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舟看了她一眼：“吃完再说。”


    呃……秦曼尴尬站着。


    “好好吃早餐。”谢景舟轻叩桌面，“一会我会听你的决定。有的是时间。”


    他神情很从容，好像是和她聊今天天气下不下雨的小事。而不是决定两人未来关系的大事。


    他好像天生对任何事都有规划，都有预设，并且目标从来不偏移。


    也不知道这是从小大家族特地培养的，还是他本来就如此。


    秦曼心里一股气突然就散了。


    她坐了下来，慢慢吃起了粥，心里也有了模糊的想法。


    粥吃完，消失的冯婶又冒了出来。


    “秦小姐啊，听说你的院长妈妈生病了，我试着做了点清淡的汤和粥。你看是你提过去，还是我让司机代送过去？”


    秦曼微微吃惊，看了谢景舟一眼。


    没想到他提前吩咐了冯婶，细心到了这地步，把嬢嬢的餐食都安排好了。


    秦曼想了想：“交给我吧。我中午去看嬢嬢。”


    冯婶点头：“行，你放心吧。大少爷在第一院认识不少专家医生，一定会治好院长妈妈的病。”


    秦曼点头。


    冯婶的安慰虽普通，但很珍贵。


    谢景舟接过装了保温桶的袋子，对冯婶说：“有空和我妈说一声，曼曼这几天比较忙。”


    冯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高兴答应了。


    秦曼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满肚子的疑惑，但不好问。


    难道谢家的家长们准备让他带着她去见一面？


    进展这么快的吗？


    想着，她越发心事重重，眉眼都压了阴霾。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司机几次从后视镜悄悄看一眼，奇怪。


    往常总裁和秦助理搭车虽然没说什么话，但也不至于和今天似的好像在冷战？


    一想到这个可能，司机八卦之魂冒了出来，偷看得更勤了。


    谢景舟似乎感觉到了气氛不和谐，按了一个按钮，两人面前的挡板升了起来。


    秦曼：“……”


    她侧头，脸上尴尬：“总裁……”这有司机在。


    谢景舟神情没变，平静清爽：“这挡板隔音，你可以说了。”


    秦曼脸色僵了僵，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憋了半天：“我还没想好。只是希望我们的关系还是上下级关系……”


    “不可能。”谢景舟眸光平静，语气笃定，“发生的事就是发生过了。我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


    平静的心因为这句话突然乱了节奏，想好的事又瞬间被推翻了。


    她问：“那总裁是什么意思？”


    他神情平静，“我的意思很简单，相处，最终想和你走向婚姻。”


    “嗡”地一声，秦曼只觉得脑子好像被什么暴击了下。


    婚姻？！


    她恍恍惚惚中，好像看见曾经的自己和沈南城声嘶力竭地吵。


    “南城，我就想和你结婚！我想要有个家！”


    “曼曼，你也知道我现在不合适结婚。公司的事那么多，还有我家里人……”


    “你家里人怎么了？他们反对了吗？要是他们不能接受我，为什么不早说？”


    “不是接受不了你，是因为……是因为他们接受你还得有点时间。”


    “曼曼，再等等吧。我一定会娶你的。”


    “……”


    结婚是一块她人生的糖。包裹了最甜蜜的蜜汁，但内里却是最毒的毒药。


    曾经为了渴望得到这点糖，把自己伤到最深。还没完全恢复，现在又有一块糖向她抛了出来。


    她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心动。


    秦曼看着车窗外，声音平静：“总裁，结婚对我来说太不切实际。我拒绝。”


    “哪儿不切实际？”谢景舟终于皱眉。


    秦曼深吸一口气，微笑：“哪儿都不切实际。家世、财富、地位，还有过往的名声都是我的负累。”


    “简单一句话：我配不上海城的谢先生。”


    说完，她勾了勾唇，露出一丝凉薄的笑。


    谢景舟安静听完，忽地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秦曼看了他一眼：“总裁知道什么？”


    “知道你的顾虑。”谢景舟不紧不慢看着她，没有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也没有被她自嘲式的分析弄得高傲自得。


    他看她的样子，像极了在对待一个很重要的项目。


    冷静、理智，并且已经分析得无比清晰。


    秦曼慢慢抿紧唇，心里叹气。


    她就知道自己的拒绝对谢景舟来说，每一条都挺可笑的。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优渥的家世给他垫的资本外，还因为他比很多人更聪明。


    不是单纯的高智商，是智商高，还聪明。


    他要是没考虑过她的条件，怎么可能对她提出交往，甚至走向婚姻的建议呢？


    谢景舟收回目光，嗓音清冷，但又好像比平时温柔：“你别多想。我今天很高兴知道你的顾虑，不代表我没有想过办法克服。”


    “所以，慢慢来吧。直到你愿意接受为止。”


    他说完平静看着秦曼，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可以给我一个约定吗？”


    “什么约定？”秦曼底气不足。


    不但不足，她还隐约又想疯了。


    因为她发现，对付沈南城这种性情激烈的男人，她可以来硬的，也可以设计让他进圈套。


    可应付谢景舟这样的男人，她优势全无，反而越是挣扎，越是被他拿捏得一步步进了他预设好的圈套。


    “我们可以前期还是上下级关系，我也不会在你不允许的情况下做出让你不适的举动。”


    秦曼犹豫点了点头。


    有点绕，但是能听懂，听懂后又觉得好像有个坑。


    希望她担忧的不是真的。


    不然她这个智商，真不够和谢景舟玩感情游戏。


    “我也尽量不让谢家人打扰你。”


    秦曼再次点头。这次更迫切了。


    谢景舟看她专注的样子，莞尔一笑。


    终于，他缓缓说出自己的要求：“不过在这段期间，我希望你在我身边承担我女伴，以及绯闻女友的身份。”


    绯闻女友？


    秦曼用疑惑的眼神询问。


    谢景舟神情淡然，解释：“你应该知道。我今年也快三十了。婚姻大事一直被人关注。不交女朋友，没有任何绯闻女友，进而怀疑我的性取向还有所有能力。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种变相的偏见。”


    “我挺烦有人猜测我的私生活，并且造谣。”


    秦曼恍然大悟：“哦，总裁要我当你的挡箭牌。”


    谢景舟：“你挺聪明的。”


    秦曼微笑：“我一直很聪明。”


    “所以，我的要求不过分吧？”他问。


    秦曼犹豫了。


    当他的绯闻女友，好像没什么。但是一想到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种恐怖的感觉……


    还真不如直接当他真女朋友呢。


    最起码，人图到了，不算亏。


    她还没说话，谢景舟悠悠加了一句：“不会让你白担恶名的，我会在事业上扶持你的事业，同时有任何麻烦，我会全力解决。”


    秦曼浑身一震。


    直到这时她才认认真真看向谢景舟。


    车窗外的晨光照在他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清朗的光晕。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一尊高高在上的神。


    而她就是被神光庇佑的凡人。


    “好吧。”秦曼终于点头。


    谢景舟的话戳中了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那一点。


    变得更强，再强大一点。


    现在的她早就不是那渴望婚姻的小女孩，而是想从另一个方法汲取属于自己的安全感。