃个饭吗？”


    秦诗点了点头，便让林助理带着那斯凯去食堂。


    等到林助理一走，陆之言立即在工位上抗议道：“秦总，我要加薪！”


    秦诗：“你今天迟到一次，扣200。”


    陆之言立即改口：“算了算了，我不要加薪了，今天早上就这个不算迟到吧，算为单位出外勤。”


    秦诗：“再多说就扣钱了。”


    陆之言立即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