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作品:《东宫摆烂日常

    “主子,属下这几日在皇城附近寻过了,没有发现皇太女的踪迹。”廉贞禀报道:“属下发现胥月女皇近卫也在找人,其内功深不可测,属下不敢跟太近。”


    连廉贞都不敢跟太近的近卫...


    乔栖风轻声低喃:“雾影卫。”


    梦里最后护在胥璜身侧的便是这支影卫和她的二十四节气,他的二十八宿在他们手中折损过半。


    廉贞一愣:“主子怎知?”


    想起什么,又问道:“莫非也是主子梦中所见?”


    要说梦中所见倒也不准确。


    毕竟那梦大多时候都是模糊的,除了他身边的人以外,他几乎没有看清楚过谁的脸。


    但乔栖风并未多解释,只嗯了声,道:“既然连雾影卫都没寻到,你应也是找不到的。”


    他已在此停留几日,不宜再久待,否则被胥月的人察觉,必定会惹来麻烦。


    “先回去。”


    廉贞闻言松了口气。


    “是。”


    主子的计划实在太过冒险,回去也好。


    只是主子这番罪算是白受了。


    “备舒适些的马车返程。”


    “是。”


    便是主子不说他也知晓的。


    主子向来是能躺着绝不站着的性子,这些年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他每每一想到差点让人将主子抢去成婚,就恨不得提剑去砍了那些人。


    -


    巍峨高山绵延,蝉鸣响彻山谷,正值仲夏。


    山壁上留着不少前人路过的痕迹,山路虽艰险,却是条捷径,是很多商贩无奈之下的必走之路,也在这里葬送过不少性命,因此,前些年官府出面修了另一条路,此处便渐渐的没人走了,荒废不知多时,不同于山外的燥热难耐,山间洞壁低谷渗着丝缕凉意,倒是处绝佳的纳凉圣地,然大抵是因久不见人气,难免透着几分阴森。


    而这样一处崖高万丈又人迹罕至的高山,却正是围剿魔头的好地方。


    今日的山涧,阴森中还透着浓郁的杀气。


    蓦地,有银铃声传入山谷,一道倩影猝不及防闯入岩石入口,是位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她的身旁跟着一位神情严肃的俊俏男子。


    正是胥璜与启蛰。


    胥璜见眼前高山耸立,山壁陡峭,停下脚步探身望了眼深不可测的崖底,不敢置信道:“这样的地方怎会有路?是不是哪里走错了?”


    山间凉风阵阵,不似外间燥热,倒也不算难熬,只是山路实在陡峭,这一路本就走的心惊胆战,原想着就要熬出头了,可谁曾想陡峭的山路背后,还有这样险峻的深崖石壁。


    启蛰拧着眉头细细比对后,道:“没有走错,翻过这座山,再走一日,便能到凤昭皇城。”


    胥璜不由咋舌,凤昭人为何要将路修在这样的峭壁之上。


    正在她权衡时,启蛰突然沉声道:“殿下小心!”


    与此同时,启蛰将胥璜护在身后,目光警惕的扫向头顶山崖。


    胥璜下意识抬头:“怎么了?”


    不等启蛰回答,胥璜便也感知到了逼近的杀气,这是她在梦境之外从未感受过的危险。


    “有绝顶高手。”启蛰当机立断:“走!”


    胥璜二话不说便随启蛰离开。


    这一路上二人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有惊无险的甩开了雾影卫,却没想到临到凤昭了竟还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然二人才走出几步,身后劲风已至,启蛰不得不回头护住胥璜。


    也就这一驻足的功夫,已有人影从天而降,胥璜随之转身,见眼前是位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她着一身红黑袍子,眼神凌厉,唇角溢着几丝血迹,气息不稳,连胥璜都能瞧出她受了重伤。


    胥璜打量她的同时,她已迅速将目光锁定在胥璜身上,眨眼间便已到了胥璜跟前,启蛰上前相护却被她一掌逼退,等稳住身形,女子已经用手锁住胥璜的喉咙。


    “殿...主子!”


    启蛰惊呼道。


    一切发生的太快,饶是启蛰已经提前察觉到危险,还是输在技不如人。


    女人的内力过于雄厚,且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不等启蛰与其交涉,又先后追来六人,几人只扫了眼启蛰,便目光凌厉的盯着女人:“魔头,休要再逃!”


    女人冷笑道:“好一个名门正派,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真是好大的本事!”


    “休得胡言!”


    领头那人端的一身正气,神情凛然道:“你为祸武林,残害无辜,今日我等不过替天行道。”


    同行一人附和道:“同你这女魔头还讲什么公平,交出东西,或可饶你一命。”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不过也是另有企图罢了。”女人冷声道:“今日我便是死也不会将东西交给你们!”


    两方阵营唇枪舌战,除了启蛰,没人在意被挟持的胥璜。


    启蛰早已经察觉到女人状态不对劲,一时也不敢刺激她,听了来龙去脉,心中隐约有底,晓得这些人不是冲他们来的,而是为了女人手中的什么东西,他们不过是误打误撞闯入这场争斗中。


    想到此,启蛰压下怒气,试图同女人谈判:“你先放开主子,有话好说。”


    胥璜被紧紧掐住脖子,说不出话,只能尽量微仰着头让自己好受些。


    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样的事也能碰到。


    女人头也不回道:“只要他们放我走,我便放了你主子。”


    启蛰知道女人内力不可小觑,不敢强来,只能看向自诩武林正派之人,抱拳道:“我主仆二人无意闯入各位恩怨争斗,我家主子柔弱受不得惊吓,还请各位高抬贵手。”


    领头之人皱了皱眉,打量了眼二人,正色朝女人道:“女魔头,先放开这位姑娘。”


    女人却掐得更紧,语气阴狠:“放我走,否则我要她给我陪葬。”


    胥璜有些喘不过气,闷哼了声。


    启蛰脸色愈发沉重。


    领头华服之人皱了皱眉,没应她,似在权衡,这时,身侧有人道:“徐盟主,为了抓这个魔女,我们已折损不少人,万不能在这时功亏一篑。”


    话音将落,又有人道:“是啊徐盟主,再者这主仆二人出现在这里也不寻常,说不准与这女魔头是一伙的。”


    领头的人正是当今武林盟主,徐炀。


    徐炀闻言,看向胥璜启蛰的眼里带上了几丝怀疑:“敢问二位,为何会来此地?”


    启蛰沉声道:“我主仆二人去往都城省亲,被舆图带来此处。”


    说着,他将舆图打开展示给徐炀。


    徐炀还未开口,身侧人便道:“简直满口胡言,这条路早就没人走了!”


    “对啊,好好的官道不走,翻山越岭作甚?”


    “莫不是与这女魔头商议好用此计脱身吧?”


    徐炀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良久后,道:“你二人身份实在可疑,待我擒住这女魔头再行查证。”


    女人这时阴狠笑道:“行了,装什么正义君子,无非就是舍不得我手中的东西,不愿放过无辜之人罢了,还非给人按上罪名,才能杀得心安理得,你们自诩名门正派,满口仁义道德,不过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启蛰脸色越来越沉。


    身为皇太女的贴身暗卫,自小练就一身本事,又岂会揣摩不出徐炀等人的心思。


    他们这是打算不顾殿下死活了。


    启蛰明白今日无法靠徐炀救人,便朝女人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了主子?”


    女人眼眸一转,道:“我只想脱身,你若能助我,我保证不伤你主子分毫。”


    启蛰抬眸看向胥璜。


    胥璜艰难的眨了眨眼。


    一方是虚伪的正义君子,一方是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哪边都不可信。


    奈何她的命握在女魔头手中。


    启蛰接到示意,点头:“我答应你!”


    徐炀等人脸色骤变。


    “果然是一伙的!”


    “今日谁也别想走!”


    众人虎视眈眈,只等徐炀下令,徐炀缓缓抬手:“这二人与女魔头为同伙,格杀勿论!”


    启蛰怕他们伤着胥璜,提剑便迎了上去。


    女人则挟持着胥璜被逼缓缓后退。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十年后的启蛰或许能拦住他们,可如今的启蛰以一敌六,应对的极其吃力。


    可他的身后是胥璜,他不能退。


    胥璜眼睁睁看着他伤痕累累,却还死死挡在她前面,这样下去他怕是得死在这里,胥璜急的拍了拍女魔头的手。


    女魔头见她有话说,松了些力道:“你这护卫倒是忠心。”


    “咳咳……”


    胥璜忍着喉咙的不适,道:“他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你有什么好办法?”女人。


    都快被逼至绝路了,胥璜能有什么好办法,但到底受制于人,不敢触怒她。


    “你内力那般深厚,若与他联手,未必没有胜算。”


    女人没吭声。


    好半晌才道:“这么想救他,这是你小情郎吧。”


    胥璜:“……”


    都这关头了,她脑子里还在想些什么!


    “我已经被他们不眠不休追杀了三天,我若还有气力,又何必挟持你?”


    胥璜皮笑肉不笑:“…那你可真厉害。”


    被追杀三天还能一招击退启蛰。


    眼看启蛰又受了伤,胥璜忍不住了:“你放开我,我去帮他。”


    后来那些年,启蛰是她身边最重要的同伴之一,她绝不可能眼睁睁看他死在这里。


    “那可不行,放了你,你和你的小情郎逃了怎么办?”女人阴恻恻道。


    胥璜脾气向来平和,此时却难得的动了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样?”


    “堂堂女魔头,在这做缩头乌龟等死?横竖一死,不拼一把对得起你这名号?”


    女人:“…”


    女魔头是个什么很威风的名号吗?


    说话的功夫,启蛰又挨了一掌,半跪在地吐出一口鲜血,但仍持剑护在她们身前。


    女人眼神隐隐发红。


    这一幕,宛若场景重现。


    胥璜看的心中发紧,正想强行脱身去助启蛰,耳畔却响起低微的声音:“敢赌一把吗?”


    胥璜一怔:“怎么赌?”


    “他们要的是我,我带你走,他们自然顾不上你的小情郎。”女人徐徐道。


    “赌。”


    胥璜毫不犹豫同意,可又有些疑惑道:“你若能走,一个人岂不是更好脱身,何必带上我这个累赘。”


    女人弯了弯唇角:“你可不是累赘。”


    说罢,不等胥璜作何反应,便飞速封住她的穴道,一把搂住她的腰,往崖底一跃而下。


    “啊。”


    胥璜猝不及防身体失重下意识惊呼出声,随后便觉冷风袭面,目之所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崖底。


    她这才反应过来女人带她跳了崖。


    眼前这崖与先前那断崖可不一样,这崖深不可测,跳下去怕是连渣都不会剩。


    操!


    这能叫赌?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只可惜冷风灌脸无法开口骂人,穴道被封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闭上眼一边在心里怒骂,一边安慰自己听天由命。


    “主子!”


    启蛰察觉到身后动静,扑到崖边目眦欲裂:“主子!”


    徐炀几人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一幕,纷纷掠到崖边探头往崖底望去。


    “噗!”


    一道闷哼声突然响起,众人急忙回头,却见一个同伴被一剑穿过心脏,他的鲜血溅到启蛰眼睛上,显得男子凶狠中带着几分疯癫。


    死的是最先开口说胥璜与女人是一伙的男子。


    启蛰缓缓抬眸看着余下几人,目光定在徐炀脸上,咬牙一字一句道:“你们,都给主子陪葬!”


    说着便提剑朝几人砍去。


    他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牵制住徐炀几人,可眼下他们要的东西还在女魔头手中,实在不能在此纠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炀找到机会脱身,下令:“拦住他!”


    有三人随他下山,另外两人负责牵制启蛰,启蛰此时已是万念俱灰,脑子里几乎只剩下杀戮。


    他要为殿下报仇。


    半刻钟后,启蛰提着剑满身鲜血的立在崖边,他没有保护好殿下,本想跳下去赎罪,可又一想,不能让殿下死在异国他乡。


    无论如何,他都要带殿下回去。


    而他心中,亦存着那么一点点的念想。


    万一…万一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胥璜是被打醒的。


    醒来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痛,她迷茫的睁开眼,对上一张美艳但无情的脸和女人停留在半空将要落在她脸上的手。


    见她睁了眼,女人轻飘飘收回手,小幅度的甩了甩:“醒了。”


    胥璜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你打我。”


    “从没有人打过我的脸。”


    女人本无动于衷,见胥璜捂着脸眼底蓄起了泪光,眼神才微微闪躲开:“你晕过去了。”


    胥璜:“所以呢?”


    女人一本正经道:“我们在逃命,你再不醒,等他们追上来,得死。”


    胥璜气的眼泪直往下落。


    “那是因为谁逃的命?”


    她是真的委屈。


    哪怕在梦里,她也没挨过谁的巴掌。


    女人见她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皱了皱眉:“行了,从这么高的崖上跳下来,我能护住你不死就不错了。”


    “那是谁带我跳的?”胥璜目眦欲裂质问。


    女人阴狠的面上难得有几分心虚,但显然她不太会哄小姑娘,生硬道:“你想怎样?”


    胥璜气笑了。


    她平白受这无妄之灾,还挨了她不知道几巴掌,还理直气壮问她想怎么样?


    “怎有你这样厚脸皮的女人?”


    女人被骂了也没生气,反倒是又平静了下来:“你是要在这里骂我,等他们追来被他们杀死,还是想活?”


    胥璜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


    她恨恨瞪了会儿女人,才压着满心怨怒打量了眼四周,这才发现他们竟是在峭壁上一块突起的石板上。


    若那些人追来,她们无处可逃。


    胥璜的火气压不住了:“这跟方才有什么区别?还能有什么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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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啊。”


    女人声音平静道。


    胥璜被她过于平静的态度弄得心火直冒,怒目瞪着她:“怎么活?”


    女人缓缓转头看向胥璜,直到将胥璜看的要发火了,她才道:“今日是我牵连了你们。”


    女人突然服软,胥璜的火气一时竟无处发泄,但今日他们确实被她牵连至此,眼下启蛰又不知生死,岂是一句软话就能消解的。


    “你拜我为师吧。”


    胥璜原本以为她要道个歉啥的,听见这话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她的瞳孔缓缓放大,满目震撼道:“你在说什么?”


    她,堂堂胥月皇太女,拜个女魔头为师?


    到底是谁疯了?


    被母皇和太傅知道,她怕不是要被打死。


    女人却盯着她认真道:“拜我为师,了此恩怨。”


    胥璜毫不犹豫拒绝:“不可能!”


    “这恩怨不了也罢……”


    “我没时间了。”


    女人突然伸手将胥璜拉起来,动作麻利的按住她的头朝自己磕。


    胥璜被点了穴道,反抗不得,只能急的在嘴上威胁:“你快住手!”


    磕下第一个头。


    女人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母,你要尊师重道。”


    “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磕下第二个头。


    “师命如山,绝不可违。”


    “你快住手,我有老师,我不能拜你为师。”


    磕下第三个头。


    “若违师命,天下不容。”


    胥璜已经气昏了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凭什么做我的师父!”


    然女人还未作罢。


    她自顾自喃喃道:“按理,该有敬师茶,可眼下也没这个条件,不如……”


    她缓缓看向胥璜。


    胥璜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惊道:“疯女人,你想做什么?”


    女人一把捏住胥璜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将伤口挤开,血顺心拳头低落在胥璜口中。


    胥璜惊恐的瞪大眼,却又动弹不得分毫。


    疯子,这真是她见过最疯的疯子!


    待确认胥璜将她的血咽下,女人才放开胥璜,在她开口前,道:“你拜我为师,我自然要传给你些什么。”


    “我不要!”


    胥璜咬牙喊道。


    “容不得你不要。”


    女人迅速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位,其中包括哑穴。


    “你太吵了,先别说话免得将人引来。”


    女人边说边将她搬正坐好,随后就将掌心落在她双手之上。


    胥璜动不得,说不得,心头火气疯狂往上窜,这个女人到底要做……


    突然,胥璜感受到什么,猛地一怔。


    “屏气凝神,不要抗拒。”


    胥璜瞳孔巨震,她在传她内力!


    她的武师傅曾同她说过,习武要走正道,像这种吸收他人内力的都是歪门邪道,万不可取!


    因为内力一旦通过这种方法传入他人体内,传送内力者不死也废了。


    “凝神!”


    女人冷声道:“心神不稳会走火入魔,静脉俱断。”


    胥璜自然晓得其中利害,只能强行压下心中惊愕,不敢再走神。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将命搭在这里。


    大约过了两刻钟,女人缓缓睁开了眼。


    胥璜抬眼神情复杂的看向她,见她脸色愈发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了,她很想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可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必如此看着我,我并非白将内力给你。”女人声音虚弱道。


    “你内力过于浅薄,想要将我的内力融会贯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这之前切记不要动用内力。”


    胥璜:“…”


    浅薄就浅薄,倒也不必加个过于。


    女人缓了一会儿,吃力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带血的盒子,缓缓放到胥璜手中:“这是他们要的东西,我现在把它交给你。”


    女人握紧胥璜的手,抬头眼神凌厉的看着她:“绝不能让它落入歹人手中,这是为师嘱托你的唯一一件事。”


    “若违此命,天诛地灭。”


    胥璜哑然,她何时同意认她这个师父了。


    耳边风声呼啸,似有危险将至。


    女人语气急变:“记住,寻到卓家后人,将它交给他。”


    “眨眼,便是同意了。”


    胥璜见女人神情有异,猜到可能追兵将至,只能眨了眨眼。


    女人这才松了口气,抬手解了她的穴道,然后便脱力的半倒在地,胥璜下意识伸手扶住她,女人却轻笑了笑:“我的眼光没有错,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若非良善之人,历经这种事重获自由后第一反应应是发难,而不是扶她。


    “你……”


    “若早些认识你,或许还真有一段师徒情分。”女人打断胥璜,轻轻看着她:“曾经也有一个人,那样护过我。”


    胥璜知道她说的是启蛰,解释道:“他不是我情郎……”


    “我知晓。”


    女人笑了笑,道:“你们的眼里没有情意,只有忠义。”


    她曾被一个人用性命爱过,又怎会不懂爱人的眼神应该是怎样的。


    胥璜感知到女人越来越弱的气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实在不解:“你为何要如此?”


    “你说内力?”


    女人伸出手,让胥璜将她扶起来坐好,才缓缓道:“我本就时日无多,算是弥补你,也算是托付。”


    “还有…”


    女人眼神扫过胥璜唇边的血迹:“我的血可解百毒,你喝了我的血,亦可百毒不侵。”


    胥璜目光一震:“你……”


    原来这才是她喂她血的缘故。


    “若你想报答,便记住答应我的。”


    胥璜心中万分挣扎。


    她是被强按着磕的头,可这女人偏又全了师徒之实。


    “其实不拜师,不传内力,我也会尽量帮你。”


    “所以,这师该拜。”


    女人盯着她,声音冷冽:“因为我要的不是尽量,是一定!”


    “习武之人若心有亏欠,因果不了,心神不稳,迟早会走火入魔。”


    “你磕了头,拜了师,承了我的内力,喝了我的血,你我之间便有了因果。”


    胥璜明白了。


    她不仅是要她欠她,也要她不得不了却因果。


    胥璜低头看着手中盒子,到底是多重要的东西值得她以命来算计。


    “徒儿,会泅水吗?”


    话题跳跃的太快,胥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便觉掌风迎面而来,耳边传来女人最后的声音。


    “不会就自求多福吧。”


    胥璜的身体不可控的往悬崖边飞去,女人的脸离她越来越远。


    女人朝她轻轻笑着,是生命走到尽头的释然的笑,又好像,是对徒儿的祝福。


    可明明,她们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师徒缘分。


    总之,女魔头最后留给她的是一抹温柔的笑容,明明与她女魔头的名号不符,却又并不违和。


    以至于很多年后,胥璜想起这个笑容,都觉心中酸涩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